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議舊事

四方藤離廣白樓不遠，但賀連山很少踏足此地。他更喜歡呆在自己的實驗室，至於花園裡的四季風光和奼紫嫣紅他沒有興趣欣賞。

但四方藤卻是賀小夭最喜歡來的地方。她因為病弱的身體而被困於莊園之中，這四方藤就是她的花花世界和人間天堂。

不過現在先鋒營的學員們來了，這裡變得喧囂起來，不再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天地了。此時和營員們一起，她倒彷彿變成了客人。

四方藤里有一個四方亭，是整個莊園里最大的一個亭子。

亭子里有兩張石桌，八個石凳。桌上擺著各色茶點小食，頗為豐盛。

營員們圍桌而坐，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說說笑笑好不熱鬧。賀小夭開心極了，自她有記憶來還沒有這麼熱鬧過，看著周圍年輕的臉龐，聽著他們說著她不知道的新鮮事，她高興得都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

只有一個人遠離石桌獨自翹著腿坐在欄台上，顯得與喧鬧的同伴格格不入，彷彿他不是來參加聚會的。

楚子瓔原本是不打算來的，可不知為什麼突然的心神不寧，然後兩條腿就自動走到了這邊，連他這個本尊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他一到就看見了賀小夭，看她身上的衣服詫異她也是同學。他對這個女孩印象深刻，但並沒有要上前跟她寒暄的打算。那丫頭看上去還是那麼獃獃的，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混進高智商雲集的先鋒營的。

賀小夭幾次朝楚子瓔撲閃著圓溜溜的眼睛，意欲找他說話，卻又被周圍人說的話分散了注意力，轉而去看說話的人。

「都到了，就差鍾離潁川了。」

「也只有鍾離潁川，換別人試試，報到截止日還不到早被博士踢出去不要了！」

「那是人家的本事，你要有人家的本事，博士也給你特殊待遇。」

「不，我沒有。」

「哈哈哈……」

賀小夭插話問：「你們說的鐘離潁川，他到底有什麼本事？」

這話一出，亭子里一下安靜了，所有人都驚奇地看著賀小夭。

王夢婕也扭頭去看她，連楚子瓔都抬起了頭。

「誒？你是怎麼進先鋒營的，連鍾離潁川都不知道？」有人發出質疑。

能進先鋒營的必是各世家弟子、科技界精英，不可能不知道鍾離潁川的大名。這裡只有周凱一個人知道賀小夭並不是先鋒營的，她是換了身衣服混進來的。

「哦，小夭是剛從遠極回來的，不太知道這邊的事。」周凱幫著解釋。

「哦，原來如此。」

楚子瓔和王夢婕都朝周凱看過來，驚奇他和這個不知來歷的女生這麼熟悉。

「還有人不知道鍾離潁川？就算是從遠極回來……，好吧，我給你科普一下。鍾離潁川10歲才上小學一年級，進入燕北附屬實驗學校學習，只用了四年時間就完成了小學六年和初高中六年的全部學業。」

「14歲參加全國統一高考，以全省第五名的成績進入燕北大學。在燕北大學學習期間獲得華夏獎學金，之後考入MS理工學院攻讀博士學位。22歲的時候他已經獲得博士學位並在中樞意識控制領域取得驚人成就，當選為年度十大科學家。」

「聽好了，是年度十大科學家，而不是年度十大『青年』科學家，他是和成年科學家一起競爭獲得的這個稱號喔！他攻克了意識控制的難題，為銀河世紀推出全新一代的中樞意識控制器水華，解決了意識控制無障礙生活的難題。」

「這項技術被廣泛應用於醫療領域，包括肢體殘疾人士，各種肢體控制障礙患者，比如中風患者、漸凍人以及精神疾病患者等等。取得了這麼多成就的鐘離潁川，今年也才25歲。」

賀小夭驚嘆：「哇，好厲害！」

她心中雀躍，太好了，這就是她要找的人，鍾離潁川一定能幫她找回丟失的記憶。

說話的人看看賀小夭，驚奇地說：「竟然還真有不知道鍾離潁川的人？」

旁邊一人也說：「他是最受博士青睞的學生了，鍾離潁川、楚子瓔是唯二兩個能被博士另眼相看的人了。」

賀小夭扭頭看看靠坐在欄台上的楚子瓔，他兩條腿都擱在欄台上，一條腿是伸直的，一條腿蜷著，頭靠在後面的柱子上，垂著眼帘似睡非睡的，好像別人談論的楚子瓔和他無關。

「博士的脾氣不好，可對他看重的人那真是春風化雨。其實是很愛才的，但自從那件事後，就再沒有收過新的弟子，這次能組織先鋒營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是啊，沒想到我還有機會能得到博士的指點，雖然我一看見博士就兩腿發抖。」

賀小夭又插嘴問：「哪件事啊？哪件事以後博士就不收新弟子了？」

眾人都不吭聲了。

賀小夭再問：「博士為什麼不收新弟子了？」

眾人眼神閃爍，相互看看又欲言又止。

賀小夭好奇心大起，拿眼睛去看周凱。

周凱被她盯得無法，只得開口：「唉，說說也沒大關係，都過去三年了。博士以前有個最最心愛的弟子，是個絕世天才。」

賀小夭天真地問：「是和鍾離潁川一樣的天才嗎？」

「差不多。和鍾離潁川的經歷很相似，15歲考進余州大學，誒？你應該知道的，是你的學姐，你不也余州大學的。」

賀小夭老實搖頭，「我不知道，你說說吧。」

王夢婕說：「她不知道也有可能，現在都不讓提，後面的學弟學妹不知道也正常。」

周凱點點頭，「也是。」

「為什麼不讓提？誰不讓提？」賀小夭眨巴著大眼睛再次催促，「快說說嘛！」

其實不光賀小夭感興趣，在座的其他營員也都想議論一下這件驚天動地的往事。

「天才少女張寒水，17歲就成名了，一直跟著博士做科研，很得博士的寵愛。可惜後來走了邪路，搞出一個黑晶，說是可以用黑晶做意識載體以獲得人類的永生。」

「她不該急功近利瞞著博士用活人做實驗的，結果致人死亡弄出多條人命。這事曝出來后舉世嘩然，張寒水受到全世界科學家的抵制和討伐，後來跳樓自殺了。」

「就是三年前的事，她死的時候才27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巔峰期，真是可惜了，才華橫溢無人能敵的一個人，怎麼會走上這麼一條不歸路。如果她活到現在，取得的成就和榮譽連博士都……唉，不說了，不說了。」

眾人唏噓，賀小夭突然頭暈目眩起來，她趕緊悄悄抓住桌沿穩住自己，她可不想在這裡上演暈倒的戲碼。

「哎，也就今天說說，等鍾離潁川來了千萬別再提了。」

「是啊是啊，千萬不能在他面前說這事。」

暈眩好一點了，但眼前還是有重影，賀小夭感覺自己發出的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為什麼鍾離潁川來了就不能提了？」

周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王夢婕，王夢婕把頭偏向一邊。

另一個營員說：「鍾離潁川和張寒水是一對。」

獨自而坐的楚子瓔突然站起來走了，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引起了這邊所有人的注意。

賀小夭望著楚子瓔模模糊糊的背影說：「他怎麼突然走了？」

一個營員說：「他不就這樣。」

另一個也說：「是啊，他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