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溫如玉

一方面王夢婕嫉妒賀小夭，不想看到賀小夭事事順利。賀小夭憑什麼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楚子瓔的青睞，王夢婕就是不想看賀小夭那麼容易就得到幸福。另一方面她又擔心如果這兩個人真的好不成了，會影響到她和鍾離潁川。

雖然不想承認，但王夢婕能看出鍾離潁川對賀小夭的特殊態度。如果賀小夭和楚子瓔是一對那鍾離潁川還要有所顧忌，如果他們不成了，那鍾離潁川會不會堂而皇之的乘虛而入？

王夢婕既不相信又要懷疑，一邊不肯承認鍾離潁川能看上賀小夭，一邊又要杜絕後患。她思來想去，目前最好還是讓賀小夭和楚子瓔好，她要在源頭杜絕鍾離潁川的機會，那就必須促成賀小夭和楚子瓔的好事。

於是王夢婕準備推波助瀾一下，「你和楚子瓔到底怎麼樣啊？他媽媽找你談話肯定是從側面考察，知道你和楚子瓔好，她想考察考察你是不是她家合適的兒媳婦的人選。」

「兒媳婦？」賀小夭一驚，覺得王夢婕也太八卦了。「不至於吧。」

「怎麼不至於，難道你不喜歡楚子瓔？難道楚子瓔對你沒表示？」

「什麼表示？」賀小夭問。

王夢婕感覺賀小夭不是裝傻，而是真傻。

「男女之間互相喜歡，不就是奔著結婚去的嗎！」

賀小夭只覺得王夢婕越說越離譜，她和楚子瓔是挺好的，待在一起很快樂，但結婚什麼的她從來沒想過。「你也扯得太遠了吧，什麼跟什麼啊！」

「不遠啊，本來就是啊，互相喜歡難道不想天天在一起？天天在一起就是結婚啊，愛的歸宿就是結婚，不然算什麼真愛，這必然是每一對情侶都會考慮到的。」

「情侶？結婚？」賀小夭頭疼起來，「我現在沒心情。」

人要先能吃飽才會想其它的，現在她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哪有心思想什麼結婚。她和楚子瓔就是很合得來，待在一起很快樂，但再多的她沒有想過，楚子瓔肯定也沒想過。

王夢婕還在點化賀小夭，「長輩們肯定是希望兒媳婦身體健康，能生一個健康的寶寶，所以楚阿姨可能是對你的健康有些顧慮，你要給她這方面的信心……」

「什麼什麼？」賀小夭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王夢婕，你是不是喝多了？」

結婚就已經很離譜了，又扯到生孩子上了，賀小夭簡直驚呆了，她才20歲，自己還是孩子呢！

「你你你，王夢婕，我看你是喝醉了！」

「我……」

王夢婕還想跟賀小夭好好掰扯掰扯，遠處有同伴過來叫她，「王夢婕你快點！輪到你了！」

那是她的閨中密友，王夢婕只得意猶未盡地丟下賀小夭，「回頭我再跟你說。」然後轉身跟著閨蜜走了。

耳根子終於清靜了，賀小夭往沒燈沒人的地方走，自己跟自己嘀咕：別再跟我說了，我可不想跟你說。

她悶著頭往前走，走著走著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搖曳的小竹林，心說：這裡也有竹子。

在竹林里站了一會兒，突然感覺眼前一閃，一個光球飛過。賀小夭朝亮光的地方看過去，一個光球砸在一根竹子上，在竹身上灼燒出一個黑色的洞。在離這根竹子兩米遠的地方，鍾離潁川側身而立。

雖然只能看到他的側顏，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臉上的殺氣。賀小夭有點心慌，從那次看見鍾離潁川朝她舉起火箭筒，高熔彈貼著她身側飛過擊中後邊的005的時候，她就對鍾離潁川產生了畏懼。

