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太激動

距王家府邸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個度假村，那裡也是屬於王家的產業，是王家下屬的地產公司開發的。

王家把前來參加婚宴的客人都安排在度假村入住，重要的客人則被王同林安排在自家府邸——山坡上的大城堡。

次日的結婚盛典就是在大城堡內舉行。

雖然王同林見到賀連山後萬分激動，但理智尚存，沒有一直糾纏著賀連山不放。他知道賀連山喜歡清靜，所以適可而止，讓叔侄二人到特意給他們安排的最好的客人房間休息。

賀連山和賀小夭的房間相鄰，洪姨的房間是靠樓梯的那間。何文和其他隨行人員都去了度假村。

房間的陳設是歐式的，極盡奢華。賀小夭四仰八叉躺在柔軟華麗的大床上，望著天花板發獃。

「哎，真累呀！沒想到要見這麼多的人，還有這麼多的稱呼這麼多的規矩，不好玩。」

洪姨在一旁整理衣物，聽了賀小夭的話，她卻停下來一臉的神往。

「好久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宴會了，這樣的大場面，我們家以前也經常有。那時候隔三差五的有宴會，不要太開心喔！」

賀小夭側了側腦袋看著洪姨問：「是我爸爸還在的時候嗎？」

洪姨說：「是啊，那時候你爸爸還在，你媽媽最喜歡社交宴會了，所以家裡經常請客，或者到外面去聚會。後來你爸爸出事了，以前的那幫朋友就全都散了。」

「你爸爸以前呀，很會賺錢的，但就是存不住錢。你爸和你媽呀，就是兩個大孩子，兩個人都是不會存錢的人，花錢如流水。沒想到就出了意外了，家裡那些錢很快就用光了，你媽媽只好出去找工作。」

「你媽媽又不是能吃苦的人，我早就勸她節省著用，她也不聽我的，大手大腳慣了，改不了。錢用用太快了，日子過得緊巴巴，以前那些宴會朋友都躲得遠遠的，是害怕你媽媽去問他們借錢。」

「你媽媽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是有骨氣的，絕不肯向人低頭。有錢的時候不知被他們佔去多少便宜，出了事就……人就是這樣，勢利得很，你家有錢有勢的時候自然朋友一擁而上，溜須拍馬的，阿諛逢迎的……沒錢了失勢了就當不認識了，翻臉比翻書快，世態炎涼，人情淡薄啊！」

說起往事洪姨諸多感慨，深深嘆息。

賀小夭靜靜地聽著，心裡倒沒什麼波瀾，好像那些事都和自己無關，有關父母的記憶實在太少了。

等洪姨說完了她問：「洪姨，我們以前來過東洲嗎？」

洪姨搖頭說：「沒有。」

賀小夭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我們沒來過東洲嗎？洪姨你再想想，我小的時候是不是來過東洲？是和我爸爸媽媽一起來的，或許當時二伯伯也在。」

洪姨想了想搖頭，「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有這件事，博士沒來過我們家，在我們來雲鶴之前，我沒有見過博士，只在新聞里見過他。」

「怎麼會！二伯伯剛才在車上跟我說，我小時候來過東洲，也是這樣一直看外邊的風景。他要是不在旁邊怎麼會這麼說。」

洪姨說：「那也是有可能的，也許是我不在的時候的事。中間有一年我回家去了，父親生病，我回去照顧，在家呆了一年才回來的，多半是那時候的事。」

「哦。」賀小夭往後一倒重新躺下，繼續望著天花板出神。

洪姨將禮服掛起來，喜滋滋地叫賀小夭看，「姑娘，看這套漢服好看嗎？」

那是一套齊胸襦裙，從上到下，從內到外由白色到藕粉色再到粉藍漸變，飄逸寬大的袖子和裙擺上綉著仙鶴祥雲，古典、精緻而華麗。

「這套禮服是你媽媽年輕的時候穿過的，是她最喜歡的一套，做工考究，貴得很。那時候手頭拮据變賣了不少好東西，但這套裙子一直留著沒捨得賣，現在可以給你穿著參加婚禮了。我們小夭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參加這麼正式這麼隆重的典禮，我們小夭一定是典禮上最漂亮的姑娘。」

