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新月 第四十六章 走著
白玉銀最終沒有等到來人,談失望不至於,更別說失望對於她來說,可有可無。出了老井的她並沒有離開,而是在這宅院再次布下了結界,比上次的好,好很多。
她離開之時,心裡頭突然有些高興,回頭再次看了宅院一眼,笑容里多出一份甜。要是有人看到她為了給人添麻煩,故意將結界布置的厲害些,會不會笑出聲來?這是她嗎?或不是她呢?
一方巴掌大的手帕從天而落,白玉銀伸手接住,攤開在掌心瞧了瞧,笑的更加歡樂了。綉著「女嬌」二字的手帕被她丟進了老井之中。結界名「天雷」,娟帕有「地火」。
米五穀不知道白老師就跟在自己身後,便跟老太婆總是念叨這事。
說這般如花似玉的老師會不會被人俘虜了,這樣一來,想想就心裡痛的要命。卻半點沒有提及要去營救的心思。
又說老師會不會是覺得那對手還行,約定了改日再戰,於是便一去這麼多日,稍後就回來了。只是聽著語氣,好像頗為不滿意。
還有說老師是不是不敵人家,如今已經躲回自家山頭了,這話一出口,連老太婆都笑了起來。
白玉銀悄聲跟在後頭,聽米五穀嘮嗑的時候總跟老太婆提及自己,也就懶得計較。只是笑容里多出一份笑容,這就很難說得清楚是不是真的懶得計較。
坐船度過滄霞江,再走一段路程,便有從宇奇國青留城到宇鳳國青臨城的跨國法車,只是價錢肯定不會便宜,路途遙遠不說,更是需要跨國。
整個新月洲一南一北就兩國,一般人要從兩國往返就兩條路,而且都是從青留城到青臨城。一條就是米五穀現在走的這條,從青留城出發,經過東斷岩山脈西邊,過兩山潭去往青臨城。另一條就是山脈的東邊,只不過去那邊,就是正兒八經的打過去了。
九洲里,就屬新月洲最小,也最是奇怪。
南北兩國地域基本相等,都是一都四城的格局,國界線上一條斷裂的斷岩山脈分為東西橫成,正中便是那梧桐坑大湖。
這些還不算奇怪的話,就說兩國又都有一個妖獸叢林需要鎮守,宇奇國鎮守著東北的雷雨叢林,負責這裡的就是青留城,而宇鳳國,鎮守東南古南叢林的也恰恰是青臨城。
兩條路,走西邊安全的很,走東邊就是兩國開戰,打仗只走一條道,整個大陸只此一家。
米五穀的家離國界不遠,卻從來沒有聽過這些,此時聽老太婆說起,便擔心去那兩山潭會不會有危險。老太婆瞧出了他的擔心,沒有安慰,反而一番恥笑。
跨國法車可不是那些城市中飛行的法車,貼切一些,還不如叫做法船。船體巨大無比,就底倉里,裝上千輛小型法車都綽綽有餘,更別說這樣的底倉還不止一層,是足足三層之多。
也不知是不是老太婆捨不得錢,兩人只能站在船頭等著到達目的地。法船浮空不高,速度也不快,扶欄朝著地面望去,景物映入眼帘,與地面之時看到的截然不同。
米五穀正看得高興,就又被老太婆潑了一盆子冷水。只因法船中途可不會停頓,要下船可以,自己往下跳就行,當然,有人上船就另說了,賺錢的行當誰也不會拒絕的。打眼再看船下,米五穀頓時沒了心情。
船頂上的偷渡客白玉銀,不使真元護體,衣裙被吹的獵獵作響,青絲飄飛腦後,露出皙白的脖頸,衣裙貼身,玲瓏有致,加之時隱時現的鎖骨,實在是美不勝收,又勾魂奪魄。
她用心聲與老太婆說完自己的發現,便看到了巍峨壯麗的東斷岩山脈。只要是新月洲的人,從小就會聽到關於斷岩山脈的傳說,這也讓無數人打小便有了一個念頭,就是親身去那裡瞧一瞧,看一看。至於是去東邊的那條還是西邊的那條,這些都無所謂。
因為不管東西,千萬山峰一樣高,扶搖直上去天穹,山谷冰川數不勝數,天塹峽谷一條又一條,世外桃源一座又一座。有多少高人避世其間,不得而知,但要說到有大修行的大妖,就單單東斷岩山脈里,出名的就有二十位之多,這還只是現世的,那些不現世的,只怕更多更多。
米五穀的家離這裡不遠,聽到的傳說故事不少,其中離奇的,就有說一頭大妖從天外飛來,身上神火噴吐,與身後的一尊巨大法相搏殺,最後大妖不敵,只好躲進山脈之中,巨大法相不依不饒,一腳就朝那山脈踏去,哪知山脈之中暴起無數衝天光芒,剎那間把他打了個稀碎,金色血液渲染了整個天空。
這傳說的真假不去說,對米五穀而言,就屬天方夜譚,因為打從修行開始,就沒有聽過法相能修得如此巨大。把這傳說跟老太婆聊起,便笑道:「婆婆跟大妖走得近,又活得久,您給說道說道,這故事裡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
老太婆沒有理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山脈,雙眼裡的神色有些複雜,說不清道不明。倒是米五穀懷中的嬰兒,似乎對他做出了回應,伸出粉嫩的小手搖了搖,然後指著山脈「嚶嚶,呀!」
米五穀使勁的誇讚著小寶寶,然後又說起自己聽過的傳說故事。
有絕世高人造廬避世,卻又因為醫術通天,引得不少人進山尋訪,希望他救死扶傷。還有天外神女降臨,與一頭禍亂大妖搏殺,崩碎了幾座通天山峰,更是打出了一條深淵大河……
打從米五穀說起這些傳說,老太婆就沒有再言語,只是靜靜的聽著,偶爾側頭看他一眼,眼中笑意頗多。
法船行駛速度不快,到達目的地還需很多天,米五穀就算有再多的故事,也經不起時間的研磨,這才第三天,就把自己記得的都說乾淨了。
船頭風大,老太婆倒是做了一件事情,把裘毯拿了出來,讓米五穀給嬰兒包上。
拿到裘毯的那一刻,米五穀正好把故事說完,之後愣愣的盯著裘毯不言不語,似乎很多回憶都在上頭,讓他沉浸其中,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