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年三十,劍門山的草廬里,邵鳴劍坐在椅子上,邵鳴梁坐著炕頭,路川在炕郟雙手摟著膝蓋,老少三人就這樣干坐著。不是無話可說,只是路川有些魂不守舍,說著說著自然就呆了。眼看天也快黑了,就要過年了,這麼也不是辦法,二老心裡著急,卻沒有半點辦法。
人心似海,總是不滿足的,得隴望蜀才是常態,適可而止又有幾人?昨天只盼著路川別死,今天就希望他能高興了。
外面的雪還在飄,下了一天一夜,整個劍門山都白了。
路川突然一皺眉,說道:「大爺爺、二爺爺你們聽,外面是不是有人在上山?」
二老就是一愣,別說,他們的心思都在路川身上,還真沒注意外面有什麼動靜,聽路川這麼一說,趕緊側耳靜聽,確實,在風聲之中有細微的人的喘息聲。聽完二老不由得大吃了一驚,他們是萬萬沒想到路川的內功也到了這麼純熟的地步。這哪裡是二十歲的年輕人,比之一般的派主門主也不遑多讓啊。
「不錯,確實有人上山。」
「劍門山人跡罕至,這時候怎麼會有人上山呢?聽樣子也不像是您二位的朋友啊。」
邵鳴劍樂了,「孩子,當年你爺爺死後我們哥倆在這世上就沒朋友了,上哪兒能來朋友?」
路川略微思索了一下,「大爺爺、二爺爺,您二老稍坐,我出去看看。」
說著起身下了地,推門走了出去。蜀山二聖坐著沒事,又擔心路川在山上地理不熟悉,怕萬一有什麼岔子,故此也跟了出去。
卻說路川,等來到山道上往下一看,不由得大吃了一驚,當時就愣住了。
只見順著山道,氣喘吁吁上來一位女子,身穿桃紅色鏨花棉襖,下襯素色長裙,披著黑緞面貂尾大氅,背上還背著一張文武七弦琴。來者不是旁人,正是路川兩年沒見,而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的李默君。
李默君沒有武功,爬山非常吃力,而且劍門山又非常陡峭,說有山道,也就是勉強的立足之地,稍有不慎就會跌落下去。她穿著長裙又不方便,故此還得更加留神注意,所以也沒有發現山頂上有人看她。
爬著爬著,忽然覺得眼前黑影一晃,不由得大吃了一驚,一下沒站穩,身子失去平衡,朝著山下就掉了下去。
可就在這時,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接著只覺得身子一輕,耳邊風聲呼嘯,嚇得她趕緊閉上了眼。
過了片刻,感覺雙腳又沾了地,這才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睛,一睜眼就看到了路川。
路川臉上沒有任何錶情,驚喜或者熾熱。可那雙眼睛里,卻飽含著暖意,認真,責怪。
「你……你怎麼來了?」
李默君嫣然一笑,「我聽說路公子耍小孩子脾氣,大過年的不回家,我就只好上山來了。」
路川聞言,眼眉當時就立起來了,「是他們讓你來的?他們就這樣讓你一個人從山下爬上來的!」
李默君趕緊解釋道:「你別誤會,不是他們讓我來的,是我自己要來的。而且本來大寨主說要送我上山來著,被我拒絕了。」
路川還是余怒未消,責備道:「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這劍門山只要一腳踩空,掉下去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李默君握了握路川的手,笑道:「行了,你就別埋怨我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路川冷哼一聲,沒言語。
這時蜀山二聖就過來了,邵二爺笑道:「小川,這女娃娃是誰啊?」
「她……她是我……她是……」路川臉紅了。
李默君見狀也紅著臉低下了頭,二老哈哈大笑,誰還沒從年輕處過來過?這點心思他們一眼就看得透透得了。
路川有些忸怩地說道:「默君,這二位是我爺爺生前的知己好友,如今我爺爺不在,他們就是我爺爺,快給大爺爺、二爺爺見禮。」
李默君飄飄萬福,口稱爺爺,把倆老頭樂得連北都找不著了。
趕緊讓進屋裡,邵鳴梁開始準備飯菜,邵鳴劍在外面生火烤魚,是真拿李默君當了孫媳婦了。路川想幫忙打下手,被二老趕了回來。
此時剛見面的熱情稍稍過去了一點,二小就是有點抹不開了,都低著頭,跟要拜堂成親似的。
過了許久李默君才說道:「這兩年你可比以前更瘦了。」
路川微微一笑,「走江湖嘛,瘦一點也正常。你呢?這兩年還好嗎?」
