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商榷
()風煙起得有些晚了。昨晚上晝宮一解禁她就帶著沐雨一道出來了，本來是打算讓沐雨在桃花塢安頓一宿的，沐雨卻說什麼都不肯。她看沐雨沉靜倔強的面容下暗藏的恐懼之意，終於是嘆息一聲，將沐雨送回了花鏡。這麼一番折騰，她昨夜便睡得極晚。今日匆匆忙忙起來的時候竟然都可以撞上回桃花塢的夜寒上仙。「小風煙，怎麼見著了本仙就不知道問個安？」來人披著桃花色的大袍子，從中伸出一隻黑色的袖子橫在風煙面前，散漫磁性的聲音散發出慵懶至骨的酥麻。「你過得不是正滋潤么？難道還缺一個問安不成？」風煙皺著眉，「你難道想告訴我你現在不是剛從某個可愛又易上當受騙的小仙子身邊回來？」「小風煙你真是傷我的心。難道你也是我騙來的么？」慵懶的聲音帶上了絲絲委屈，聲聲泣血的指責她的污衊，「明明是佳人有約，你也知我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傷害任何一個小仙子滿含期待的玻璃心的。」「嗯嗯~你只要出賣色相討她們歡心就行了。」風煙忽視了他的反問，只是哼哼了兩聲，嘲笑道，「你居然連御賜的劍都帶了出去，看來這回是認真表現了一番的哈？」「咳咳，我可是去做正事的。」夜寒整了整腰間懸挂的鏤空花紋嵌著細碎晶玉的長劍，清清嗓子，正色道，「有一位可愛的小仙子想向我尋求一下防身之道。」「那麼她要學會的第一課就是遠離你。」風煙一邊說著一邊從旁邊繞過，直接將擋在自己面前的一枝桃花給折到另一邊去，「而不是讓某人貼身授劍。」「小風煙，何必吃醋呢？無論我在哪裡，我終究是要回到你身邊的。」「你回的是桃花塢。」風煙回頭冷冷笑到，狹長的鳳眼裡竟是帶著不可捉摸的複雜神色，「我也只是暫時的留在這罷了。」「真傷心，小風煙已經決定拋棄我了么？」風拂過，沉甸甸的桃枝簌簌的將他流瀉著銀光的長發粉飾了羞紅的花瓣，「看來寂寞的桃花們又要換個姑娘照顧它們了。」風煙擺脫了這枝爛桃花的絮絮叨叨之後，面上的顏色才好了許多，待到了長風殿，已然恢復了往日里的鬧騰。還未進殿，就開始嚷嚷起來：「江蘺你在么？沐雨的事情要怎麼辦？」「喂喂，當時我也是在場的好，不帶這麼忽視我的。」墨染有些無奈的看著完全無視他的風煙。「啊，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蚯蚓只有那麼一點點點，我眼神不好，自然是看不見的。」風煙一本正經的說道。江蘺早就知風煙和墨染莫名其妙的就是不對盤，搖著頭將信塞在風煙手上。不過，應墨染的要求，江蘺並沒有揭穿他非龍宮七皇子的身份。既然他愛玩，就讓他折騰去。「唉？這是什麼？」風煙拆了信飛快的掃完，「碧殊仙子已經知道我們打算將沐雨從她手中解救出來的事情了？」「嗯嗯。現在你覺得我們該怎麼辦？」江蘺點頭。解救？這個詞怎麼說得碧殊仙子像是曾看過的西方童話里萬惡不赦的大魔王呢？原本她只以為碧殊仙子只是刻薄了一些，心腸卻是不壞的，卻沒想到會在沐雨身上見到那般可怖的傷痕。「碧殊仙子既然都這樣說了，我們自然是直接上唄。」風煙直截了當的順著碧殊仙子的思維走。江蘺默了，這姑娘平常惡作劇倒是挺有心眼的，到這個時候怎麼就腦袋一根筋呢？「走一步算一步。」坐在一旁的未晞合了書本開口道，「但是萬一我們自己不能解決，就要先備好退路。」「退路是指？」江蘺問道。「我們總歸是要給沐雨安頓另一個住處的。其實若是我說，倒不如直接央一位仙人從碧殊仙子手上將沐雨要來。」未晞頓了一頓，「不過碧殊仙子一向頗受天後憐惜寵愛，一般的人只怕是沒有用的。但能起到作用的人，我們不一定有那麼大面子能說得動他們與碧殊仙子結怨。」「這個還不簡單，夜寒上仙肯定願意攬這個活計。」墨染笑了。「不行！」這會兒卻是江蘺與風煙一齊開口。「怎麼能讓沐雨落到那枝爛桃花手上？那不是剛從虎穴出來，就又要入狼窩么？」風煙用看白痴的眼光上下掃視著墨染。「你一直住在狼窩裡還沒被吃掉，難道你也是一匹小狼？」墨染無謂的開著玩笑，卻接受到風煙刀子般射過來的眼神。墨染聳聳肩，一副「當我沒說」的表情。「清玦上神呢？」江蘺有些猶豫的開口，「他……」「他一定不會管這檔子事。」墨染果斷的回絕了她的意見。江蘺有些失落，更多的卻是意料之中。清玦上神看著溫潤，實則骨子裡淡漠得很，還真不會去搭理一個無關的小童。「我聽江蘺說，」未晞突然的開口，「沐雨收到天後刁難的時候，是瑤光帝姬出手的？」「是啊，你是說……」江蘺糾結了一會，「我們去求瑤光？」「這倒是不錯。」風煙摸摸下巴，「帝姬平常來這裡混點的時候和我們的關係倒是不錯。待會咱們就兵分兩路，你們去花鏡看看碧殊仙子到底是要玩些什麼花樣，我去一趟瑤華宮看能不能求一個恩典。」「我怎麼覺得你是去偷懶的？」墨染狐疑的看著她。「要不你去？」風煙橫他一眼。「我和她又沒什麼交情。」墨染縮縮脖子，「江蘺去不？」「不要。」江蘺想想那間放滿了調香文獻的小屋子就覺得背脊一陣冰涼，雖然再次見到帝姬的時候覺得她人還是不錯的，那個地方她是決計不會再去了。「那有什麼可說的。」風煙沖著墨染齜牙，「還有人有異議么？」「未晞反對！」墨染舉起未晞的手來。風煙突然很憐憫的看著做著無用功的墨染。「我留在這裡，居中策應。」未晞輕輕從墨染僵硬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繼續翻著書。「咳咳，那個……」風煙看著墨染獃滯的樣子笑了，「你居然會想讓未晞跑腿。」「原來還有個更會偷懶的。」許久，墨染才正了顏色，面無表情的陳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