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雨鳳樓山

葉小飛扔下拜帖便一溜煙跑了。

兩個時辰后，又來了一位文生訪客，也扔給風四叔一張拜帖，轉身便悄然離開。這拜帖卻不同，有一層蠟封，寫著：百里霧親啟。

風四叔掂量著新拜帖，自語道：「風雨欲來風滿樓呀。」

百里霧撕開第二個拜帖，落款墜名：三狼山獨眼狼杜中嶽。

和江水鬼姜權的拜帖約定，明晚酉時三刻在碼頭的水上錦鯉樓見。而這獨眼狼杜中嶽則邀請明日午時一刻在西北小坡山恭候大駕。

風四叔見事情似乎要鬧大，也不知道要發生什麼，馬上安排夥計到鳳樓山鎮東南富人區稟明少東家張寶貴和其妹張寶玲。

小坡山入山小道一高大的身影，健步如飛，正是百里霧。

笑蟾蜍孟小豪看到百里霧的大塊頭，老遠邊喊道：「百師傅可還認得在下？」

「孟兄，你好！」百里霧客氣地回答，轉問：「獨眼狼杜中嶽是……」

「自然是我們的大當家。」

「原來笑蟾蜍孟兄並非獨闖鳳樓山，看來是百某眼拙了，以為你只是修仙界的一名散修浪客。這杜當家的邀見小弟，不知有何見教，孟兄可否透露一二？」

「百師傅，那自然是有要事相商了，具體我個引路的不能多問，還請上山一敘。」

百里霧倒也不懼怕一些仙匪，如今的百里霧絕非昔日的百里霧，骨子裡是靈氣，皮子外是功夫。

笑蟾蜍和百里霧肩並肩進了山林，一處陰涼處有座臨時搭建的木樓，木樓前站著十餘名修士，看身上的靈氣波動，內勁一般，手腳粗大，多是注重招法的外門漢，簇擁著四名中年人。

中間的人戴了個獨眼眼罩，單眼如受驚一般，黑的少白的多，闊口方鼻，八字鬍，氣息雄渾，雙耳緊貼腦瓜皮，身材不高，腦大腸肥，一身勁裝，手腕甚是粗悍，樣子很是凶人，那獨眼特徵老遠便能看出來是獨眼狼杜中嶽。

左首之人骨瘦如柴，也是刀條臉，腦袋長脖子細，手腳長，一臉死氣，像是沒睡好覺的人。

有首兩個人，一高一矮。矮的五官緊湊，下巴粗大，身高不足五尺，相貌醜陋，穿著隨意邋遢。這也算仙匪里的頭目？高的白凈臉，像是一名文士，手持搖扇，看來這是仙匪里托天梁之類的軍師人物。

近了，笑蟾蜍主動小跑幾步上前，行了個禮，稟報道：「稟當家的，百里霧百師傅駕到。」

眾人奇怪地打量著百里霧，這麼多雙凶神惡煞的眼睛看著自己，百里霧有一種在百家莊被一群人圍著看的感覺，心底不舒服，好在自己向來面無表情，誰也看不出他的心理活動。

百里霧鎮定地說道：「百某應邀前來，有些遲了，幸勿見怪。見過杜大當家的。」

獨眼狼咧嘴一笑，拉著鼻翼直動，說：「杜某初到貴地，無人引薦貴地豪傑英雄，百老弟的大名，我卻如雷貫耳……」

百里霧平時作風就不喜歡啰唆、更不會繁瑣客套，能說三言兩句就已經是極限了，如雷貫耳那都是成名已久的高人，自己小試牛刀，就如雷貫耳很假，就算有，那也多是因為煉器的本事。

百里霧搶話道：「當家的謬讚，在下尚年輕，憑點小手藝吃口飯，只會打造些法寶兵刃。」

「小兄弟不必過謙，能成為煉器大師那就是天下名士，而且你可不光是煉器，昨日你那招『雙扇門』用的是爐火純青，十分高絕。」

杜中嶽說到這，側了下身，介紹道：「高的叫蛇狼霍鐵，矮的叫土狼高猛。這位送拜帖的是白狼白勝」

百里霧抱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請進！」

「當家的請！」百里霧自然懂得謙讓之禮，這些基本禮節都是撒手觀音王兵所教。

只是百里霧一愣，話還沒說呢，人家獨眼狼杜中嶽已經先行一步了，謙讓是假，託大才是真。

剛一進屋，屋中竟然還有兩人，這兩人百里霧認識，乃是鳳樓山兩個有名的高手，雖是凡人，卻練就一身絕學，可斬殺入門的修士，出手狠辣，殺人不眨眼，這些年倒也沒見殺過什麼人，只是傳聞有些霸道。這兩位凡人一名是鑽天猴侯志友，一名是震倒山王山。

