第五章：不見不散

教學樓大堂，長發女孩對著雲燁鄭重鞠躬道謝

「謝謝，你是個好人。」

「呃……」雲燁愕然，心想我這算是被發了一張好人卡嗎？不過臉上卻是毫不在意的笑道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

「嗯……」

女孩兩隻小手揉捏著自己的衣角，微微低著頭，臉上露出一道躊躇之色，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猶豫。

雲燁看出了女孩像是有什麼話想說，以為是身體不適之類的，下意識的問道。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要不要去校醫院？」

女孩趕忙搖了搖頭，聲音細若蚊吶，臉上露出一絲掙扎

「那個……謝謝，衣服我就，就幫你……拿回去洗吧……」

女孩聲音越來越低，頭也越來越低，一副恨不得把小腦袋埋進胸口的可愛模樣，宛如一隻害羞的小兔子。

雲燁被女孩害羞的可愛模樣給逗笑了，毫不在意的笑道

「沒事，我拿回家洗就行，反正都要洗，也不差這一件。」

「不行！」

誰知女孩立馬鼓起小臉，氣呼呼的望著雲燁。

「誒？」

「媽媽說，要……知恩圖報，別人幫了你，就要幫回去，我……我不知道該幫你些什麼，所以只好……」

此時的女孩內心簡直是大為羞澀，臉上也是羞紅一片，好在面上有著一層血色污漬，沒有人能夠看見。

「媽媽嗎……」雲燁呢喃，「真是個遙遠的辭彙呢……」

「嗯？」女孩微微歪頭疑惑的看著雲燁。

雲燁溫和一笑，「沒事，那你明天早晨放在高三一班就行。」

「嗯！」女孩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即再次說了聲「謝謝。」

緊接著就邁著腳步快速的跑開了。

天啦天啦天啦！

我在幹什麼呢？我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簡直羞死人了！！！

冷雪凝掩面狂奔，內心一片赫然，她感覺自己今天算是嗅大了，居然主動幫別的男生洗衣服，這讓別人心裡怎麼想啊，會不會誤會自己對他有意思啊，到時候該怎麼解釋呢？哎呀好煩好煩……

不過轉念一想又發現這個男生和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個男孩眼神好像，一樣的清澈溫柔，一樣的可以吸引自己的心神。

雲燁儼然不知道別人已經把自己的好意曲解為深沉的愛意了，他先是去廁所洗了把臉，至於衣服上的雨水就沒辦法了，就只好將就穿著來到教室。

來到教室才發現，大部分人已經回來了，此時教室乃是一片吵鬧，或興奮或恐懼的討論著窗外的血雨。

雲燁剛落座，鄰桌的秦岳就探過粗狂的腦袋，一臉興奮的說道。「大哥，你說這算是什麼事吶，居然還有紅色的雨誒！你說會不會是外星人要攻打地球了？！」

「呃……我也不知道。」雲燁乾笑著回答。

話說為什麼你會覺得紅雨和外星人有關係？而且外星人攻打地球你為毛這麼興奮啊喂！

「秦岳你科幻片看多了吧，一天到晚就想著外星人，你那顆堪比大猩猩的腦袋能不能想點其它的？」前桌的張海回頭一臉鄙視的說道。

「你個瘦猴，我和我大哥說話呢，有你插嘴的資格嗎？」

「切，大猩猩！」

「垃圾瘦猴！」

班上的人顯然對兩人的拌嘴已經習以為常，都不帶多看這邊一眼的，倒是雲燁悄悄的看了兩人一眼，發現彼此給對方起的外號居然還意外的合適。

秦岳差不多有著一米九的身高，從貼身寸衫的線條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屬於那種很有肌肉的類型的，而且腦殼也看起來不是靈光的亞子。