「你走之後,四寨主對月牙庵很照顧,歲供柴,月供面,我呢,什麼都不用操心,每天就看看書,彈彈琴。」
「那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一個月前大寨主把我接到了山上,在山上給我修了一座單獨的小院。前些日子大寨主和二寨主下山,說要去見你,我就跟著來了。本來打算等你生辰的那天給你個驚喜的,哪知道……」
路川靜靜聽著沒說話。
李默君頓了一頓又說道,「昨天你剛走三位寨主就來找我了,二寨主也很後悔。」
路川冷笑了一聲,「他們覺得說不上話,就讓你來了?默君,以後別再被人這樣當刀使。他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回過頭來一句話又要讓我回去,怎麼可能啊,那我路川不成狗了嘛。唉……不說這些了,今天除夕,既然你來了,就好好陪我幾天,咱們好好過個年。」
李默君嘆了口氣,「咱們一起過年是好,可是我怕等年過了你也就後悔了。」
「後悔?悔了我就不做,做了我就不悔。」
「你現在是這麼說,等真的後悔可就來不及了。路郎,你知道三位寨主現在在何處嗎?」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他們在山下,從我上山開始就在山下,現在差不多快一個時辰了吧。」
路川心裡咯噔一下,不過表面上還強打著鎮定,「他們……在山下做什麼?」
「三位寨主覺得沒臉見你,不敢上山來,故此就在山下立雪,想求你原諒。」
路川手扶著額頭,閉上了雙眼,霎時間腦海里全是月笳客棧和冷龍嶺的畫面。
過了良久,他突然站起身來,「默君你先稍坐,我去看一下。」說著一陣風出了草廬,徑直往山下奔了下去。
越近看得越清楚,就見山下確實站著三人,看打扮不是楊穆、丁鈺、屈世離還能是誰?
可是在大雪中站了一個多時辰,三人的臉都凍青了,嘴唇皸裂,頭髮上、眉毛上、衣服上全是雪。縱然如此,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簡直跟木雕泥塑的一般。
路川一口氣跑到近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緊緊抱住楊穆的雙腿,眼淚掉了下來,「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楊穆勉強一笑,聲音顫抖說道:「兄弟還大令,出關城,負氣而走,是受委屈了。當哥哥的沒照看好兄弟,該罰。」
丁鈺也說,「老六,你就別生二哥的氣了,二哥一時糊塗,如今悔得腸子都青了。你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再不解氣,砍哥哥兩刀,不管怎麼都可以,哥哥只求你回家吧。」
「六弟,咱們兄弟六個一個頭磕在地上,可不能說散就散啊。」
再看路川,一句話都不說,放聲大哭,撕心裂肺地哭,好像要將一腔委屈都哭盡似的。
楊穆三人見此情景也紛紛落淚,到後來兄弟四人抱頭痛哭,就哭得沒樣子了。
哭了良久,哭得都沒力氣了,路川這才漸漸止住悲聲,說道:「三位兄長,咱們兄弟沒有話說。小弟我就是一時心裡轉不過彎來,使了小孩子脾氣了。可事到如今,我回去可以,三位哥哥可得給兄弟個全臉啊。」
丁二俠一拍胸膛,「沒說的,只要六弟你能回來,就算要二哥在弟兄們面前給你磕頭賠罪都沒問題。」
路川樂了,「二哥你瞧你說的,小弟就是再不是東西,也不能提這樣的要求啊。小弟是說蜀山二聖,兩位老人家是我給帶去的,後來兩位老人家走了,走的時候不高興,如今我在二老的家裡住,二老要是不同意,小弟也不能走。所以麻煩三位哥哥親自上一趟山,只要二老點頭,一天雲彩就都散了。三位哥哥意下如何?」
楊穆連連點頭,「正因如此。我們三個今天來,一是給六弟你賠罪,二也是給二老賠不是來的,那咱們這就上山?到時候還得六弟多多美言啊。」
這邊怎麼商議不提,卻說蜀山二聖,倆老頭一看路川火急火燎地跑下了山,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對此二老心裡很不痛快,心說話,孩兒啊,你怎麼這麼沒骨氣?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就成了?就真拿自己當驢了?你還是老路的孫子嗎?