兩人一見百里霧，起身抱拳打聲招呼便又自顧自坐下。

主賓落座，嘍啰上了香茗，獨眼狼哈哈笑道：「我杜某來此並非閒遊，貴地的蛇頭和江水鬼姜權，包括他旗下的碼頭、賭坊仙女樓，邪道的事干盡。杜某手下的兄弟，就比如笑蟾蜍孟小豪險些被他們廢了，這事還多虧百小師傅仗義出手。我杜某作為當家人，兄弟被欺負了，豈能不管？所以，這才率領眾兄弟來興師問罪。眾所周知，鳳樓山鎮雖是鎮，卻有小縣城大小，藏龍卧虎之地，就比如在座的三位。我們來這，就希望得到你們這樣的豪傑支持。杜某無大能，卻想與三位義結金蘭做兄弟，有福同享，有難我當。貴地已有幾人與在下結為兄弟，而百師傅和兩位氣功高手乃是本地俊傑，而我眼下……」

再笨的人也明白了，心思百轉后，打斷說：「百某除了煉器，只有幾斤蠻力，並非什麼俊傑、豪傑。修仙界如此浩大，我一個煉器師哪敢高攀您這樣的當家人，還望見諒！」

鑽天猴和震倒山也紛紛站起，先後說：「侯某不才，當家人另請高明吧！」、「王山以務農為主，也同樣是有點蠻力，對付凡人尚可，爾等修士的事我就不摻和了。」

獨眼龍聞聽臉色大變，卻沒有回答百里霧的話，冷笑道：「侯兄弟、王兄弟，我與你們推心置腹，誠意結交。」

侯兄弟說道：「明著是結交，暗裡是讓我們和本地的蛇王對抗，蛇王多年來深藏不露，雖然現在知道了，我們更不敢對抗，那瘸爺原來就是和江水鬼姜權，其人兇殘，我等膽寒，告辭！」

王山也抱抱拳緊隨其後。

「拿下！」土狼高猛猛地竄起，門口幾名嘍啰修士一擁而上，王山和侯志友，只反抗了幾招便被拿下，畢竟敵眾我寡，雙雙拳難敵四四手。

蛇狼霍鐵則在一旁下令道：「不為所用，留之成敵，殺。」

眾修士捏著兩名凡人高手直接拉到外面，就聽咔嚓咔嚓兩聲，斬立決。

獨眼狼杜中嶽冷臉笑道：「百師傅，我杜某從不誑言，想要結交的兄弟還沒有結交不了的。」

百里霧抽了下臉上刀條，說：「大當家的，我這個人沒什麼能耐，恐怕要負了當家的赤膽了。」

「唰！」土狼高猛抽出一把匕首插於桌面，直接將寸厚的桌面插了個透亮，怒道：「與我等做兄弟，大塊吃肉，大口喝酒，靈石有的分，美女有的抱，不比你當煉器的師傅強，人生在世，當享盡榮華。你如此推三阻四的，是不給我們面子嗎？」

百里霧說道：「榮有榮的法，華有華的道。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白狼白勝匆忙搖頭擺手，說：「三哥莫要急躁，你這性子真的是頭疼，百師傅手藝精妙，定然心思細密，自然會想明白的。若以後都做了兄弟，今天這樣子三哥你又咋說。」

土狼又拔出匕首，帶出一串火花，速度極快，木桌面那刀口竟然糊了，百里霧看在眼中暗暗冷哼，這些人殺雞儆猴，又用刀子整這套下馬威的事，當然是下三爛，和牛准師傅沒的比，雖然都是仙匪，但顯然不是一個級別的。

百里霧想到此，猛地跳起，直奔門口，若遲了對方有機關算計，恐怕要吃虧。

一毒二鏢三刀劍，四練拳腳五內功，若對方撒個毒之類的，自己很難躲避。

剛到門口，十餘個體型壯碩的修士擋在門口，怒目而視，手中的傢伙凜凜寒光。

百里霧後退一步，並非真的怕了，而是心中自有打算，匆匆問道：「三狼山要邀我入伙唄？」

獨眼狼穩穩站起，冷笑道：「這是自然。」

「入伙有什麼好處？」

「咱們稱兄道弟，共享富貴。」

「那我入了伙，你們打算怎麼安置？」

「張記所有店鋪生意都交給你經營，你聽命於我三弟。」

「也就是說在下只是個跑腿的了？」

「你這是哪的話，咱們稱兄道弟，就是自家兄弟，管一片生意，你就是小老闆。」

百里霧一聽，如此很是窩火，說道：「入伙的話，我有要求。」

「百兄弟請講！」

「鳳樓山鎮水陸碼頭、店鋪買賣全歸我管，我只聽命大當家的，三成歸當家的，七成分給我本地的兄弟。」

土狼一臉不願意，這明顯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怒叫道：「你放屁！」

百里霧刀條臉抽了三下，「在下沒放，倒是你你那褲子太緊，放了屁也不好抖落。」

百里霧的意思是明擺著不接受了，土狼是三當家的，平時豪橫慣了，如此被辱，豈能咽下？衝上屈便是一掌，掌勁剛猛有力，靈氣澎湃，空氣都劃出了風聲，這速度和那扎刀時不相上下。

