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憑什麼道歉
他依舊站在那兒。
竹煙打算起身去把枕頭撿回來，順便道個歉，能不和他產生衝突就盡量卑微一些，因為對她沒好處。
而她剛起來，郁司城已經彎腰撿了抱枕邁步過去，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拉了被子想稍微擋一擋，但是一想，索性就那麼坐著，看他，「還有事么？……你要是覺得一顆葯不夠，我一次吃兩顆怎麼樣？」
葯這種東西對女人並不好，她說出來卻跟吃飯一樣。
郁司城只是皺了一下眉，隨即恢復一派淡漠，走過去開了她床頭的那個抽屜。
竹煙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手裡捏著她的一個小筆記本，桃粉色的小東西，是前些年流行在高校女孩子中間的物件了。
郁司城左右翻著看了一遍，興緻並不高，嘴裡淡然問著，「你對唐嗣的感情很深？」
她不知道他想問什麼，所以不搭話。
只聽男人繼續道：「他對你也不賴，這兩天是打算頻頻見面，聊什麼？」
她柔唇輕輕抿著，抬頭看了他，「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是你的人，難道還能跑去跟唐先生討論他的未來？」
郁司城目光不偏不倚，又漫不經心，語調平平，「知道就好。」
放下把玩著的粉色本本，他又冷不丁的問了一句：「認識羅媛么？」
竹煙搖頭。
他就那麼居高臨下的看進她眼裡，看了好一會兒，估計是確定她沒有撒謊，所以只淡淡一句：「沒什麼。」
轉身之際，他道：「我不想再發現第三次你偷偷去見他。」
竹煙實在不知道他憑什麼以為她偷偷去見了唐嗣，誰給他嚼舌根了？
傭人？
不太可能，傭人知道她出去，也不可能知道她去了哪，做了什麼，這麼多嘴的傭人，郁司城也不會留著。
男主人的卧室里。
越燦照例一杯溫牛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見他回來，摘掉了鼻樑上的眼鏡，「問出來了？」
「我還以為，你做到她渾渾噩噩的時候就問了，搞半天，做完在單獨去問一次？」
真有心情！
郁司城沒回答，是一眼掃過，「你自己沒卧室？」
某人微挑眉，「嘖嘖！重色輕友！」
調侃完了，越燦也認真的看了他，「羅媛既然從國外回來了，她爹羅誦一定是把項目放在了錦城無疑，這個老狐狸就算對我們沒用，也必須抓在手裡，否則就是便宜了唐嗣。」
見他不搭腔，越燦只好繼續道：「如果竹煙真的不認識羅媛，那也無妨，以你的男色，拿下羅媛太輕鬆了！除非她也好唐嗣那種老男人那一口，和竹煙一樣……」
說到這裡的時候，越燦意識到了什麼，頓住了。
果然接到郁司城深沉的一眼，他只好擺擺手，「我回去睡覺！別忘了周末的晚宴羅媛會去。」
周末，天氣不好，早上陰霾，傍晚下了雨。
竹煙知道郁司城昨晚沒回來，應該是出差了，就不知道去幾天。
她還在為晚飯發愁的時候，接到了他打過來的電話，沒有啰嗦，直接吩咐：「換身禮服，等司機過去接你。」
禮服？
「是要出席什麼宴會么？」她一聽就明白了。
男人那邊不知道還和誰說著話，看樣子是百忙之中給她打了個電話，只給她「嗯」了一聲，然後就掛了。
她看了看手機，撇撇嘴，起身去找衣服。
禮服很多，都按照她的身份訂的，所以不用挑，她隨手拿一件青墨打底，石榴色勾韻的長裙。
以前那個身份的緣故，需要到處走動，步子比一般女人快和寬成了她的習慣，所以膝蓋以下是喇叭形魚尾擺，適合她走路。
竹煙的化妝技術很好，但是不知道司機還有多久過來，所以乾脆沒打算化仔細，一個淡妝就下樓了。
她等了挺久，司機來的時候她都覺得這晚宴恐怕該結束了，快九點了。
「對不起對不起小姐！」司機一下車就連連道歉，趕緊給她開門。
竹煙微蹙眉，一邊走過去，一邊隨口問：「堵車么？」
「不是。」司機看起來很為難，也沒明說。
坐定后，竹煙又看了一眼，司機很年輕，看他開出去的神色，估計是來的時候沒找到這個地方。
「您可以直接叫我蕭申，郁先生說我以後跟著您。」
竹煙聽完又一次看了她，什麼意思，郁司城跟她的保鏢？
恐怕是為了監視她才是真。
她也不怎麼在意，只轉頭看向外邊，窗戶上沾了一滴雨，路燈瞎看，雨滴飄似牛毛，一看就冷。
他們到地方的時候，門口的迎賓都已經退了，顯然他們遲到得有點離譜。
蕭申帶著她往裡走，去找郁司城。
但郁司城已經被人擁著，貴圈裡都這樣，有的聊沒得聊就喜歡圍著那麼個耀眼的恭維幾句。