故此這老二位做飯的也不做了,烤魚的也不烤了,把手一洗,沏了碗茶,正兒八經就在堂上坐著,等著。看冷龍嶺那三位小兔崽子來說什麼,不過不管說什麼就是不答應,不答應就是不答應。
時間不大,就聽外面有腳步聲,接著路川推門進來了。
邵鳴梁把臉一沉,痰嗽一聲問道:「小川,你做什麼去了?」
路川嘿嘿一笑,「孩兒聽說山下有客人,就下去看了看。」
邵鳴梁故作不知,「哦?有客人?什麼客人?」
「額……就是昨日您見過的我那三位兄長,他們說昨天有些失禮之處,想當面給您二老請罪……」
剛說到這裡,就見邵老劍客啪一拍桌子,喝道:「別說了!誰是你兄長?你是誰兄弟?你認識他們姓邵的可不認識。也莫說是什麼冷龍嶺的寨主,就是皇帝小兒、武林盟主駕到我也不見!還不給我轟了下去!」
「大爺爺……」
路川剛想過去撒嬌,膝蓋剛一離地,就見邵鳴梁把眼一瞪,「跪下!沒骨氣的東西,還有你給他們求情的份嗎?一會再收拾你。」
路川可就不敢言語了,不過不言語是不言語,他偷偷用手拉了拉李默君的裙擺,示意讓李默君求情。
李默君多聰明的女子?要不是沒有路川這身功夫,那就是江湖上第二號的路川了。頓時會意,往前走了兩步盈盈下拜,「大爺爺、二爺爺,您就看在默君的份上饒了路川吧。」
一句話,蜀山二聖樂了,別看他們對路川還能說兩句氣話,對這個「未來的孫媳婦」可真半點都氣不起來,二老相視一笑,「好好好,看在默君的份上我們就原諒這一次吧。起來吧。」
路川蹭一下從地上蹦了起來,「謝二位爺爺開恩。」
「唗!非是我二人開恩,實在是看在默君你媳婦的面子上這才饒你一次。」
這話一出李默君騰一下就臉紅了,低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路川的臉色也很不自然,「爺爺,您怎麼為老不尊啊……」
「小畜生!什麼為老不尊?難道默君不是你媳婦嗎?」
二爺也罵,「有眼無珠的東西,拿廢物當寶貝,寶貝放在眼前你卻不認識。默君這孩子多好?你打著燈籠上哪兒找去?」
「我們……我們還沒……」
「虧你還是江湖男兒,怎麼迂腐得跟教書先生一樣?拜不拜堂有什麼關係?也罷,我看今天就不錯,是個好日子,既然你非要全禮,那你們倆就在這兒拜堂吧。」
說到這兒就得說清楚,倆老頭為什麼要急著讓路川和李默君確定夫妻關係呢?首先二老知道李默君,知道路川大鬧朝天嶺、一劍殺劍俠,為的就是李默君,路川喜歡李默君。別看二老這輩子未遇良人,無妻無子,也知道結良緣最重要的就是喜歡。其次二老以爺爺自居,確實是操心著當爺爺的該操心的事的,當年路川出劍門之後,二老從多方面了解過李默君的作風人品,不錯,月牙庵的江湖風評是不怎麼樣,但李默君潔身自好,走得端行得正,是個好姑娘。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二老發現這次路川來是有心事的,說是心事,其實也不止是心事,總感覺路川好像在往死路上走,好像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好像將要做一件明知不可為的事。對此二老非常擔心,所以想用李默君留住路川活的希望,人只要有割捨不下的人或事,就會惜命。這是二老的想法。
不過老頭這麼一說路川可急了,別看他似是放蕩不羈,實際上最懂禮不過,最講理不過,沒有三媒六聘,沒有喜服喜堂如何拜堂成親?再者說,他修的是太極純陽功,就算拜堂成親,也只有夫妻之名,不會有夫妻之實,又算怎麼一回事呢?
不為自己想,也得為李默君想,故此路川趕緊對李默君作了個揖,說道:「謝夫人替我求情。」
李默君的臉更紅了,不過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二老見狀撫掌大笑,這事才算告一段落。路川趁著二老高興就問,「大爺爺,那他們……」
邵鳴梁微微點了點頭,「讓他們進來吧。」
路川趕緊出去傳話,楊穆三人也會來事,從門外一步一叩首,一步一告進,一直到了二老膝下。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這還有什麼說的呢?
