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新月 第四十七章 多謝啦

第一卷 新月 第四十七章 多謝啦

終日看山不厭山,買山終待老山間。山花落盡山長在,山水空流山自閑。

在法船上呆了四天,這日正午剛過,老太婆似乎是吃飽了閑著沒事做,終於開口念了一句詩,讓米五穀鬱悶的很,開口不說人話,念勞什子詩。這玩意他可不懂,但也知道好山好水誰都愛,更別說那些褪去猙獰的大妖。心自在,身也自在。

巍峨雄壯,龐大無比的東斷岩山脈就在身側,此時看去,似乎近在咫尺,無數的山峰穿過層層雲海直插天際,根本看不到峰巔在何處。不得不讓米五穀深深產生疑問,這玩意誰能飛得上去?就算飛上去了能住人?

太高了,高到讓人接受不了!

「安家斷岩山的那些高人,可真會享受,連稅都不用交。」聽不懂就抱怨幾句,米五穀這事可沒少干,而且他打心眼裡羨慕那些人,啥都不用出,就能佔山為王。

話音剛落,便見那才到「山底」的雲海劇烈起伏,白雲化烏,電閃雷鳴。

船頂上的白玉銀第一次哈哈大笑,側身對著山脈施了一個萬福,笑道:「各位前輩可千萬莫怪,我這學生是有些調皮,稍後我好好教訓就是了。」

千峰競秀,萬壑藏雲的東斷岩山脈上,一處懸崖上的觀景亭中,白衣男子起身下望,募得丟出一顆錢幣,嗤笑一聲后,又坐了回去。

另一處桃園裡,兩個老頭對桌吵架,面紅耳赤之際突然雙雙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什麼,同時甩手飛出一物。兩張畫,畫的均是女子,而且畫中女子一模一樣,稍有不同之處,便是女子的手持之物,一個手拿竹笛,一個手拿長劍。

又一座山峰半腰的竹樓,女子正做女紅,抬眼看了下窗外,便一抹秀帕,上頭的那隻七彩鳳凰便鳴叫著飛出竹樓。

竹樓不遠處的竹林里,一根搖晃的竹尖上,躺在上頭的男子唉聲嘆氣,一拍腰間的袋囊,就飛出了一把明晃晃的長劍。

這般動作的還不少,山谷里,瀑布后,山湖中……

飛出的東西也是千奇百怪,茶壺茶杯,算盤筆洗……

更有那女子用的胸衣褻褲,和那洗澡用的大澡盆子。

老太婆抬頭看了一眼船頂,又瞥向米五穀,一臉的嫌棄抹都抹不掉,語氣更是陰陽怪氣,「你這話說的跟放屁似得,斷岩山脈可是『八洲坊』的產業,不買山能讓他們住?誰借給他們的膽子。」

這他娘的都是「八洲坊」的產業?米五穀震驚了,目瞪口呆了半晌,直到看到老太婆的嘴臉,突然醒悟,大罵道:「去他娘的『八洲坊』!又是誰給他們的膽子,居然敢把斷岩山脈給買了!」

這話一出,那山脈里飛出的東西竟是滴溜溜的轉了個圈,然後原路返回。

白玉銀從未有過這麼開心,格格笑彎了腰。

老太婆嘴角一瞥,臉上的嫌棄變成極度不滿,手中拐杖對著米五穀雙腳一甩,將他打翻在地,譏笑道:「這山打哪來,又要打哪去,所謂何用,又用何途,屁都不懂一個,瞎喊個什麼東西。」

米五穀護著嬰兒坐在地上,臉上滿是不服,「婆婆話里打機鋒,我聽不懂,來點實在的。」

老太婆呵呵假笑,面色沒好半分,跺了跺拐杖,問道:「這好山好水不假吧?」

米五穀朝那山脈望了一眼,答道:「肯定不假。」

老太婆又問,「你也說這裡頭住了高人是吧?」

米五穀不太確定,「是吧,誰知道了?」

「這就沒法聊了,你都不確定了,咱們鬼扯?」

「我還是相信有高人的,不說外來戶,原產大妖總是有的吧。」

「小子誒,就沖你這句話,就有得聊。」老太婆嘿嘿笑,逗得嬰兒一同格格笑了起來。

只是米五穀咋感覺有股子寒氣直往身上鑽,在這大熱天里嚇死個人。

老太婆朝嬰兒噓噓了兩聲,這才接著問道:「大妖厲害吧,要是大妖打架怎麼辦?」

米五穀一愣,也問道:「打啊,使勁打不就完事了,跟『八洲坊』有什麼關係?」

老太婆嘖了一聲,那嫌棄的味道又來了,滿臉滿嘴都是,「你是不是豬腦子?打?打壞了東西不要修啊?維修不得請人啊?請人不得請最好的啊?最好的又能便宜啊?這筆錢你出么小子!」

