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請君惜取眼前人（四）

()「趙大哥！」聽了趙普的呵斥，秦簫先是一愣，然後就撲在他懷裡放聲大哭，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剛才是胡攪蠻纏，只是此時她只有他一個親人，她要把這些日子來所有的委屈和憋悶都發泄出來。「小簫，別哭，大哥不應該對你喊，大哥錯了。」趙普輕拍著她，這麼多年的政治鬥爭，他的心早已硬了，想不到今天眼中竟然有了濕意。這還是他第一次沖她發火，就連從曹彬嘴裡知道她對他隱瞞真實身份，都沒有像剛才那樣憤怒，也許，她看不清他的心意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趙大哥，是我錯了，我本來早應該和你說的，但我看你和纖雲成了親，有了兒子，生活那麼幸福，我不忍心去打擾你們平靜的生活。過去，你已經為我操了太多的心，可我除了麻煩什麼都沒有帶給你，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我一直視你為最親的親人，每當遇見你時，我都想和你說，但都強忍住了，其實我心裡是非常難過的，求你別怪我。」她閉著眼睛貼在他身上嘟囔著，那裡已被她弄得濕成了一片，兩年了，自從再次回到這裡，她一直渴望著他的關懷和呵護，多少次在她最孤獨寂寞時，都剋制不住要去找他的心情，告訴他她就是小簫，是他曾經悉心守護的妹妹。但是，她不能。他的深情厚誼她無法回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給他添麻煩。她沒有告訴他，每次不經意遇見他之後，她都會找個沒人的地方痛哭一場。趙普默默摟著她，將她的每一句話都聽到心裡，原來她沒有忘記他，原來她是出自對他的關心才不願和他相認，這讓他心中的不快少了很多。要知道剛才他的那番話，既是氣話，更是真情的流露。趙光義和杜太后宋美仙三人設計讓她誤會趙匡胤，還使趙匡胤由於喝下藥酒引發舊症，埋下隱患，他都知道，並且十分的不贊成。不管如何，這件事最終的結果是傷害了小簫，讓她心碎，導致了她流落江南，他心裡對趙光義是不滿的，更有趙光義在蝶谷那錯誤的一箭，正因為此，兩人之間的那種珠聯璧合的密友關係這些年有了隔閡，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還曾辭去職務，以表達對他的不滿，兩人現在實際上是貌合神離。「好了，小簫，大哥知道你的心意了，我怎麼會怪你呢？陛下這次得病，很大程度是由於舊疾，我當然知道是光義的錯。而且有些地方是很蹊蹺的，比如說軍中突來的疫情，神威營中對陛下的怨言，不能說是沒有人從中作梗，我已和國華暗中調查此事，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秦簫抬起眼睛驚詫地看著他：「你是在懷疑那些事都是有人有意為之嗎？」「我只是不想被人蒙在鼓裡，相信陛下也是如此。」趙普的語氣中多了一些陰冷，這讓她想起了趙光義，十幾年的光陰，原來那個俊朗儒雅的年輕將領已經被改變成了一位精於算計的老練政客了，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失落。「他雖然不是君子，但總不至於拿國家前途當兒戲？」她仍是不相信，記得當初他自己還曾經如此表白過，不過，時間是可以讓人改變的，像趙光義這樣的人，變好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趙普鬆開她，替她整理了一下亂髮，嘴角撇出一絲略帶嘲諷的笑意：「我以為你很了解他。」她一窘，是的，自己的確有些白痴了。於是她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切入正題：「你掌握了多少證據？」「他有兩名心腹，程德玄和呂端，一直替他出謀劃策，尤其是那個程德玄，不光足智多謀，還會模仿人的筆跡，我親眼見過，實在難辨真偽；還有一個戴恩，現任殿前副都虞侯，是神威軍的副將，這次也隨陛下出征……」秦簫生氣地問：「你明知道戴恩是他的人，為什麼不把他撤掉？」