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夢過無痕

夜空深沉，沒有一絲星光，天地混為一體，一片黑暗。

周念曹手指間，翻轉著一塊鐵片，看著眼前的篝火，思索著。木木靠在他身上，把手裡的一根柴火，丟進火堆里，火星如煙花升起，又徐徐燃燒著。

周念曹手裡的鐵片，是他此行唯一的收穫。

斷劍宗，霄天帝國與恆天帝國接壤處的一個小宗門，歸屬於霄天帝國。

宗門雖小，可實力不容小覷。梅家六兄弟六個雷動境高手統領斷劍宗，除暴安良，守護一方安定。雖說斷劍宗歸屬於霄天，但由於它特殊的地理位置，對於相鄰恆天的區域，也是大有裨益，為兩國民眾共贊之。

梅子期，應該就是梅家六兄弟之一，具體，周念曹也不確定，他知道的，也僅僅一點皮毛而已。

周念曹起初覺得，下一個突破口，便是那斷劍宗！畢竟，除非有特殊的原因，不然誰會無聊的從北到南，橫跨大陸來這裡。

但仔細想想，周念曹卻開始疑惑，因為有些事，根本講不通。甚至他開始懷疑，鐵片是不是有人故意扔在這裡，目的就是為了故意誤導他，或者誤導其他人。

帝國對宗門的約束是極強的，像斷劍宗這種情況，已經算是恆天法外開恩了。要說是一個隸屬於別的帝國的宗門，不遠千萬里跑來殺一個與自己毫無干係的人，沒人會相信。因為那意味著，你在挑釁兩帝國的權威，甚至於，挑起戰爭，後果無一例外，便是被帝國滅門，帝國決不允許任何對帝國不利的因素存在。

而且，從國力來說，霄天恆天都屬於國力極其強盛的帝國，哪怕開戰，也不可能是這兩個帝國，所以，斷劍宗若是真敢跑恆天來殺人，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被霄天滅門！

那麼，留下這個鐵片的人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天心宮。

周念曹雖說修為盡廢，但怎麼說，他也是天心宮曾經的傳奇，乃至恆天的傳奇。所以哪怕他再沒落，天心宮也絕不允許別人欺凌於他。

周念曹的死，無關緊要，畢竟，一個已經廢了的傳奇，和廢物沒什麼兩樣。若說有人關心他的死活，那就只有天心宮！順推下去，天心宮的人若是知道，是斷劍宗殺了周念曹，他們會怎麼樣？別的不敢說，只要皇甫丹雪沒死，風無影沒死，天心宮一定會向斷劍宗討個說法，哪怕證據，只是一塊鐵片。

但若是僅憑一塊普通的鐵牌，就認定斷劍宗是殺人兇手，未免太過兒戲，斷劍宗絕無可能承認。

若是斷劍宗給天心宮扣一頂破壞兩帝國穩定的帽子，天心宮這個名字，十有八九會被恆天所抹除，哪怕你是星耀城頂級宗門又能如何！

不過，黑狼幫幫主也說過，指使他們的『主上』是天心宮的人，若他所言非虛，那前面的一切，都不可能成立。

滅自己宗門的理由，周念曹還真的想不出來，因為在星耀城，天心宮怎麼說也是頂級宗門，無論資源實力，都不是別的宗門可以比擬的。

要是是別的宗門乾的，那就只能說明，黑狼幫幫主在騙周念曹，他現在也無從考證，黑狼幫幫主早就死透透了！

前後矛盾，若僅僅靠這塊鐵片斷定兇手，簡直兒戲。但不靠鐵片，難道真的要從那主上身上查起？要是這能查出來，周念曹還跑來這裡幹嘛。

而且，周念曹的直覺也告訴他，這塊鐵片，絕沒有那麼簡單。

突破口在哪呢？或者自己還有哪裡沒有想到呢？

「呼……」周念曹長出一口氣，躺了下去，雙手枕在頭下。

木木看周念曹眉頭緊鎖，想來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木木？」

木木上身趴在周念曹身上，手指輕輕揪著他的下巴。

「本以為找到了線索，現在跟沒找到有什麼區別。」周念曹伸手，撫摸著木木的頭髮。

「木木？」木木拿手指戳著周念曹的臉，又左右扯扯他的嘴。

「哎呀，別鬧。我暫時也不知道去哪好了，讓我想想！」周念曹笑道。

周念曹閉上眼睛，緩緩睡了過去。木木抬起頭，看了看森林某處，吐吐舌頭，繼續趴在周念曹胸膛，也睡了過去。

「嗯？這是？」

周念曹身處漫天風雪中，在他百米遠處，一人裹著一身黑色斗篷，斗篷將那人遮擋的嚴嚴實實，看不清那人的一切，甚至其性別，也無從分辨。

雪已是很深，那人每走一步，都要從雪裡拔出另一條腿，才能繼續前行。

雪越下越大，狂風呼嘯著，捲起一道道雪龍，肆虐在大地上，沿著雪層表面，激起白色浪花，滾滾遠去！那人繼續漫無目的的走著，卻更是艱難，終於，那人停了下來。

伸出雙手，乾枯粗糙，從懷裡拿出來一個白色的圓盤狀東西，那人鬆手，那圓盤狀的東西極速旋轉起來，一道道紅色光芒，從其上發出，沒入厚厚的積雪。

狂風繼續嘶吼，雪已經漫到那人的腰間，終於，一道道紅光再次返回，進去那白色圓盤中。那人伸手拿過圓盤，搖搖頭，放在懷裡，繼續往前走去。

自始至終，那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周念曹的存在。漫天風雪中，那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周念曹剛想跟上去，突然，一道雪龍朝他而來，周念曹想要伸手抵擋，卻發現自己沒有半點靈氣，他只能任憑那雪龍將自己卷上高空，瘋狂旋轉起來，雪龍猛然用力，將自己甩了出去！

周念曹猛得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木木……」木木小生夢囈著，傻笑了一下，並沒有醒來。

原來是一場夢！

周念曹苦笑，從空間戒中拿出一塊獸皮，鋪在地上，小心抱起木木，放在上邊，把獸皮另一半拉起，蓋在木木身上。

往篝火堆里填了兩根柴火，坐在那裡，盯著夜空。

「我好像忘掉了什麼？」

周念曹皺著眉頭，努力回想，他只記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但死活想不起來夢的內容。他不知自己為什麼要執著於這麼一個夢，就覺得，這個夢對自己很重要。

拍拍腦袋，終是沒能想起來。

「或許是因為鐵片的事，自己神情恍惚了，一個夢而已，有什麼好執著的！」周念曹苦笑，心裡想著。

但潛意識中，他還是想，把剛剛那個夢，想起來。

待到木木醒來時，周念曹已不見了身影。

木木茫然起身，慌忙四望著。

一道身影，從遠處高山極速放大，輕輕落在地上，正是周念曹。

「木木……」木木小嘴一癟，滿眼委屈神色。

周念曹知道，自己要再不出手，恐怕木木就要哭了，哭了，是很那啥滴。

「我去給木木找吃的去了！」

周念曹摸摸木木的額頭，從空間戒中，掏出一段枝條，上邊三顆橙色的果子，樹葉猶自帶著露水。

「吶，乖啊！」

木木接過，咬了一口，笑了起來。

「木木！」

撲滅殘火，二人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