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碧殊仙子
()即使解決了陣法，前面的路也不是那麼好走的。江蘺一路上砍著花木的冗枝過來，越來越覺得自己是給人來幹活來了。花鏡不是一直是冬天么？怎麼還能長這麼多的枝椏？還把必經之路都給攔住了。也不知道碧殊仙子手下的綠衣姑娘是怎麼進去的……難不成仙子為了給他們找活干還特意催生了枝條？這會兒眼看著到了目的地了，剛砍下最後一根枝條，卻見一把銀光閃耀的利劍直刺而來。江蘺倏地一驚，剛剛被充作砍柴刀的風吟劍立馬架住了來人的劍。「你幹嘛？」江蘺剛看清眼前的人是綠衣姑娘，正皺了眉問道，卻見那姑娘並沒有打算收手，收回劍勢之後馬上就又換了一個角落出手。和這個不依不饒的姑娘打了幾個回合，江蘺就看出綠衣姑娘的路數來的。然而卻愈發的叫她鬱悶了。碧殊仙子的眼神和記性是有多好啊？她記得當年碧殊仙子也就看過幾次她練劍的樣子啊，怎麼就把她的劍招給記住了呢？還傳給了這個和流離長得似極了的姑娘。但這相似，也就只是形似而已。這樣子不倫不類的，讓真正的流離，現在的江蘺看了，真覺得憋悶的很。江蘺知道碧殊仙子是認識她的劍法的，抵抗的時候就有些小心翼翼了，盡量藏起自己的劍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隨手招架的。而綠衣姑娘的劍收放都有些急迫，加上又是先出的手，在外人看來好像就是綠衣姑娘是壓著江蘺打。江蘺自己卻明白，現在的綠衣姑娘已然應付得很吃力了，若再打上個三五招，只怕外行人也能看出來局勢變化了。不過，碧殊仙子卻不等這個局面的出現就喚回了綠衣姑娘。「行了琉璃，欺負弱小你也不嫌辱沒了自己。」聽了碧殊仙子的喚聲，江蘺不禁有些恍惚。很是反應了一會江蘺才意識到，碧殊仙子叫的，只是那個綠衣姑娘罷了。仙子說的話真偏袒人。江蘺一邊哀嘆著自己精妙的劍法沒人認識，一邊聽著同樣沒意識到自己敗局的流離有些得意的回應道：「琉璃不過是想讓仙子瞧瞧，琉璃最近練劍練得可是很用心呢。」「哦？」碧殊仙子的聲音十分清泠，「由半分神似到一分神似，確實有些進步。」江蘺聽著碧殊仙子和琉璃的對話有些想笑，卻忍了下來。這邊兩人聊天將他們晾著，她倒也樂得自在，正好抽了空打量一下冬日的花鏡。花鏡的中心是一片空地，而精緻小巧的台就在花叢中的空地亭亭玉立。台之中，素衣的碧姝仙子端坐在軟榻上，身邊擺著一套細膩精美的茶具，正柔柔的舉著茶壺沏茶，濃密纖長的睫毛粘上了水霧，瀰漫著一種動人卻寒涼的氣息。對沐雨那樣殘忍的仙子，待琉璃卻是極好的。說話雖是有些刻薄，卻是十分的放任。琉璃與仙子說話的神情飛揚，似也沒什麼禁忌，想來平日里在仙子面前也是放縱得很的。江蘺等了一會，卻發現碧殊仙子與琉璃的閑談越說越沒有邊際了，他們這些人完全成了透明人。此刻沒見著沐雨的影子，江蘺心下也是有些憂懷的，最終只有硬著頭皮打斷這兩人漫無邊際的談話。「碧殊仙子，清淵殿江蘺前來拜見。」江蘺未行禮，徑直看向台上的人。碧殊仙子緩緩的沏了壺茶，輕啄了一小杯才微笑回應：「清淵殿？沐雨的面子倒是大的很，連清淵殿的兩位都請來了。」「清淵殿墨染，也前來拜見。」這會兒被點到了，墨染才冒出頭來吱聲，卻是比江蘺越發的不講規矩，說話也有些散漫，「我們都不過是些山野小妖罷了，哪裡談得上面子，只不過有些惺惺相惜之意，見不得同類在你們這些仙家手底下受那麼多委屈。」「聽起來，你這是在指責本仙子了？」話音未落，那雙霜雪般的眸子就直指墨染。「仙子說笑了。」江蘺擋在墨染前面，接過了他的話頭，「我們不過是有些迷惑罷了。」「說來聽聽。」碧殊仙子斜倚在榻上，微閉著眼，也不看她。「仙子是否知道，沐雨是幽族？」江蘺沉聲問道。「自然。」「那前幾日里，仙子又為何派遣她去給天後獻禮？」「為何？」碧殊仙子睜了眼，神情譏諷，「我這不是給她一個露臉的機會么？天後的壽宴里，可是有很多平日里她難以見到的大人物呢。」「這大人物里，可是包括一個眼裡容不得幽族的天後。」江蘺與碧殊仙子對視著，眼眸里一片沉靜。「想要獲得什麼，自然就要冒些風險。若是攀附上哪個地位崇高的仙人，不就能快快的逃離本仙子凍死人了的花鏡？」碧殊仙子嗤笑一聲，「我不過是給了她一條捷徑，將她儘快的送到別的仙家面前罷了。若是把握住了，她可不知道要省多少時間力氣，天後的怒火又算得了什麼？」碧殊仙子這是將沐雨當做趨炎附勢想攀高枝的小人了？江蘺聽著碧殊仙子的話，心裡頗不是滋味：「即使沐雨只是一個小妖，仙子也不應如此詆毀她。更何況天後的怒火，又豈是她可以抵擋的？仙子此舉，不是將她往火坑裡推？」「她不是沒死么？」碧殊仙子不以為然，「若是這樣就能折了她的性命，本仙子倒真要反思一下是否認錯人了。」「仙子，不過就是一介小妖，究竟是哪裡犯到您了，以至於要遭受這樣的待遇？」江蘺想起沐雨掩在袖中手上的傷痕，不覺有些憤怒了，「江蘺不懂，一個仙子，究竟有什麼必要去折磨一個小妖甚至一定要了她的性命才罷休呢？」「聽起來，你口中的仙子似乎相當狠毒？折磨她？要她性命？」碧殊仙子彷彿聽別人的事情一般，倚在榻上漫不經心的評論道，一邊還拿出一方素白的絲絹一根根的擦拭著自己的手指，似是染上了什麼穢物，「那樣一個人，也值得一個本仙子為她費心動手？」「仙子！」江蘺的眉頭越發緊縮，卻沒能打斷碧殊仙子的自說自話。「你們都覺得是我在虐待她？你們都覺得她可憐？」碧殊仙子低聲的笑著，「可憐的，是你們這群受騙的小童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