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飛花似夢(1)
人間三月,飛花似蝶,和風緩緩,湖波微漾,一道天光瀉下來,彷彿湖水之下搖晃著一隻巨鯨。滿山花叢,一樹雪白的雨,隨風傾斜,片片散落在蘭草從中,冰河短暫的斷流后很快恢復了轟鳴聲,氣溫不算很高,所以有幾棵喬木還未長出葉子,山間偶有歸鳥,水簾之後,洞天福地,隱隱有涼風淌過,不覺得讓人頭皮發麻。
一招之後,唐驀秋似乎有些力竭,不由得後退了幾步,而那婦人被一陣冰水澆透之後,身上的黑氣卻變淡了許多,面色也不再像以前一般赤紅,唐驀秋似乎想到了在神龜島上的聽聞,不由得移形換位,躲到了水瀑之後,待婦人攻上來之後,便繞著水瀑與之纏鬥。但是婦人卻沒有再動,只見一股白色的水蒸氣從其身上散開之後,婦人猛然顫抖了幾下,而後飛身而起,如一隻輕盈的蝴蝶翩翩跌落懸崖,墜落到了翻著淺淺白浪的太湖之中,只聽得悶悶的一聲,從懸崖上傳來,唐驀秋心念龍唐,無瑕多想,飛身而起,沿著小徑往山上而去,裙裳帶風,留下一路芬香。
剛至廣場,只見一片狼藉之間,已無龍唐的隻身片影,唐驀秋深知,龍唐精疲力竭後身受重創,必然不會這麼快恢復,所以,此地一定還有其他人,唐驀秋不知帶走龍唐人的好壞,不由得開始為龍唐擔心起來,微微有了些自惱,重重地劈了石欄一掌,花崗岩上頓生出五根深淺不一劍紋。
「喲,是哪家的大小姐在這發脾氣呢?莫不是心上人丟了吧?」這時,一個遠遠地聲音從嶺后飄來,淡淡地女聲,很好聽,如山間的鳳凰的歌唱。唐驀秋聞言頓時心中一喜,這個聲音對於她,也算是一個答案,因為唐驀秋對她太熟悉了。
唐驀秋飛身而起,繞過廣場和大殿,徑直到了山間的桃花林子,林中落英繽紛,龍唐盤膝坐於草地之上,唐水水背對著唐驀秋,單掌按著龍唐的頭頂,正運氣為龍唐療傷,只見龍唐全身都散發著淡淡的白氣,顯然是體內真氣已經恢復了正常運行。唐驀秋沒了顧慮,也大膽的開著玩笑,回道:「自然是姑姑家的大小姐啦!不然誰敢有這麼大的脾氣呀。」
唐水水收掌,龍唐隨即癱倒在草地之上,仍然在昏睡之中,顯然是身體的疲乏還未完全解除。隨即,唐水水輕輕地轉過身子,近兩年不見,她還是以前的模樣,那麼俏皮,面如霜雪,眉黛如清溪,一汪秋水蕩漾的眼眸裝滿了許多的哀怨和欣喜,久別後的重逢,自然需要一陣熱切的相擁,兩個驕傲的女人如同戀人般就擁在了桃花紛飛之中,許久后才放開。唐水水執著唐驀秋的雙手,細細地打量了下唐驀秋的面容,隨後輕輕地替唐驀秋捋了捋頭髮,眼角有了點點淚紋,隨即轉過臉去,說道:「不知為什麼,可能是我真的年齡大了,感情也豐富了起來,異地他鄉,遇到自己家人,內心頗為感傷,連眼淚都有些止不住了,驀秋,這兩年江湖都沒有你的消息,我尋遍了大江南北,聽了好多傳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所以,近日聞聽你在江南出現過,特從廬州趕來相會,別怪我,有些失態了,我是真的很高興,唐家煩心的瑣事太多,許多年沒有過這麼高興了。」
唐驀秋聞言也頗為感動,莫名也將要掉下眼淚來,挽著唐水水的手,輕輕地回道:「水姑姑可沒老,在我眼裡可比我好看多了,姑姑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回來了嘛,什麼事情都沒有,還長大成熟了許多。」
唐水水笑了笑,抬起頭又看了看唐驀秋,莞爾一笑,回道:「是,確實是成熟了不少,這兩年去哪了,過得怎麼樣?」
唐驀秋坦然一笑,輕言漫語地回道:「此事呀,說來話長,總之就是我和兄長一道出海,先去了海上仙閣,然後去了東海神龜島,一路雖然歷經艱難險阻,但好在最後都有驚無險,我和兄長都毫髮無傷地回到了中土,我的寒冰真氣的反噬之傷也治好了,武功也精進頗多,嘿嘿。」
唐水水又淡淡笑了笑,回道:「小姑娘還是這麼愛驕傲,哈哈,像我們唐家人!我說近一年多沒有了海上仙閣的消息,想必是因為你們的緣故吧?對了,印冬呢?沒跟你一塊嗎?」
唐驀秋聞言微微皺了皺眉,回道:「我和兄長歸來后,聞聽江南巨變,唐佣叔也被囚禁,於是便分頭行事,他現在也在姑蘇。這位便是唐佣叔的公子。」言罷,指了指卧於地上的龍唐。
唐水水聞言也微微一蹙,沉吟片刻,回道:「我也聽說唐佣被囚了,但是,我覺得此事頗有蹊蹺,去年,聽聞唐佣在龍虎山得了一部上古道家心法殘本,想必一年下來,武功已然精進頗多,想必理應已不在驀秋你之下了,此等武功,縱使打不過凌葉,也不會輕易被擒。而且正常狀態下的凌葉是打不過一般一流高手的,只有入魔狀態下,才會功力大增,趨於無敵,而入魔后的凌葉是非不分,只懂殺戮,不懂人性,又怎會擒下唐佣呢?」
唐驀秋聞言沉默了很久,唐水水不說,她斷然想不到這一層,不由得緊皺眉頭思索著這當中緣由,一時之間,只覺得千頭萬緒無從梳理。只得痴痴地看著唐水水,問道:「那麼姑姑,你有何高見?」
唐水水也皺了下眉頭,說道:「如果我說了,你會相信我嗎?」
唐驀秋聞言微微猶豫,但是隨即也堅定地點了點頭。唐水水接著說道:「我覺得真正想制霸江南的不是凌葉,而是唐佣。凌葉再兇殘,也舐犢情深,不會殘害女兒一家。」
唐驀秋聞言大吃一驚,不由得目瞪口呆地望著唐水水,回道:「那姑姑的意思,屠戮吳府數百口人的是,是……唐佣叔,他是在使苦肉計,嫁禍於人?怎……怎麼可能呢?我去見過他,他是多麼淡泊的一個人,怎麼有如此野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