洪姨笑眯眯、笑眯眯地看著禮服，好像已經看到了穿著它的賀小夭驚艷四方的模樣。

賀小夭提醒她，「主角應該是新娘子，穿紅色漢式婚禮服的新娘子才是典禮上最漂亮的姑娘，洪姨你不要搞錯了。」

洪姨一努嘴說：「我才不管別人，反正在我眼裡我們家姑娘才是最漂亮的。」

賀小夭咯咯地笑了，「洪姨，你太任性了。」

叮咚，門鈴響了，賀小夭一躍而起，一定是王夢婕來了。

她一直在等王夢婕。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誰都不認識，楚子瓔還沒到，王夢婕就變成了她的依靠。

進來的果然是王夢婕，賀小夭欣喜地說：「終於來了，一直在等你呢，無聊死了。」

王夢婕說：「我帶你到城裡去逛逛，我們到外面去吃，不要在家裡了。家裡一大堆的人，到時候又要叔叔阿姨的叫一遍，然後還要陪著聊天。」

這說到了賀小夭的心裡，她拚命點頭，「是的是的，還要聽他們說一大堆的沒意思的話，而且還不知道怎麼接。」

「那我們走吧。」

賀小夭跟著王夢婕出了門。

「鍾離潁川和楚子瓔都還沒到哎。」王夢婕嘀咕。

賀小夭知道，王夢婕主要想說的是前面那個人名。

「周凱呢？」賀小夭提起那個被王夢婕忽略的名字。

「他要當伴郎，我大哥找他幫忙去了。」

「哦。」

「沒想到你和博士來得早，我們以為博士會在明天典禮前最後到場。因為博士一直都不喜歡參加各種社交宴會，這回這麼早到真是好給面子，把我爸爸高興壞了。對了，博士在房間休息？」

「嗯。」

坐進王夢婕的車，啟動車子，緩緩駛向大門口。

賀小夭早就想好了，對王夢婕說：「你不是要帶我去逛嘛，你知道斯寧的實驗室在哪咯？我們去他的實驗室看看吧！」

「啊？」王夢婕驚訝，「去那兒幹嘛？」

這是賀小夭早就在算計的事，她說：「我就是想去看看，聽說他那裡養了好多隻貓，現在他突然不在了，那些小貓肯定沒人管了，多可憐。不如我們去看看貓，抱一兩隻貓回來養呀！」

王夢婕皺起了眉，「你要養貓？要養貓就叫人去寵物店買一隻好了，幹嘛要去養斯寧的貓，我覺得不大吉利。」

賀小夭說：「什麼吉利不吉利的，你還迷信啊。小貓多可憐，小貓可是無辜的。」

在賀小夭的說服下，王夢婕終於同意了，向駕駛系統下達新的目的地指令。「不去大酒店了，去秋山縣玉谷路5號。」

聽到王夢婕報出的地名，賀小夭驚呆了，問：「你剛說什麼？去哪裡？」

王夢婕說：「斯寧在秋山縣的實驗室啊，不是你吵著要去斯寧的實驗室嗎？」

賀小夭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對，是我、我要去斯寧的實驗室的，原來是在秋、秋山縣嗎？」

王夢婕感到莫名其妙，「你幹嘛？怎麼突然結巴了。」

賀小夭笑笑說：「太、太激動了。」

然後還情不自禁大大地抱了一下王夢婕，「王夢婕你真是太好了！」

王夢婕越發覺得沒頭沒腦，只覺得賀小夭神經兮兮的，腦子果然不同尋常。

秋山縣，秋山縣！

終日湖亭坐，悠悠萬慮閑。眼前何所有，寒水與秋山。她一直以為秋山是一個人名，原來是地名！

也許只是一個巧合，賀小夭在心裡叫自己冷靜，不要太激動。

不管是不是那個秋山，秋山都出現了。也許並不意味著什麼，從頭至尾都是她自己瞎聯繫，只是一個碰巧了的夢。可是為什麼偏偏是這樣一個夢呢，看似荒誕的夢在現實里找到了對應，不離奇嗎？反正她要去搞搞清楚。

秋山縣是一個僻靜的小縣城，居民不多，居住環境優美，是藝術家喜歡隱居避世的地方。

玉谷路又是秋山縣裡一條邊緣冷僻的路，長長的一條路上沒幾幢房子。找到玉谷路4號后又走了好幾百米，才看到玉谷路5號那不起眼的門牌。

紅磚砌起來的圍牆上爬滿綠色的藤蔓，一扇小小的木門隱藏在藤蔓之下，很容易讓人視而不見。

賀小夭踟躕不前，王夢婕則毫無顧忌，直接上去推門，小木門就這麼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