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三墳
「啊,對了。」風后一拍腦袋,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
「史皇部之來歷已不可考證,但能歷近千年卻依舊經久不衰。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部族祖地記載了自太古流傳下來的一切方誌和可考的各地所歸屬的珍奇、異獸、寶器、葯經、農耕漁獵、山川險要、地勢起伏、環境氣候等等。
這些東西也被每個時期的統治者覬覦,那史皇部的倒也懂事,知道自己不可能抗衡,便盡數將他們放入祖地中。
說來奇怪,那祖地史皇部為了修撰可以任意進出,無史皇血脈者卻一甲子只能進去一次。而能在裡面呆上多久,全靠個人氣運和造化。但是每個能從那祖地中得手而出的人都是人族中有名有數的豪傑。
傳言天皇氏望獲從中悟得十天乾和十二地支,以定歲時節候。自此以木德大治於世。
地皇氏岳鑒從中定三辰、分晝夜、知日月。自此以火德治世。
泰皇氏愷胡洮以兄弟九人各據一方,立有城邑,是為天下九州。以土德大治。
有皇神氏撥亂反治,使人擅制使工具。以金德治世。
有皇覃氏承上啟下:提挺氏生子三十五世,通紀七十二姓,故(提挺氏之子)號通姓氏。時年大造船艘,往來通行江水(長江)黃流(黃河)。以水德王。
有巢氏率族遠離穴居,築巢為室。人族終可安居一隅,不受水患流離之苦。也是首次以人之氏冠之部族,遂以大治天下。
燧人氏首創風姓,改良火種。教會人族控火。至此人族不受凍餒,不再茹毛飲血。
伏羲氏創先天八卦連山,授人漁獵,書文字替結繩記事,改婚姻嫁娶之規矩。防止亂婚和近親相合,確立姓氏以便相互稱呼。
神農氏遍嘗天下百草,不知辨清多少毒草靈藥,為人族研用草藥奠定堅實基礎。刀耕火種、墾荒種糧,製作出了初始的農具、陶器炊具。
這些人主曾經作出的功績偉業,探查每一塊土地哪裡宜居、哪裡適種、何處有水源、何處獸多地險不可往。等等諸如此類都被史皇部一毫不差忠實的記錄著。」
「竟有此事?」
姬雲雙手不由得握緊了劍柄。「還不速速將這些典籍送來與我觀閱!怎麼不早說?你個糊塗的,這天下要大治,離得開這些重要的典籍么,這可是前人幾代積累的經驗!
有了這些,我們將節約多少精力去完成別的事情?東西呢,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我去?」
「大帝莫慌,這些都被刻印在史皇部祖地的石碑上,若要搬運可得花費大力氣啊。而且如今這個形式,只怕那些心懷鬼胎,暗中盯著我部動作的賊人可並不在少數啊。」風后擦擦額上的冷汗。
「既然知道了這些東西的存在,焉有不取之理。」
姬雲冷哼道,他的野心已經漸漸膨脹到了極限,這天下雖大,但人世間的一切都應該是自己的!
「大帝,您雖馬上要晉位天下共主,但有些話臣還是要斗膽直諫:那史皇部的祖地似乎是一個異空間,只要這空間不崩塌,那些石碑……不,是一切死物在裡面都會保留在最初的體態。
但一旦想將它們搬出祖地空間,那便會在出去的瞬間碎成一地齏粉。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野心勃勃之人卻還是得按照規矩進出其中的原因了。
如此逆天的存在,也定然只能躲在天道看不見的晦暗之處。否則被察覺到了,或許也就是一道天雷之下,便什麼也不剩下了。」
「你說的對,是我著相了。不過……」姬雲揉了揉靈台,近來確有些焦躁,可能是還沒習慣這身份轉換所帶來變化。
「人總得不斷學習才能進步不是么。」
「大帝巡察天下,說不定會遇上許多有意思的事呢。那史皇部倉頡日前進言,說是大帝文成武德,也要為大帝在那祖地中新開一石碑鐫刻您的豐功偉績。
哦,對了。之後還要把由羲皇到大帝您這統籌、專設一方誌以便後人查閱,是謂之——三墳。」
「三墳?唔……」
姬雲沉思良久,才道。「通傳下去,令各個臣工迅速歸結手中事務,三日後隨我巡視天下,先去史皇部一探究竟。並,著二公子姬昌意監部,大公子姬玄囂隨本帝一同前往。」
「大公子同往?史皇部祖地……」風后心道,「難道大帝心中對繼任者早有計較?」
「是。臣這就去辦。」
風后也不再說什麼局勢未定之類的話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大帝的心中所想通傳下去,以免那些想要利用二公子來行顛之事的賊子得逞。
看著一步步退下的風后遠去的背影,姬雲唇邊勾勒出一抹苦笑。
權力就像一樽馥郁甘醇的毒釀。這人啊,一旦碰了權力,明明知道有毒,卻還是甘之如醴的飲下。
大殿中一人枯坐的姬雲,一直在一遍又一遍的擦著昆吾,嘴裡念念有詞:
「人是會變的,變的不是我,而是你贏勾!本帝的至尊大位就憑你是沒有資格搶走的……
去另一個世界懺悔吧。」
一遍又一遍的複述,像是在告訴別人,又像是在暗示自己。
……
阪泉
天幕已經被修復得完好如初,甚至那一處位置在烈陽的照耀下還會呈現出五彩斑斕的霞光,更顯瑰麗奪目。
地上分佈的眾多大小坑洞、焦土和還在汩汩滴淌的血流卻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消弭的。
「老傢伙這『定身咒』不僅只有時間和空間法則,還有一定的天道規則之力摻雜其中。一時間我還真參悟不透。不過解除倒是並非難事。」
拍了拍手中還在不斷掙扎的小壺,嘆道:
「你可與我還有大用,卻又想跑到哪裡去?」
提溜著已將赭鞭吸成一攤粉末的天煞,祖天放眸光中有神光一閃而逝。
手印翻飛間,一道無形的炁牆領域緩緩撐開,西落的紅霞透下,映射著氤氳的氣韻。
「解!」
霎時間,這方世界彷彿有了鮮活氣。但彼時的相互殺戮依舊在繼續,雙方已經殺紅了眼,那一點可憐的意識中只認定一點:那就是除了自己以外站著的人皆是敵人!
沒有人能勸解。
戰爭,本來就是不可調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