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方藤

周凱問：「機器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賀小夭。」

「名字不錯。」

這麼說著，周凱想到了什麼，探頭往倉庫裡面望了望說：「你主人不會就在附近吧？」

賀小夭有條不紊地拔掉頭上的探頭，關掉開關，說：「主人大概是不管我了。」

「你是被廢棄的機器人？我看你外形不錯，功能也應該不錯吧，不應該啊。」

賀小夭歪頭想了想說：「也不算廢棄吧，對我還挺好的，有吃有喝，有人照顧。」

周凱點點頭，點完頭才回過勁來，驚訝的上下打量賀小夭，「有吃有喝？你還吃喝？你是什麼功能的機器人？」

他心道現在這些人也是無聊，無聊到什麼無聊的製造都有，難不成是陪吃機器人？

賀小夭認真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功能的，每天什麼也不幹，也不知道該幹什麼，無聊得很。」

周凱再次審視賀小夭，正色道：「你不是機器人，耍我呢！」

賀小夭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機器人？我還以為終於有一個人認可我是機器人了！」

周凱把撿起的手鏈揣進褲子口袋，「因為你說了『無聊』，機器人不會意識到自己無聊。」

「是嗎？」賀小夭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請展開說說！」

「機器人目標明確，沒有情感，也不會有負面情緒，當然也不會無聊。」

賀小夭恍然大悟，由衷地讚歎：「你真聰明！」

周凱苦笑，聰明？如果王夢婕能看到自己的聰明就好了。

「喂，賀小夭，剛才我們說的話你聽了多少？」

「全部，全都聽到了。」賀小夭興高采烈的，好像立了一功似的。

周凱氣結，倒希望她真是機器人，這樣他就能把她剛才的記憶全部刪除。

接著他又意識到一個問題，「你姓賀？那你和賀博士是什麼關係？」

賀小夭聲音清脆地回答：「賀連山是我二伯伯。」

周凱感到驚訝，從未聽說博士還有一個侄女，只知道博士45歲了卻一直未婚獨居，沒有子女，性格古怪，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搞研究。

原來眼前的少女是博士的侄女啊，那她不正常的行為就有合理解釋了。賀氏家族有家族遺傳的天才智商，個個都是奇才，而智商極高的人都多少有點不正常。

於是周凱有商有量的跟賀小夭說：「拜託，剛才的事給我保密好嗎？不要告訴別人。」

「哦，就是你喜歡她，她喜歡另一個誰的那件事？好，我為你保密，絕對不告訴任何人，包括我二伯伯。」賀小夭拍胸脯保證。

周凱望天，誰說她傻的，言簡意賅總結得多到位。他從口袋裡摸出兩張紙巾遞給賀小夭，看著她的頭頂好心地說：「快擦擦吧。」

還粘著耦合劑的頭髮黏答答的，賀小夭接過紙巾蓋在頭頂胡亂擦了擦，眨巴著眼睛問：「你這麼聰明，我能向你請教一個問題嗎？」

「不客氣，你問吧。」

被賀博士的侄女三番兩次誇聰明，周凱心情愉悅起來。

「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人找回丟失的記憶？」

「這個啊，這個我不太擅長，據我所知可以找催眠大師，通過催眠尋找被遺忘的記憶。」

「催眠大師？」賀小夭暗暗記下。

「還有就是用光遺傳的手段重新激活沉默的記憶印跡。誒，你二伯伯是個全才科學家，對大腦也是最有研究的，你去問你二伯伯呀！」

「我二伯伯不跟我講呀，他說我胡鬧。」賀小夭頗為委屈。

周凱看看她，感到可以理解，賀連山是出了名的古怪。

「你可以問問先鋒營的人，我們先鋒營里都是各個領域的天才，在大腦研究方面有建樹的也有兩家。一個是鍾離家，做的是中樞意識控制器，你可以找鍾離潁川問問，不過他還沒到山莊，可能明後天才能到。」