而張海則是身材消瘦，全身上下無二兩肉，褲腿下的大腿估計還沒有秦岳的手臂粗，細長的眼中不時有精光閃過，像極了一隻精明的猴子。

雲燁沒有搭理拌嘴的兩人，眉頭微蹙的看著外面還在下得轟隆作響的血雨。

天空一片暗紅，血色的閃電還時不時的竄出來在半空中顯露出它張牙舞爪的姿態，同時還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彷彿在提醒著世人他一直在。

「大家安靜，學校臨時決定今天不上課了，住校的同學儘快回宿舍換衣服，走讀的同學請儘快回家。」期間，四十多歲的班主任走了進來說了一句話，然後就踩著高跟鞋急匆匆的離開了，看那一聲濕噠噠的衣服應該也是回去換衣服去了。

一時間，同學們歡呼四起，對於學生們來說，沒有什麼事情能比不上課更加令人開心了，就連血雨在心中留下的恐懼也被沖淡了不少。

同學們三三兩兩的結伴離開，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

「老大，你不走嗎？」秦岳疑惑的看著坐在原地未動的雲燁。

「我們兩個體型差不多，我可以把我的衣服借你。」張海也是回頭說道。

「沒事，我等會兒回家，你們先去換衣服吧，別感冒了。」雲燁微笑著對著兩人揮了揮手。

「那行。」秦岳憨厚一笑，拉著張海就往外走，倒是張海臨走前狐疑的看了雲燁一眼。

待教室里的人都走後，雲燁才一下子趴在課桌上，臉色剎那間變成一片煞白，細密的汗珠布滿整個額頭。

他無奈一笑，似自嘲的說道，「還真是羸弱呢。」

其實雲燁原本的身體就算不得多好，再加上前段時間受了重傷，身體就變得更加虛弱了，緊接著今天又被淋了一場冰涼的大雨，身上到現在還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濕寸衫。

冷風一吹，那涼爽，那滋味，簡直不要太爽。

所以由這一連串的事件可以得出，雲燁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弱了。

雲燁給萬無涯發了一個消息之後就渾身無力的趴在了桌子上，昏睡了過去。

……

下午，雲燁迷迷迷糊的睜開雙眼，入目所見是一片熟悉的暖黃色牆壁，鼻翼間還充斥著熟悉消毒水的味道。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自己以前住了好幾個月的病房，雲燁自嘲一笑，我還真是這裡的常客啊。

自雲燁有記憶以來就知道自己身體並不是很好，身體經常出毛病，但找不到具體的病因，所以經常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跑，受傷之後更是在這裡住了幾個月的時間，可以說是這間醫院的熟客了。

窗邊，萬無涯正一臉愁容的望著窗外，見雲燁醒來之後喜出望外的準備跑去叫醫生，卻被雲燁攔下了。

「無涯叔，我沒事的，不用太在意。」

「小少爺，不是我說您，您也太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了，您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自己淋雨不說，還把外套拿給別人穿，真的是一點也不對自己負責……」萬無涯對著雲燁就是一陣埋怨，彷彿雲燁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呃……

雲燁乾笑著摸了摸鼻尖，雖然萬無涯對此表示很不滿，但是這也是關心自己的身體，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默默的等待萬無涯數落夠了，氣消了，才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無涯叔，您看這大庭廣眾之下的影像多不好，要不等咱回家之後再數落我吧，到時候我絕對乖乖聽您的話，絕對不帶半點反駁的，您看成嗎？」

萬無涯沒好氣的瞪了雲燁一眼，「我看您就是單純的受不了醫院的消毒水味兒想回去了吧。」

「哪能啊，我這不是想吃您做的飯了嗎？您做的飯簡直就是人間美味，怎麼吃也吃不夠，一想到我就垂涎三尺，口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啊！」

萬無涯恨恨的瞪了雲燁一眼，然後做出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扭過頭說道，「如果醫生准許你出院就可以出院，不然沒得談。」