這土狼輕視了煉器師傅，一個煉器的哪有功夫練拳腳，十之八九正如他所說有點力氣而已，何況土狼最恨別人長的高大，這百師傅英俊偉岸，他妒火猛竄，非要衝上這一掌不可。

百里霧向右閃開，土狼高猛左手化掌向右砍，身體大迴旋，如**一般速度非常。

然而百里霧也不慢，左掌斜切，向上格擋對方的左掌，上步貼身，右拳如錘，閃電般擊擊。

「砰砰砰！」三聲短沖拳全打在土狼的左肋下，左掌散手變抓，一抓后一帶，土狼雖矮小，但卻矮小，整個人向後帶，帶了一半，百里霧再度出招，一記重拳，傳來一聲爆響，這一拳迎面烀在了土狼的鼻骨上。土狼整個人被擊飛，剛懸空被百里霧一個側踢將其踢飛，跌落角落，四仰八叉，低著頭暈死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高下立判，勝負已分，三當家在百里霧的一串連擊中如飄搖木偶，隨意擺弄。眾人也只是聽到一連串的爆炸聲，像是水面打出的水花，噼里啪啦就完事了。太快，太快了，眾人還等著土狼將百里霧打倒時，皆愣住了，就在這無法相信的愣神中，百里霧破窗而出，將木屋的窗戶「炸」了個稀爛，眨眼之間已在十丈開外。

百里霧回頭高聲喊道：「好好考慮下我的條件……」

獨眼狼、蛇狼大怒，匆匆急追，甚至有人拋出了飛鏢，百里霧在叢林間借著樹木之力輕鬆躲掉飛鏢

百里霧邊跑邊喊：「三狼山的弟兄果真不要命嗎？莫怪百某心狠手辣，獨眼龍小心你另一隻眼睛，呔！」

一把梭子鏢化成一條細線，直取獨眼龍，快如閃電，肉眼不可辨，梭子鏢是兩頭帶刃，中間略凸起落於手心，手心發動，旋轉飛行，非彈指亦非拋投，需要氣道控制的暗器手法，精妙無比，十分難躲。

獨眼龍啊呀一聲，貼著腦袋的耳朵被削掉了外廓邊緣，險之又險。獨眼龍捂著耳朵，嘍啰匆忙止血。

百里霧再度叫囂：「誰若腦袋結識也可試試百某的梭子鏢。」

笑蟾蜍厲聲叫喊：「停！這傢伙暗器太厲害，小心丟了性命。」

百里霧施展靈氣訣，氣息下走，雙腳如長了翅膀，騰空跳躍，七彈八縱，身形如煙化出魅影。

剛到小坡山山腳跳出四名彪形大漢，不容分說上來就打，看模樣打扮典型的三狼山人仙匪。四人明顯是好手。這仙匪愚鈍，幾十人都攔不住，四個人就攔住了？難道嘍啰還比當家的厲害？所以，若不是百里霧手上留情，這四人將被立斃。百里霧三下五除二便這幾條傻狗給放倒了。

巧的是這小坡山山腳正有一幫農民在勞作，看到了百里霧打倒四名穿著短袍大漢后，飛也似的進了鳳樓山鎮。百師傅誰不認識呀？天下修士都認得這煉器大師，何況鳳樓山的人。

百里霧神勇的事，眨眼之間神話般地再度傳遍鳳樓山鎮。

百里霧大展神威，神勇的消息，眨眼之間傳到和江水鬼姜權耳朵里，姜權握拳擦掌，激動不已，而千年狐妖二爺則在側說道：「沒想到這小子如此年輕，竟然深藏不露。」

百里霧小試牛刀，名聲大噪。

鳳樓山的人對姜權這位從不露臉的大爺深惡痛絕，盤剝路人，更剝削當地貧苦百姓和廣大生產者，算是地方惡霸，不露頭一是因為處理是非上相對靈活，二是怕是得罪本地人太多，名聲不好遭人暗算，而如今外敵入侵，不得不報上名號了。

可是當地的百姓不知道實情，有的人開始議論說：這和江水鬼姜權若是被人收拾了，可算為鳳樓山除了大害，殊不知，那三狼山的仙匪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百里霧自然也聽在耳朵里。

不過，群眾就是群眾，膽小怕事，對百里霧這位年輕的高人充滿了疑惑，若這小子惹那山上的外來強者憤怒，會不會給鳳樓山帶來災禍呢？人們忐忑不安，膽子特別小的人甚至有當天就搬到鄉下老家去避風頭去了。

獨眼狼拉攏不成，還豎了敵，這敵竟然是隱世高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讓原本的計劃暫停了下來，更不能和和江水鬼姜權決鬥。

而姜權也動了，這獨眼狼雖不是太強的敵人，但卻不簡單，不可小視，到了今天也才知道自己近日幾名得力的手下失蹤了，八成是和這三狼山有關。姜權立即寫了書信派人到丘山城請助拳的朋友。

鳳樓山風雨欲來，各路豪傑待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