賀小夭倒走幾步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況且噴泉的陰影還在心頭未散，她覺得自己應該遠離這個人。

鍾離潁川已經發現這邊有人，一側身兩道銳利的目光朝這邊射來，賀小夭幾乎以為射向她的是兩枚飛鏢。

但銀光一閃就沒了，鍾離潁川換上春風和煦的笑顏，柔聲對她說：「是你呀。」

賀小夭傻愣愣望著他的臉，他真好看呀！她瞬間忘記了剛才那個面容狠厲的男人，眼裡只有面前這個長身玉立、溫潤如玉的公子。

「你手裡會發光的是什麼？」賀小夭問。

鍾離潁川笑意盈盈地說：「是光劍，你要看看嗎？」

他朝賀小夭走過來，把手裡的東西給賀小夭看。那是一個細巧精緻的劍柄形的東西，只要按下上面的按鈕，就有一道幽藍的光柱出現，從劍柄延伸出來如一把長劍的形狀。

賀小夭驚嘆：「哇，好帥好酷！」

「你可以拿，沒有危險。」鍾離潁川說。

「真的可以嗎？」

賀小夭伸出了手觸碰到了劍柄，在交接的時候與鍾離潁川的手輕蹭了一下，是一種奇異的感覺。

「你為什麼要砍竹子？」她讓自己不要想剛才觸碰時的心悸。

鍾離潁川慚愧道：「是我不對，剛才我心情不好，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賀小夭想問他為什麼心情不好，又覺得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為好，但鍾離潁川卻主動對她說：

「剛才跟人發生爭執，大吵了一架，誰也說服不了誰。或者說誰也不想聽別人說的，只想說自己的，最後爭論就變成了市井無賴吵架，很可笑。」

「偏見是人和人之間最大的障礙，你的道理再清晰明確，只要對方不想聽就毫無意義。溝通變成了互相詆毀謾罵，有時候氣起來真想揮出一劍砍了他。抱歉，讓你害怕了嗎？」

把心中的鬱悶說出來，就感覺好多了。鍾離潁川覺得這種感覺很新奇，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帶情緒的跟人說話了。

賀小夭誠實地點點頭說：「是，有點可怕。你剛才的樣子很兇。」

「抱歉讓你看到。」

「沒什麼，每個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我特別生氣的時候摔壞了好多東西。」

鍾離潁川看著賀小夭笑，笑得賀小夭臉紅害羞起來，好像今晚被人看到情緒失控的是她。

笑過之後，鍾離潁川移開視線，望著虛空的遠處忽然問賀小夭，「知道人和機器人的區別嗎？」

他不盯著她看了，賀小夭感覺自在了一點。

「不知道。」

賀小夭準備聽鍾離潁川的回答。

「機器人永遠會按照判斷做事，中樞系統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後機器人就按照這個判斷做出實際的行動反應。人卻不會，在做出判斷後反覆猶豫，又被其他感情因素干擾，最後一片混亂無所適從。」

「機器人可以在數秒內做出一個判斷，人類卻擅長把簡單的事搞複雜。一件議題討論一年兩年三年都不會有結果，沒完沒了的爭論，不斷回到原點，在原地兜圈子。」

「如果有一天人類和機器人發生戰爭，機器人已經舉槍射擊了，人類還在爭論該派誰打前鋒。」

他的聲音里又有了一絲波瀾，雖然幾乎不被察覺，但還是被賀小夭敏銳地感覺到了。他在極力剋制著自己，賀小夭想他一定氣急了，不然以他的平和優雅是不會流露出激動的情緒的。

「會有那麼一天嗎，機器人和人類打仗？」

沉默了一會兒，鍾離潁川才回答：「但願不會。」

又沉默了一會兒，賀小夭問：「鍾離潁川，你以前見過我嗎？」

「嗯？」鍾離潁川轉過臉認真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有沒有在張寒水那裡看見過我？」

他又看了她一會兒，回答：「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