米五穀跳將起來,一指山脈,道:「這破玩意還要修?那裡頭住的高人吃屎的么?」

好嘛,話音還沒有落下,山脈里飛回的東西猛得一頓,轉了一圈后,呼嘯著又再次衝來。

老太婆哈哈大笑,沖著船頂看了一眼,這才乜斜著米五穀,笑道:「那山峰斷了又不會自己長,不修能怎麼辦。」

不管是不是瞎扯,米五穀還真被她說服了,眯眼朝那山脈望去,似乎是想看看近些的山峰是否真有修繕的痕迹,只是看著看著就變了臉色。

他蹭蹭後退幾步,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一手指著山脈,驚恐的喊道:「老太婆啊!咱們得罪人啦!」

此時,已經有先前的雷聲傳來,隆隆滾動在天地之間,似是千軍萬馬在馳騁奔騰,無數的擂鼓手在其中揮舞鼓槌助威,更有「啪啪」之聲,似是那衝鋒猛將飛甩長鞭抽打在馬臀上的炸響。

這聲勢可不小,法船上上下下幾十層的外廊里呼啦一下站滿了人,只待看清情況,又呼啦一下炸開了鍋。

「完啦!誰他娘的嘴巴不積德啊!」

「快跑吧!沒看到那法寶是沖著咱們這裡來的嗎!」

人群似是餃子下鍋,紛紛跳下法船,徒留那些不能跳的急地跳腳,不敢跳的慌得團團轉。

法船頂層一處相對靠近中段的客房,臨近外廊的窗邊,站著年紀輕輕的一男一女,男子面色凝重,身穿貼身的黑色勁裝,裸露的雙臂上均綁著一根紅色的結繩,一隻手正用力地抓緊窗沿,另一手握著一塊金燦燦的令牌。

女子名叫蓼莪,穿著一襲繪有風吹竹海的淺綠長袍,束著馬尾,分開兩股繞過頸部垂在胸前,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看過了窗外的景象,又快速地瞄了眼令牌,心中嘖嘖有聲:「八洲坊」的保鏢就這般慫樣,還不如我一個女孩子淡定。

男子瞥見她的神色,暗暗嘆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見棺材不掉淚。好在與她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也知道她的性情,說好聽點是單純,說不好聽點是無腦。

男子正要說明情況,便被她的話語攔了下來:「你有『八洲令』,上前攔住不就得了,在這裡緊張有個啥子用。」

還上癮了?男子索性把手裡的令牌對她一拋,「給你!」

四方令牌,刻有貔貅吞財的圖案,正中篆刻「八洲令」三字,八洲通行,無礙無阻。這玩意打哪都知道是個搶手貨,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道理最是簡單,比起「天衙」的通關文牒,還要來的實在,還來的有人緣。

蓼莪臉色一沉,叱道:「梁情!保鏢就是這麼當的嗎?」

「我不是保鏢,更不是你的護衛,只是護道,護你道路暢通安全。」梁情看著「八洲令」在空中緩緩落下,也不見她去接,便打算收回來。

哪知異變突起,「八洲令」爆閃出一團金光,剎那間不見了蹤跡。

兩人同時大驚,梁情閃身就朝窗外竄去,「砰」的一聲,似撞鐵板,居然被彈了回來,他心神巨震,到此時才發現整個屋子被禁錮了。

窗外爆出一團金光,涵蓋天地,哪怕只是從窗口射進房間,也使得蓼莪睜不開眼。她極力穩固心神,等視線恢復,一步便來到窗前,朝外看去。

只見金色光芒遠遠而去,似是有人從天灑下金沙,要給整個大地鍍金。那從斷岩山脈里飛出來的法寶,此時光芒暗淡,像是白日星空的星光,不仔細看,都快要找不到了。

再抬頭看向天空,一朵巨大的白雲浮在頭頂,軟軟蠕動之間,極不真實,那白雲似是絲綢,又似帛錦,只要加上顏色,定會是一塊頂級面料。

蓼莪目瞪口呆,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麻木得看著那朵白雲把飛來的法寶全部吃了下去,這才「媽呀」一聲回了神。

船頭的米五穀已經獃滯了,腦中唯一想的,就是之前與老太婆的對話。

「怎麼?怕了?」

「當然怕啊!婆婆就不怕?」

「活得夠久了,已經不怕了。」

「婆婆女中英雄,把我丟下去吧。」

「馬屁不是這麼拍的,以後多學學。」

「怎麼學?」

「學那斷岩山脈里的高人啊,這麼多法寶說送人就送人,這馬屁才拍的準確。」

於是就看到了船頂飛出的白影,然後就是金光爆閃,再就是白雲遮天,然後剎那間結束,一切恢復了原狀。

只有眼前多了一個人,白老師白玉銀,她淺笑溫柔,對著斷岩山脈一福,說了一聲「多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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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新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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