至此二老的氣就消了一半了,邵鳴梁就問,「楊大寨主,平白無故大駕光臨寒舍不知有何貴幹啊?」
楊穆言道,「晚輩無狀,昨日多有失禮不周之處,今日前來,特為賠禮道歉,請二位老人家大人大量,容諒則個。」
邵鳴梁搖了搖頭,「不,楊寨主對我們兄弟沒有半點失禮之處,昨日我們離開也不是因為楊寨主或者冷龍嶺的哪位兄弟禮貌不周,而是寨主爺們的行事,老頭子有些看不慣,只此而已。」
「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弟不恭,罪不在弟,兄不友耳。錯在我,丁鈺不該打路川。」
邵鳴梁還是搖頭,「不,長兄如父,當哥哥的教育兄弟天經地義,沒什麼不對的,楊寨主還是回去再想想吧。」
「晚輩愚鈍,求老人家指點。」
邵鳴梁把眼睛閉上了,沒說話。
邵鳴劍卻心有不忍,說道:「楊大寨主,老朽問你,小川姓什麼?」
楊穆不解其意,只好如實回答,「小川姓路。」
「不錯,他叫路川,那他的這個路字是哪個路?」
「道路的路。」
「不,是路幽的路,是路修遠的路。路幽好殺人,世人只知其殺人如魔,冠以北魔之名,卻不知他殺人雖多,殺的凈是姦邪之徒,生平從未屈殺過一個好人,他是武林的一面照妖寶鑒,時人發誓不指天、不指地,只說我若不信不義,教我遇上路幽。路修遠文武雙全,世人只知其秦淮河上揚名,少林寺前折劍,卻不知他懂得各門各派的武功,學識之博世所罕見,而且毫不吝嗇,只要有人請教,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每每發現武功中的紕漏、破綻,也會去信給該門派。路川年紀雖輕,武藝、地位都遠不及家中長輩,但他就憑著這一人一劍做了多少派主門主、武林名宿都做不成的事?殺了多少惡人?救了多少門派?路家三代,對中原武林可謂有不世之功,別人沒資格打他。你懂嗎?」
「晚輩懂了。二弟,你聽懂了嗎?」
丁鈺就跪在楊穆身邊,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低下了頭,「我懂了。」
邵二爺哈哈一笑,「懂了就好。你們這些孩子的事還得你們自己處理,小川是個懂事的孩子,以後……不管怎樣,讓著他些。」
兄弟三人異口同聲應道:「晚輩謹遵教誨。」
到這時候誰都覺得此事應該算完了,哪知邵鳴梁重新睜開雙眼冷笑道:「讓著?讓著就行嗎?楊穆,你要真的有心悔過,你們兄弟三人就在這兒起誓,從此以後任何時候、任何場合都絕不傷害路川。」
這話一出,丁鈺和屈世離當時就跪直了,心裡十分不悅。其實不是他們有傷害路川的心,發這個誓本身沒有什麼,令他們不滿的是邵鳴梁的態度。冷龍嶺的六位寨主,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天之驕子。能耐大,自然從骨子裡往外透著驕傲,別管外露不外露。
說到底他們不服蜀山二聖,心說話,蜀山二聖有什麼了不起的?看得起你叫蜀山二聖,不客氣點就是倆糟老頭子,一對老棺材瓤子。要不是看在路川的份上,要不是大哥楊穆在劍門關的時候苦口婆心地勸,就憑我們兄弟的身份能上劍門山給你們磕頭賠禮嗎?
有心站起來跟蜀山二聖當場翻臉,可大哥沒發話他們又不敢,故此都看著楊穆。
就見楊穆身子也略微直了直,不過以手指天,卻是正兒八經要起誓,「皇天在上,後土在下,少林弟子楊穆起誓,從今往後任何時候、任何場合,我楊穆要是做出傷害我兄弟路川的事,就叫我刀劍加身,臨危不得善終。」
丁鈺和屈世離不失所望,可大哥已經帶頭了,他們就不得不照著做,隨後也跟著起了誓。
至此這場風波才算結束,邵鳴梁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
楊穆趁著熱乎勁,趕緊邀請二老去劍門關過年,不想路川卻笑道:「大哥,兩位老人家已經把飯菜做好了,我看還是在山上吃了吧。吃完如果早咱們就下山,如果晚,明日一早下山也不遲不是?」二老也說,楊穆只好應承了下來。
飯菜不算豐盛,不過甚是可口,莫名有種家的感覺,眾人都吃得很滿足,路川更是吃了三大碗陽春麵才罷休。之後碗筷撤下,擺上燒酒冷盤,就才是喝酒了。
楊穆端著酒杯抱怨道:「六弟,原本我把李姑娘請來是想在你生辰之時給你個驚喜的,哪知被你二哥壞了好事,大哥可再沒禮物了,你別埋怨大哥。」
路川樂了,「大哥瞧你說的,我這麼小的年紀,過什麼生辰啊。」
「一般的生辰不過,整年還是要過的嘛。」
路川眨了眨眼睛,笑道:「大哥你記錯了吧,我是庚戌年生的人,到明天庚午年,就二十一了,一過初四就能算二十二了。」
「啊?二弟你是怎麼算的?」
丁鈺撓了撓頭,「我明明記得六弟是辛亥年生的啊,是我記錯了?」
楊穆氣得直咬牙,其他眾人則哄堂大笑,在笑聲中,漸漸沒有了寒冬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