趙普避開她的逼視，踱到桌案前拿起一本書隨意翻了幾頁，低聲說：「其實陛下也知道這些，甚至比我掌握的還多。」屋裡一陣沉默。這次秦簫沒有白痴地發問，她當然知道原因。趙匡胤一向最在乎兄弟情義，不想因為這些引起他和趙光義之間的隔閡，所以，無論是對弟弟的做大，結黨，甚至是謀權，都不忍出手制止，外人看著的確是有些窩囊。「我密奏了幾次，每次都是證據確鑿，就在出征前的幾天，我又發現程德玄與鐵鶴營的幾名副將往來，稟報了陛下，而他只是沉默，什麼也沒說。」趙普聲音淡淡的，透著無奈，「小簫，我們都了解陛下，他太重感情，有時顯得……有些優柔寡斷，……可是，我們又都太了解光義的為人，……，我想你該勸勸他，政治鬥爭畢竟很殘酷，有時，是需要拋棄感情的，這點，光義倒是很有優勢……」他說話時，秦簫一直想著心事，這時突然打斷他：「趙大哥，今天是什麼日子？」趙普見慣了她一驚一乍，也沒有計較，溫和答道：「大宋開寶九年，10月10日。」「哦，謝謝。」秦簫又陷入了沉思。看來，最後的時刻到了。趙匡胤早已無意於皇位，趙光義最終會成為宋太宗，這是本已寫進史書的事實。她只需對歷史做一點點的修改，她要在「燭光斧影」之夜來臨之前和趙匡胤離開，讓趙光義披上那件渴求已久的黃袍，如果事情順利，「燭光斧影」之夜就會消失，會從史書上永遠地被抹去。歷史上的「燭光斧影」之夜發生在公元976年10月20日夜，即開寶九年10月20日夜，現在算來還有十天，時間看起來很充裕。只要趙匡胤身體恢復一些，她就和他商量這件事，他一定會答應的。然後她會親自和趙光義談，為了皇位他一定會接受她提出的條件，甚至包括放過李煜和李從善等人。想到這裡，她甚至露出了微笑，事情，原來沒那麼難解決嘛。「小簫？」趙普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不知道她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葯。她嫵媚地一笑，「放心，趙大哥，我很好！」發現他仍一頭霧水的樣子，就拉起他的衣袖正色道，「趙大哥，你是我最親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現在他身體需要調養，我會留在萬歲殿照顧他，這幾天絕不能有人打擾，守衛工作就拜託你了！」趙普點頭：「放心。」雖然只有兩個字，但他和她都知道，那是重如千金的承諾。那一刻，她的眼睛濕潤了，她是如此的幸運，生命中始終有一個優雅如斯的趙大哥忠實地守護，不離不棄。從這時起秦簫就留在了萬歲殿。趙普派來最心腹的宮廷侍衛，不分晝夜地守衛在殿外，就連寢室的門口也有武功高強的專人把守，進出的御醫和侍者都是固定的，而且每次進入都要嚴格檢查。趙匡胤的刀傷已經得到有效的治療，傷口恢復得很好，但人仍在昏迷之中，僅靠針灸和湯藥維持著生命，一到夜晚，他就會出現高燒癥狀，而且說著胡話，內容都和早年征戰有關，一會兒是「陛下，我們拿下了清流關，皇甫暉被打敗了！」一會兒是「慕容延釗，快走，我斷後！」一會兒是「匡義，小心後面！」看著他的臉被燒得時而通紅時而慘白，手腳一會兒滾燙一會兒冰冷，秦簫心痛欲碎，卻是無計可施。御醫黃松齡向她詳細地介紹了趙匡胤的病情，他現在的問題不在刀傷，而在於早年的那處箭傷，對於是什麼原因使那處早已痊癒的箭傷變得嚴重，黃松齡並不十分清楚，只能猜測其中的原因。為了治療，秦簫只得告訴他趙匡胤在十幾年前曾誤喝了一種叫「七味散」的迷藥，導致本已痊癒的箭傷惡化，種下了病因。黃松齡聽后大驚失色，連叫不妙，他說「七味散」藥性最為陰毒怪譎，誤食者不光會被引發舊疾，還會使病情加重；更有甚者，如不及時治療，毒性潛入骨髓，會定期發作，蠶食病者的身體，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病情會越來越重。秦簫早已從墨影那裡知道了這個情況，心理上有了一定的準備，反倒比剛得知他受傷時顯得冷靜，她深知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趙匡胤早些蘇醒，還有大事需要他決定，十天，每一天都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時間，顯得分外寶貴。