「您過去吧，我去車上等？」蕭申看了她。
竹煙點頭。
但是走過去幾步才發現郁司城手邊已經挽著一位美人。
她頓時不知道往哪走了，他既然有女伴，還叫她過來幹什麼？
「煙煙？」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唐嗣出行，身邊只有男保鏢，現在也是，看來身邊還沒有接替她的人。
竹煙轉過身，淺笑，拿捏著距離，「唐先生好！」
唐嗣略微點頭，「陪郁司城來的？」
她點頭，不過唐嗣當然知道郁司城身邊有人了。
這會兒，郁司城一行人已經走了過去，耳邊頓時熱鬧起來，竹煙稍微邁了一步讓路。
看著郁司城和唐嗣跟初次見面一樣客氣的握手寒暄，圍著的那一群人又把唐嗣迎了一遍。
「早聽說唐先生做生意有一手！以後可得切磋切磋，共同提升錦城的經濟實力是不是？」
唐嗣客氣的笑著，「哪裡，論生意，還是郁先生獨樹一幟！」
郁司城對這些言辭一般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這會兒也是，目光從竹煙身上移開，只象徵性的彎了一下嘴角，舉杯，「我是晚輩，就都別恭維了，先干為敬！」
沒一會兒，一個侍應過來通知郁司城：「郁先生，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男人微點頭，側首示意身邊的女人不用陪著了。
「羅誦先生要帶一個項目過來，哪個城市能先批下來就是今年的贏家，所以我想和在座錦城的領頭企業代表聊聊，房間已經備好了。」郁司城道。
羅誦的項目屬於跨過的肥肉，一線城市的大企業都想要，算得上是為整座城爭光，首先得齊心合力把項目留在錦城，才能下一步企業之間爭奪機會。
又或者說，郁司城和唐嗣心裡是最清楚的，沒人能爭過錦城。之所以有這個環節，不過是郁司城想知道唐嗣和羅誦之間的關係有多深。
樓下，歌舞昇平。
竹煙來得晚，但是點心、飲料都不缺，本就沒吃飯的她終於能填飽肚子了。
吃得差不多，從前廳轉到後院的時候，走廊里不小心和一個人擦身而過，衣服居然掛在了一起。
「對不起！……」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
竹煙正連忙誠懇致歉，對方卻發難了，一臉不友好的擰著眉，「還不趕緊解開？」
原來是竹煙的衣服掛在了人家的手鏈上。
她懶得和人起衝突，所以忍了，低眉去解掛住的地方。
但是她看清那個手鏈的時候，神色頓了頓，為什麼和郁司城送她的一模一樣，她第二天試圖找了，沒找到。
說實話，她不戴首飾，所以唐嗣從不會送她這些東西，郁司城送的手鏈是她生平第一次收到。
當時心裡有氣，過後是把手鏈當禮物喜歡著的，只可惜沒找見。
人對第一次擁有的東西，應該都比較敏感。
「愣著幹什麼？！」女人見她沒動靜了，脾氣更差，「我看你是盯上我的手鏈了故意的吧？」
竹煙蹙起眉，看著女人的咄咄逼人，「小姐，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
「誰是小姐？」女人眉頭一擰，明顯不喜歡這個稱呼。
竹煙沒忍住心裡一句。
看了女人，道：「手鏈確實挺好看的！」
女人微愣，反應過來后一把連同她的衣服都扯過來了，「沒見識的村姑！我的東西也配你看上？」
竹煙一時不防，女人那一扯，竟然把她整個人都扯了過去，身子失去平衡。
眼看著就那麼撲過去，女人眼底的光一閃，竟然在躲開的時候順勢往竹煙臉上揮。
女人手裡可是捏著解下來的手鏈，劃到臉上就破相了！
竹煙根本沒辦法躲開，只是儘可能偏了一下。
「咚！」的一聲，她膝蓋重重磕在地上，同時只覺得脖子火辣辣的疼，一定是被手鏈划傷了。
女人卻自己演起戲來了，「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要臉？說搶就搶！」
「怎麼回事？」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腳步隨之寬大的邁過來。
目光看著地上的人，但人停在了羅媛身邊。
「郁先生，誰請的這個人呀？竟然敢搶我東西。」羅媛受了驚嚇又委屈的模樣，「把你送人家的手鏈差點弄壞了！」
竹煙抬手摸了一下脖子，有點濕黏，順手撥下長發，看著那邊的郁司城。
他送的手鏈？
「給羅小姐道歉。」男人目光淡漠的看著她，命令。
竹煙緊了緊手心，「就算搶了，那本就是我的東西，我憑什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