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第三章

「我……沒有。是你見三姐的玉佩落水后,自己要下去給她撈的,我可沒說那些話!」薛月嬌鼓起勇氣,大聲反駁道。

她料定了薛清歡沒有證據,人嘴說出來的話,又不是立的字據,薛清歡難道還能將她說了什麼話拿給眾人看嗎?這麼一想,薛月嬌心下稍定。

「原來撈的是玉佩啊。我還當是什麼首飾。」有個夫人來了這麼一句。因為從剛開開始,薛六說的都是下河撈首飾,並未提及玉佩二字。但不管撈的是什麼,看來昨日薛六無故下河之事與她們是脫不開干係的。

「那六小娘子下水之後,你們當真就把船開走了嗎?」另一夫人問。

薛月嬌支支吾吾,不敢說話,薛月華見狀,從旁解釋:「不是的,我們是把船開回去找人救六妹妹的,我們一船小娘子,也沒人會水啊。」

「對對對,正是如此。我們是去開船回去救人的。」薛月嬌趕忙附和。

只是她們的解釋在『攛掇恐嚇妹妹下水』和『撇下妹妹開船回岸』這兩件事情之間,顯得有些蒼白。說到底,誰信啊!

薛清歡冷麵盯著薛月華和薛月嬌看了一會兒,對她們的解釋不置可否,轉而從袖袋中拿出一塊掛著紅穗兒的翠色如意佩,還夾帶著河中特有的水草氣味,薛清歡將玉佩在眾人面前晃了一圈后,交給了她身側的李氏,李氏與柳氏交往不是一兩年,一眼就認出了這如意佩確實是柳氏經常佩戴的那塊。

「素娘,這玉佩確是你的吧,這……」

柳氏面上的表情煞是好看,接過李氏手中的玉佩,脫口而出:「這玉佩我已丟了多時,竟是六丫頭你拿了去嗎?」

這番話說出口,李氏眉心一蹙,柳氏也忽然意識到問題,可脫口而出的話已經收不回了。

果然,就見薛清歡指著薛月嬌說:

「大娘子,四姐剛才已經承認這玉佩是三姐姐掉下河的了。您的玉佩竟丟了多時,那應該就是三姐姐偷的了。」

薛月華嚇得趕忙站起來搖手否認:「不是不是,我沒有偷,我沒有偷!」

這年頭女子的名節最為重要,這不僅僅指的貞操之類,還包括人品道德,若是沾上一個『偷』字,那就是一輩子都摘不掉的帽子,薛月華如何能不怕。

柳氏此時終於知道這六丫頭是有備而來,但事已至此,她縱然心裡再氣,也要先把眼前的事解決好才行。

其實若六丫頭只針對柳氏一個人的話,柳氏倒是能見招拆招,斷不至於落下風,可六丫頭太賊,把矛頭指向了三娘和四娘,她們根本不是對手,甚至還會拖柳氏的後腿,所以柳氏知道絕不能再在這玉佩的事情上做文章了。

於是朗聲一笑:

「哎喲,瞧瞧我這腦子,我丟了的是另一塊兒,這玉佩是我前兒給了三娘的。」

「這當真是三娘掉下河裡,你替她撈上來的嗎?我的兒,你這是何苦,左不過是一塊玉佩罷了,如何要你冒險去撈,若你因此有個什麼好歹,叫我如何與你爹爹交代。」

「你與三娘和四娘自小一同長大,打打鬧鬧多回了,也沒哪一回像今天這般哭鼻子的,到底還是小孩子呢。」

柳氏一番話,連消帶打,把薛月華和薛月嬌攛掇薛清歡下河的事情,直接給定成了孩子間的誤會,就揭了過去,把薛清歡拉到懷中,又是摟又是抱,全然沒了先前的劍拔弩張,怒目相對。

要不怎麼說這柳氏是個人才呢,就這近乎不要臉的變臉神技,薛清歡無論如何就學不來。

薛清歡給柳氏在她身邊安排了個座位,她坐下的那一刻,薛月華和薛月嬌就氣呼呼的離席了,正好柳氏也怕她們繼續留下礙手礙腳,便叫了兩個婆子跟上去伺候,親自給薛清歡剝了一隻黃橙橙的桔子。

一場熱鬧就此停歇,園子里的宴會還是要繼續下去的,儘管諸家夫人肚子里已經憋了一肚子的八卦,等著待會兒回去說與人聽呢。

「六小娘子莫要怪我這個做伯母的啰嗦。」柳氏端著茶杯再度開口:「縱然我知你是好心,但你身為女子擅自下河這事兒卻是不該的,這你可承認?」

眾夫人心道:人家下河還不是你倆姑娘攛掇的?

席間大家眼神交流,開始暗自不屑柳氏的為人。

薛清歡慚愧的低下頭,微微點了點:「是,六娘知錯。」

柳氏伸手摸了摸薛清歡的頭,說道:「六娘是個好孩子,就是吃了無人教導的虧,若是我那弟妹還在,這孩子也不至於如此。」

「六娘自有大娘子教導。」薛清歡從善如流道。

柳氏溫柔一笑:「我自不會不管你,但有些事還是要有專門的人教導你才合適啊。」

薛清歡做不懂狀:「大娘子是要給我找個教習嬤嬤嗎?」

柳氏:……

桌上夫人們靜靜看著這對嬸侄你一言我一語的較量,不時眼神交流,六小娘子到底是孩子,聽不懂柳氏的畫外音,可她們這些在後院里打過滾的過來人如何不懂。

「不是要給你找個教習嬤嬤,是要為你尋個母親。」柳氏不想跟她賣關子了。

薛清歡瞪著眼睛眨巴兩下,滿臉疑惑:「母親?可是我的母親已經去了呀。」

柳氏指了指坐在薛清歡左側的王氏,笑道:

「我說的是新母親,你父親為你母親守節一年,今後總歸是要再娶新婦的,趕巧這位娘子與我相熟,最是知根知底,說起來,她年幼時的啟蒙先生與我是同一人,文采斐然,眾位夫人們先前也是見識到的,可以說是出口成章。若今後有她來教導你,你覺得怎麼樣啊?」

薛清歡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王氏,只見王氏與她頷首一禮,展現出她通身的水墨江南氣。若不是知曉她後來的所作所為,光是看她的外表,還真容易把她當成一個溫柔如水的好女人呢。

「這位娘子與大娘子是相熟之人嗎?大娘子是說,想讓她給我做新母親,做我爹的填房夫人嗎?」薛清歡懵懂問。

柳氏眸光微動,閃過一絲危險的目光:「是啊。你覺得,不好嗎?」

如果這丫頭敢說『不好』,柳氏有的是『孝道』和『不懂事』來壓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扳回一局。

薛清歡低頭考慮了片刻,在抬頭時便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重重點頭道:

「我覺得挺好的。」

柳氏有些意外,桌上其他夫人也覺得很意外,她們都以為薛清歡會再次當場鬧起來呢。畢竟哪個孩子在親娘去世一年後,真心希望親爹再娶個新婦回家的?

「你真的覺得挺好嗎?」柳氏問。

「嗯,真的。這位娘子很面善,相信我爹爹也一定會喜歡的。再說了,這娘子是大娘子的相熟之人,大娘子對她知根知底,我與爹爹最是放心不過了。」薛清歡認真的說。

薛清歡這麼識趣,倒叫柳氏收穫了意外之喜,雖然薛清歡的認可與否定,並不能起到關鍵作用,但若她認可了的話,柳氏在薛冒那邊確實能少一番口舌。

「請問娘子貴姓?」薛清歡主動轉身問王氏。

這麼熱情倒叫王氏有些無所適從,反應過來道:「鄙姓王,見過六小娘子。」

薛清歡高興的握住王氏的手:「原來是王娘子,你這般年輕,竟願意做我爹爹的填房,想來還替你有些委屈呢。不過,我爹爹是個大好人,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王氏受寵若驚:「多謝六小娘子。」

滿桌夫人被兩人這突如其來的『母慈子孝』弄得有些懵。

王氏悄悄往柳氏看去一眼,想知道面對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之前柳氏只是教了她一些怎麼哄騙四房父女的方法,卻沒告訴她面對過分熱情的准繼女該說些什麼。

薛清歡耳中聽見院外的三聲狗叫,兩長一短,是她和阿吉的暗號。

薛清歡主動拿起桌上茶壺斟了杯茶水,站起身恭恭敬敬的遞送到王氏面前:「王娘子,雖然你現在還沒過門,但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不若我現在就敬你一杯茶,今後我和我爹爹都要拜託你照顧了。」

王氏坐在位置上,抬頭看著面前的茶水和薛六娘臉上誠懇的笑容,緩緩伸手接過:

「六小娘子說的哪裡話,是我身若浮萍,要托……呀!」

一杯茶直接從王氏的指尖滑落,整杯從她胸前潑下,滾燙的茶水浸入衣裳,王氏驚聲叫起,慌忙站起身來,薛清歡也嚇了一跳,跟著站起來,嘴裡說著:「哎呀,我真是笨手笨腳的。王娘子沒燙著吧?」

這麼說著,薛清歡的手便在王娘子胸前腹上擦來擦去,動作之大幾乎要把王娘子的衣裳扯開,王娘子察覺出薛清歡不懷好意,伸手推了薛清歡一把,沒想到沒推動薛清歡倒叫自己往後退了一步,腳後跟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的同時,腹部好像還給什麼東西擊中了一下,沉痛難擋,王娘子整個人直直摔到旁邊花圃里去了,屁股正好坐在花壇圍邊的奇石堆上。

「哎喲。哎喲。」

王娘子覺得自己的尾椎骨都要坐裂了,不過這還不是大問題,這麼大的衝擊之下,她覺得腹部有一股絞痛之感隱隱傳來,這麼感覺著,腹部絞痛越來越厲害,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迅速往下墜動。

「呀,流血了!快去找大夫啊!」

人群中,不知哪位夫人喊了這麼一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王氏身上,就見王氏倒在花圃里,兩手捧腹,身體蜷縮,殷紅的血自她下身裙擺處散溢出來,灼人眼球。

就在這時,院門處傳來一陣吵鬧聲,只聽那處傳來個丫頭的聲音:「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主院這邊亂作一團,守著院門的婆子也不知怎麼辦才好,四房的阿吉丫頭突然帶這個大夫過來,她們剛攔下,就聽見裡面喊要找大夫,婆子們慌了神,以為這大夫是夫人們要喊的,只好把阿吉和老大夫放了進去。

阿吉領著老大夫直奔薛清歡,柳氏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不知所措,下意識要攔著阿吉,薛清歡對阿吉使了個眼色,阿吉立刻指著躺在花圃里哀嚎的王氏,對身邊的老大夫大聲說:

「大夫,人在那兒,怕是要不行了,您快去瞧瞧。」

大夫拎著藥箱直接踩進了花圃,一看見王氏下身的血就大驚失色,慌忙抓起王氏的手腕把脈,片刻后,只聽大夫大喊:

「速速把人抬進房去,這位娘子小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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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為何如此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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