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一節下課，楚安從抽屜里摸出一袋牛奶，今天起晚了，到學校的時候來不及喝，原本的冰牛奶都變成常溫了，楚安將吸管插進去，用力一吸，白色的牛奶順著吸管到達口腔。林念雙腳蹬著桌子前的橫杠，整個人往後仰，從林念的角度剛好看見楚安的側臉，有稜有角的，頭髮不長不短剛合適，眼睫毛挺長，右眼眼尾下方似乎有一顆痣，呈淺咖色，不是很明顯。由於右手石膏還沒拆，所以楚安左手拿著牛奶，眼神看著前面，不知道是在發獃還是什麼？

終於一聲「ber」，打破了這個寧靜，原來牛奶喝完了，楚安轉頭「麻煩讓一下，我扔垃圾。」林念連忙收回目光，裝作沒聽見，楚安等了幾秒鐘，見林念並沒有什麼動靜，於是將空袋子重新放回抽屜。

中午吃飯的時候，楚安故意避開了左傑和張雨悠，將自己之前準備的麵包拿出來就著水把午飯給解決了，吃完飯後，楚安將包里的錢拿出來大概數了一下只有一百多了。楚安心想，照著自己現在只出不進的狀態怕是撐不了多久了，飯卡里的錢也不多了，過幾天拆石膏又需要用錢。還沒等楚安多想什麼，林念就進來了，楚安連忙將錢胡亂抓起扔進書包，可是還是讓眼尖的林念看見了，林念將凳子拉開坐下，用腳蹬了一腳楚安的凳子發出金屬的撞擊聲「藏什麼呢？」楚安將身子往前探了探，拿了一本不知道是那科的書在手裡毫無目的的翻著「沒什麼？」

楚安的一舉一動全被林念看在眼裡，不過怪也就怪在楚安是一個完全藏不住事的人。林念將楚安的書包一把拉過來，楚安還未來得及反應，書包已經在林念手裡了。奈何楚安的右手不能動，楚安用左手去試圖搶回書包，但是都是徒勞。林念已經打開書包了，剛才胡亂塞進書包的錢掉在地上，一塊的，五塊的，十塊的，最大的不過是二十的，林念不以為意癟癟嘴「我還以為是什麼呢？沒意思。」說完把書包丟在楚安桌上，拿著手機出去了。

林念走後，楚安將地上的錢撿起，一張張的理好放進書包，再把書包放進抽屜，額頭枕著右手靠在桌子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地板，漸漸地視線變得模糊。

林家這幾天都只有楚安和林念在家，所以楚安放學后沒有直接回家，再加上午飯就沒吃飽，所以有些餓了。於是去了一家自己常去吃的麵館，吃了一碗素麵條。楚安心裡盤算著7塊，照這樣下去不知道還能撐多久。雖然說餓肚子對於楚安來說是常事了，所以胃疼的毛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胃痛的感覺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楚安還是決定先吃碗面墊肚子。

在回家和吃飯這件事上，林念和楚安可以說的上是不謀而合了，林念也拉上白晨一伙人去嗨了。楚安回家的時候林念還沒回來，楚安也沒有等他回來的意識，做完自己的事情就睡了。這幾天林念和楚安之間還算平靜，沒發生什麼不愉快。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抬頭見，說來也奇怪，最近林念也沒有找楚安麻煩的念頭。

周六就可以拆石膏了，楚安擔心自己身上的錢不夠，於是還特地上網查了下拆石膏多少錢，眾說紛紜，有的說在固定的地方拆就不用錢，也有的說看情況而定，還有的說最多就是兩百。楚安越看心裡越沒底，於是給劉哥打了個電話，楚安還沒想好怎麼說，那頭的劉哥已經接起來電話「喂，小楚啊？打電話什麼事？」

「額，那什麼，劉哥，最近店裡忙嗎？」楚安隱約聽見那邊傳來瓷碗的碰撞聲，可能劉哥還在洗碗。那邊頓了一會兒「你小子總算想起來你劉哥了？店裡可忙了，你快好起來啊，我一個人可真的承受不來了啊？再這樣下去，你劉哥我這把老骨頭可要散架了。」

「醫生說我手就快好了，這周拆了石膏就可以來店裡幫忙了。」

「那麼快，不多休息幾天？」楚安苦笑了一下「不了劉哥。」

「你小子給我打電話到底什麼事？不會就是問問我店裡忙不忙這種問題吧？」楚安被問得一愣不知道怎麼開口

「劉哥，我...」見楚安半天說不出個什麼來，劉寧對著電話「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要幫忙什麼的儘管說就是了，你拿你劉哥當朋友就快說，別拐彎抹角的。」

楚安用比自己平常快兩倍的語速說道「劉哥你能借我點錢嗎？」

那頭的人不帶猶豫的說「要多少？」楚安估摸著300差不多就夠了，於是試探性的說到「300，行嗎？」「我還以為你要借多少呢？行啊，什麼時候有空來店裡拿，我天天都在。」楚安沒想到劉寧答應的那麼爽快，愣了幾秒「好，謝謝劉哥，我周五放學來找你。」

其實劉寧心裡知道，楚安性子冷，而且很難向誰開口，這次向自己開口肯定是遇上了什麼難處，自己再問些什麼就沒意思了，畢竟每個人心裡都有想要守護的秘密，就像自己也有很多秘密不願意被別人知道。

周五下午放學楚安接到了楚清秋的電話「下周你該回來了吧。」這語氣說得好像楚安故意不回去似的，雖然楚安也想不回去。楚安沒帶感情的回了一句「恩。」也不知道這樣的回答觸到了楚清秋的那個弦，電話那頭的音量突然提高了不少「你他媽多說幾個字會死啊？這周沒回來是不是可高興了？這次回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老楚，出牌啊。」楚安還沒有回答，那頭就聽見有人在催打牌了，楚清秋也乾脆，直接把電話掛了。