「嘿嘿嘿，我就知道無涯叔您最好了。」

萬無涯撇了雲燁一眼，彷彿在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的小九九。

沒過多久，就進來一個身穿白大褂，帶著黑色厚重眼鏡看起來頗為老實的醫生，醫生來了對雲燁做了一系列詳細的檢查之後淡淡說道

「患者身體已經沒有大礙，只是有點虛弱，平時注意休息就行，已經可以出院了，回去之後記得不能過度勞累，注意不能著涼。」

雲燁對此表示很開心，毫不吝嗇的誇獎醫生的醫術冠古絕今，簡直就是華佗再現。

雲燁的一番誇獎惹得萬無涯白眼連連，感情准許你出院的醫生的醫術就很好了？

此時血雨已經停了，只留下江州城中的一片狼藉。

車上，雲燁透過車窗看著外面被撞得稀爛的汽車，以及從車裡伸出來的一隻血淋淋的手臂，道路上玻璃渣，汽車碎片隨處可見。

人行道上不知是誰留下的帶血的鞋子，三三倆倆的人急促匆匆的行走著，原本立著的商標和廣告牌無一不是被推倒在地，被印上雜亂無章的腳印，以及大樓上入目所見的鮮紅。

原本色彩斑斕的牆壁被染上了一層猩紅，淡藍色的玻璃幕牆也披上了一層血紅的大衣，像一隻恐怖的猩紅巨獸一樣。

彷彿世界都陷入了一片猩紅之中，看起來是那麼的血腥恐怖。

雲燁的思緒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看著屏幕上閃爍的「瘋狗」倆字，就感到腦殼疼。

雲燁數次打掉想要掐斷電話的念頭，最終不情不願的接起了電話。

「買了否冷！小雲子有沒有想小爺啊，你應該知道正確答案的哦~」

「……」這傢伙是專程來噁心我的吧。

「有事說事。」雲燁冷淡道。

「哎喲，別這麼冷淡嘛，人家可是會傷心的呢。」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嗲嗲的聲音，嚇得雲燁一個激靈，差點沒把手機給扔出去。

雲燁努力的平復一下自己惡寒的心靈，使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大哥，你又搞啥子幺蛾子？」

「沒什麼，就是想和你大被同眠了，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大被同眠是什麼時候嗎？我可懷念得很呢~」

「姜潤玉，你大爺！！！！」雲燁的努力在這句話面前瞬間付之東流，對著電話就是一陣大吼大叫。

「哎呀呀，就喜歡看你炸毛的樣子，這樣才像個小孩子嘛。」電話那頭傳來姜潤玉那貨懶洋洋的聲音。

雲燁簡直快要崩潰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在姜潤玉面前就特別容易炸毛，就比如現在。

只見雲燁臉紅脖子粗的對著電話咬牙切齒的怒吼道，「姜潤玉，信不信我現在就跑你家去打斷你的狗腿？！」

「行啊，我叫門衛給你開門。」

「？！！！」

「嘛，無趣，我就是想提醒你今晚別遲到了。」姜潤玉似乎也玩夠了，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丫還真是膽大，這樣都不在家窩著，還非要跑出來浪。」雲燁對姜潤玉要出來浪的決心表示非常佩服，尋常人在遇見這種事的時候哪個不是謹慎的窩在家裡，沒事的時候絕不踏出家門半步。

結果姜潤玉那貨，還心心念念的想著出來浪，而且還非要把自己拉出來是什麼意思？

「廢話，勞資腦袋都是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的，這點小場面就想把我嚇到？你在開玩笑呢？！」電話里傳來姜潤玉不屑的聲音，言外之意就是你丫也太小瞧我了吧！

雲燁想了想覺得也是，姜潤玉那貨的工作就是一個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工作，他早就習慣了，早已不知恐懼為何物，這對平常人來說或許會恐懼，可是放在姜潤玉那裡，唯一擔心的恐怕就是會不會影響自己出去浪了。

「記著，你丫敢不來就死定了！」電話里傳來姜潤玉惡狠狠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