他雖然因為王夢婕的事對鍾離潁川頗有嫉妒，但對鍾離潁川的評價依然中肯。

「另外一個就是楚家了，他們家是做萬能感測器的，對大腦記憶方面也有很多涉獵。不過楚子瓔這個人比較冷傲，專註自己的事不願意搭理人，不喜別人浪費他的時間。鍾離潁川和楚子瓔正好相反，脾氣好，待人友善，也樂於幫人。」

賀小夭問：「鍾離潁川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女生喜歡的人，對嗎？」

周凱嘆氣，「你能不要再提了嗎？」

「哦，對對對，不提，不提，保密。」賀小夭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噓的動作。

周凱要回去了，賀小夭從地上拿起自己的摺疊花傘像個尾巴似的跟在他後面。

「你跟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下午倒確是有一個自發的營員聚會，雖然也叫了楚子瓔，但他多半不會來，你去了也見不到他。就算你能見到他，他也不會理你。」

「他這麼難說話的啊……」賀小夭笑眯眯的，「沒關係，我就去看看。」

雖然是博士的侄女，但這並不是周凱樂意幫忙的理由。博士六親不認，從不講情面，要能入他的法眼除了才華別無他途。

周凱樂意幫忙全因他本就是熱情的人，加上賀小夭長得好看、天真可愛，更關鍵的是她是第一個誇他聰明的人。

雲鶴山莊的各處都是用中藥名命名的，比如賀小夭住的地方叫木蓮居，賀博士住的地方叫瓦松苑，實驗室叫廣白樓。

先鋒營營員們聚會的地點在前院的大花園，大花園的名字叫做四方藤，這也是營員們到雲鶴山莊后的第一次聚會。

賀小夭看著周凱身上的營員服很是羨慕，「我也想要一套這樣的衣服。」

「這好辦，我去幫你領一套，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太好了！」賀小夭很高興。

周凱把賀小夭領到他住的半夏居，安排她在廳里坐著吃東西。

莊園各處為主人提供服務的多是機器人，只有少數的人類工人和服務員。周凱自己帶了生活助理來，助理看見少老闆帶了一個姑娘回來大為驚奇，連忙殷勤招待。

沒有讓賀小夭多等，周凱很快就回來了，帶來了賀小夭要的衣服。

到盥洗室換上衣服，對著鏡子轉了兩圈，白色半長的漢服衣袂飄飄，賀小夭美滋滋的感覺自己像仙女。

周凱也覺得賀小夭穿這衣服好看，就是對她手裡老拿著個傘感到奇怪，但也沒多問。就這樣，他帶著賀小夭到了四方藤。

「周凱，今天你可來晚了！誒？她是誰啊？」

周凱這個人熱情活躍，是各種活動必不可少的人物。以往每次活動他都是最早到的，今天這麼晚確實少見，連王夢婕都先於他到了。

「這是賀小夭。」周凱介紹。

王夢婕多看了賀小夭好幾眼，心中頗為不快。雖然她並不喜歡周凱，但看到周凱帶著別的漂亮女孩來卻又不高興，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了。更何況剛剛跟周凱吵了架，現在他就帶著別的女孩過來，好像跟她挑釁似的。

眾人都沒多想，自然的以為賀小夭也是先鋒營的一員，問她是哪個大學的，以前好像沒見過她，等等。賀小夭回說她是余州大學的，一個學員說：「跟楚子瓔一個學校。」

賀小夭眨眨眼，原來楚子瓔也是余州大學的。她只有三年的記憶，不記得自己是哪個學校的，隨便說了個余州大學。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余州大學。

「楚子瓔來不來？」周凱問。

「不知道啊，已經通知過他了，王夢婕也去叫過他了。」

王夢婕說：「是啊，我路過的時候又特意叫了一下他，他只說等一下看情況，好像不太想來的樣子。」

「唉，他就是那樣啦，你們不用抱希望，多半不會來的。」

旁邊的人忽然拍著說話人的肩膀說：「稀奇啊，來了！」

「啊？」

大家應聲而望，正對著亭子的花園小道上，楚子瓔正由遠及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