楚安去了一趟小吃店，剛放學，小吃店的生意很好，劉哥很忙，本來楚安準備幫忙的，結果被劉哥以「你快把手養好，快點回來幫忙才是對我最大的幫助」的理由給拒絕了。於是楚安只好拿著300塊從劉哥那裡借來的錢回林家了。

今天下午張雨悠就和楚安約好了明天去拆石膏的時候要把她和左傑叫上，於是楚安給張雨悠發了條微信約好明天在那個路口見，本來準備給左傑也發一條的，可是想了想，楚安還是覺得算了，畢竟張雨悠和左傑可以說的上是連體嬰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安按時間到了地點，果不其然那兩人一早就在那裡等著了，楚安走過去，突然一袋不知名的東西出現在眼前「鐺鐺鐺鐺，沒吃早飯吧！來來來，這可是我排好久的隊買的。」楚安晃過神來，看了一眼左傑，還好沒有吃醋的表現，這才接過張雨悠手裡的早飯「謝啦！」

三人打了個車去醫院，本來如果只有楚安一個人的話，他肯定不會打車去的，畢竟走路半小時就到了，可是有他們一起，楚安覺得還是打個車比較好。

到了醫院，果然已經有很多人了。畢竟疾病和意外是不分時間的。還好，沒幾個人就到楚安了，也就沒等多久。拆了石膏，醫生又說了許多注意事項，還給楚安開了一些消炎藥之類的東西之後才叫楚安去繳費。這時沒怎麼說話的左傑從楚安手裡拿過單子就轉身準備出去，結果被楚安拉住「我自己來」兩人眼神對視了幾秒，左傑點了點頭鬆開了拿著單子的手站到一邊去了。三人交了費拿了葯出了醫院，張雨悠說為了慶祝楚安的手「死而復生」，要去吃點好吃的，最後還補充了一句「這次我請客，不許和我搶。」

本來說去小吃店的，可是張雨悠說自己第一次請楚安吃飯要正式一點，於是挑了一個有格調的日料店。其實左傑很想控訴的，畢竟張雨悠第一次請自己吃飯吃的可是路邊攤。張雨悠是第一次吃日料，由於各種原因，張雨悠不喜歡日本，連帶著日本文化和飲食都不喜歡，所以這是她第一次吃日料，當然楚安也是。

事實證明張雨悠果然與日本是無法相愛的，點了很多，然而張雨悠吃下肚的寥寥無幾，只能看著楚安和左傑兩人吃得津津有味。張雨悠看著對面的兩人搖著頭「你們不覺得這味道怪怪的嗎？」本來低著頭吃飯的兩人一起抬頭「挺好的。」

沒吃飽，或者可以說基本沒吃的張雨悠又拉著兩人去了一家小吃店，看著端上來的排骨麵，那色澤，那香味，別提多開心了。這下就是楚安和左傑兩人看著張雨悠吃，看著狼吐虎咽的張雨悠，左傑忍不住開口「你，這是幾天沒吃飯了？」結果收到的只有張雨悠抬頭的一個白眼，剛好張雨悠抬頭的時候左傑看見她嘴角有一點醬料，於是很自然的伸手將醬料擦掉「你說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

初冬，左傑的指尖有一點微涼，碰到張雨悠的嘴角，張雨悠立馬定住了，張雨悠不知怎麼的感覺那股涼意竟然不知不覺傳到自己的大腦，隨後傳到心臟，可是不知為何，到心臟的時候是暖暖的。回過神的張雨悠故作鎮定的說「呵呵，形象？沒有。」一旁看在眼裡的楚安心裡已經知道了個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吧！

等張雨悠吃飽喝足之後，又拉著楚安說這說那的，主要還是對林念不放心，在張雨悠眼裡楚安就是一小白兔，林念就是一大灰狼，和大灰狼共處一室的小白兔是很危險的。最後在楚安一再表示自己有事會第一時間通知她，直到快四點了張雨悠才依依不捨的和左傑離開。

張雨悠和左傑離開后，楚安就去了店裡，現在正是周末店裡的人很多。楚安到的時候劉哥手裡端著剛收拾的碗筷進廚房，楚安連忙接下「劉哥，我來洗吧，你先去忙。」劉寧晃過神來「你拆石膏了？手好了？」楚安為了證明自己手好了，於是將手中的碗向上舉了舉「你看，這不是好了嗎？」劉寧也沒多想，拍拍楚安的肩膀「那你還是注意點，別再傷了，我先出去了。」「去吧去吧！這有我呢。」

楚安在後廚將碗筷放進盆里，加好熱水和洗滌精便開始洗碗。剛開始的時候還好，可是碗太多了，每一次手腕都要用力，漸漸地楚安的手腕開始疼了，可是眼前的碗還有一部分，楚安忍著痛繼續。

快六點的時候，小吃店迎來了高峰期，楚安的工作也從后廚轉到了外面，一個不大不小的店充滿了各種聲音，有小孩的哭喊聲，小情侶的喃喃耳語，還有同學之間聊天的聲音。只見一兩個身影在輪流的轉著，到了差不多快九點的時候，店裡漸漸的沒什麼人了，趁著這個空檔楚安和劉寧吃了個急匆匆的晚飯，送走最後一位顧客之後，老闆和老闆狼就先回家了，只剩下楚安和劉寧留下收拾店鋪。

十點左右，楚安趕上了最後一班公交車，拖著疲憊的身子，想著最後都會在最後一站下車，於是楚安在公交車上睡著了。最後還是司機把他叫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