她衣不解帶地守候在他身邊，按御醫的叮囑定時給他喂葯、降溫，幾乎是不眠不休，兩天下來，人已瘦了一圈。第三天晚上，御醫剛剛為趙匡胤施過針，屋裡只剩下秦簫自己，她坐在床邊，握著趙匡胤的手，邊輕輕揉摩著，邊和他說著話，這幾天她一直這樣做，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能喚醒沉睡的他。「大哥，你應該感覺好多了？我摸你的手都沒有前幾天熱了，昨天晚上你也沒怎麼燒了，看來，黃松齡真是了不起，聽說他給你的葯里加入了幾味靈藥，有解毒的奇效，他說你這兩天就會好了，你快起來，我整天陪著你，都累死了，你一點不心疼我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呢……」「滾開！讓哀家進去，哀家是皇后，那個賤人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在裡面？再不讓開，哀家就殺了你們的頭……」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秦簫皺眉，她聽出這是宋美仙的聲音，由於趙匡胤的悉心保護，宋美仙幾乎沒有在她面前出現過，但在這樣一個非常時間，她跳出來湊個熱鬧還是在意料之中的。她替趙匡胤蓋好被子，嘆氣道：「大哥，有人來了，我去看看，你先躺著，我馬上回來陪你。」來到門口，正好看到宋美仙帶著幾名手下正對著宮殿門口的侍衛大喊大叫，而趙普派來的侍衛毫不示弱，雙方眼瞅著就要動手。「住手，」秦簫喊了一句，「不可對皇後娘娘無禮。」侍衛們見她出來了，恭敬地退到門口，依舊是將大門守得緊緊的，這讓秦簫心裡非常滿意，趙普派來的人果然妥當。她看著一身宮裝雍容高貴的宋美仙，平靜問道：「不知皇後娘娘有何吩咐？」宋美仙也更加仔細地審視著秦簫，看來她還是小看了這個女人，她現在的地位簡直和當初的徐玉簫一模一樣，獨佔了陛下的恩寵，這是她始料不及的。她原來只是想讓趙匡胤忘記徐玉簫個賤人，沒想到卻給自己找來了另外一個敵人，她為此後悔得不得了，今天如果這個賤人敢攔著自己，她一定會拿出皇后的威嚴給她點顏色看看！「哀家聽說陛下在此養病，要進去探望，你讓開！」語氣中滿是蔑視和不屑，在她眼裡，依然將秦簫看成從路邊撿回來的一個卑賤的孤女。秦簫微笑：「陛下曾經吩咐過，養病期間禁止任何人打擾，現在他剛剛施過針，正在休息，如果過度喧嘩吵醒了陛下似乎不大好，我看娘娘您還是先請回。」宋美仙猶豫了一下，尖刻的語調降低了一度，眼中的憤恨卻更甚：「陛下親征受傷，哀家身為皇后，卻是從宮女嘴裡聽說的消息，你一介下賤女子，卻魅惑君心，禍亂，現在纏在陛下身邊，妾不妾妃不妃的，有什麼資格同哀家說話？你滾開，否則，哀家就要動用刑罰處置了！」秦簫依然保持著微笑，眼中卻冰冷一片：「誰有資格是由陛下決定的，皇後娘娘說的恐怕也不算？陛下下了嚴旨，敢擅闖此寢宮者嚴懲不貸，就是皇後娘娘也不例外！」隨後她對著左右的侍衛們說道，「把門守好了，要是隨便放人進來打擾了陛下，你們的命就保不住了！」「是！」二十幾名侍衛威風凜凜地回答。「你！」宋美仙沒想到這個秦簫這麼難對付，又羞又惱，舉手欲打。秦簫嘴角的笑意更濃：「娘娘可以打，但秦簫一定會打回來的，到時您可不要生氣。」宋美仙不是沒有見識過趙匡胤對她的寵愛，心中自然存著顧忌，手漸漸放下了，眼中卻含了淚：「哀家——我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妻子，為什麼他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我也是惦記他的傷勢，關心他呀，陛下，你好狠心啊！」秦簫沒想到她會來這一出，心裡止不住顫抖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同情起宋美仙來，憑著多年的了解，她知道。宋美仙是真愛趙匡胤的，她的眼淚不是假的，一個妻子，而且是正牌妻子，想探望自己的丈夫卻被攔在門外，該是多麼讓人氣憤和悲哀的事，此時的自己，怎麼看都像是一個狐狸精，小三！她讓開一步，沮喪地說道：「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