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世間幾人可得長生，仙路幾人不忘初衷？
「辱我漢帝者，斬!」
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連百日築基都做不到的劉毅，此刻竟然能夠斬出如此聲勢浩大的一劍。
氣成龍形，冰雪環繞，更有聲聲龍吟之聲鎮壓蒼穹，竟然真的宛若真龍在世，威勢無雙。
整個青陽山巔都在震動，結合印燈和雪語花斬出的劍氣簡直有著不可思議的威能，首當其衝面對這一劍的顧聽風更是驚恐萬分。
「這……」
「這怎麼可能！」
「這種程度的威勢……」
「不會錯了……」
「至少是長老級別的的力量……」
沒有任何猶豫的，顧聽風立刻解開了自封的胸中五氣，道道光華異象圍繞著他的身體轉動，一輪青陽從其眉心浮現。
劍堂首席的實力在這一刻肆無忌憚的釋放，從劉毅斬出這驚天動地的一劍起，他顧聽風就已經輸了。
「師兄快避！」
「這一劍不是你可以擋住的！」
「顧師兄!」
劍氣激蕩，龍吟之聲之聲直上九天，山巔之上的門徒陷入到混亂當中，各自逃命而去。
這一劍，是朝著人群而來的，只為斬殺那一名胡言亂語的狂徒。
雖有戒律堂子弟儘可能的維持秩序，但是仍舊杯水車薪，生死關頭，難免有些混亂了。
不知為何，諸位長老明明在場，既沒有出手阻攔，也沒有維持秩序。
反而是盡皆直勾勾的斬出那一劍的劉毅，眼眸當中的深邃讓人捉摸不清他們究竟在想什麼。
立身於岳江天身旁的戒律堂長老，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的陷入獃滯，一邊指揮門中子弟撤離，一邊抬手準備攔下劉毅的驚天一劍。
在這青陽山早課的時辰，怎可讓劉毅在這裡胡作非為？
只是他還是忍不住的喃喃自語，衣衫輕輕顫動，看得出他的心情並不平靜。
「大漢龍氣……」
「不會錯了……」
「這是最純正不過的龍氣了。」
「紫氣東來，是聖人相。」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入我青陽山？」
「更何況，其命格之上還有金龍鎮壓四方，這是實實在在的帝王相。」
「聖人之命，帝王之相。」
「掌教啊掌教，難怪你要閉死關。」
「在這小小的青陽山上，你竟然想要豢養一隻真龍，這樣的天罰，你真的承受的住么？」
言至於此，他忽然將目光看向了山門之中的諸位長老，這是整個青陽山的底蘊，每一個人莫不是在仙路之上前行極遠的強者。
當中有那麼幾人，甚至於都已經扣到了仙門的最後半步。
可是現在，這些人卻都目光死死的盯緊了劉毅。
戒律堂長老像是看明白了什麼，似是發笑，似是嘆息。
「還有你們……」
「難怪劉毅聖人之命都不得寸進，難怪劉毅時至今日近乎於身死魂滅。」
「聖人之命啊……」
「長生之路啊……」
「又有誰能夠真的不動心？」
可能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戒律堂長老沒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岳江天聽到了全部內容。
驚的岳江天不敢在此地久留，輕輕的離去，混入到人群當中，去維持秩序了。
正待戒律堂長老準備攔下這一道驚鴻劍氣的時候，一隻手卻搭在了他的肩上。
一位背負劍匣，長眉如畫的佝僂老者橫立於虛空之中，攔下了戒律堂長老。
其衣衫勝雪，背後劍匣比其人身更加龐大，卻絲毫感覺不到違和，朝著老人看去的時候，便會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就像老者本該如此一般。
師法天地，天地自然，這老者儼然已經融入天地之中，復歸於自然之道，
此外，更加讓人感覺到神秘的是這位老人的眼睛，初看之時只覺平淡無奇，回憶之時，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老人面貌。
只覺的腦海當中，像是在觀摩一柄絕世寶劍，不知其形，不知其貌，只覺得鋒芒攝人，直欲斬破九霄。
來者非凡，乃是劍堂長老，顧聽風之師。
「且慢，青雲師弟。」
「我這徒兒過於魯莽，今日倒是被人算計了一番，去試探那劉毅的深淺去了。」
「如今騎虎難下，倒是逼的老道都要出關一看。」
傅青雲一看來者，微微苦笑，當即行禮，不敢造次。
這劍堂長老齊恆一雖說與其同為門中長老，地位相同，但是齊恆一如今已經一千一百餘歲了……
乃是昔年青陽祖師嫡傳，正正經經的青陽山大師兄。
活到今日尚且不顯腐朽之意，天曉得修為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八百年前這個老不死就已經在扣仙門了……
七百年前，所有人都覺得他不行了，人都已經準備入土了，誰知道他一夜黑髮，宛若新生。
算到如今，這已經算是齊長老活出的第三世了，便是當今掌教在其面前也不敢放肆。
劉毅搞出這種局面，倒是引得這個老不死出關了……
這讓傅青雲怎敢怠慢，當即站在其身後，不敢多言。
「是麻煩，卻也是機遇啊。」
「聽風這娃兒心氣太高，只知我輩劍修一往無前，寧折不彎。」
「卻不知，陰陽相合，剛柔並濟方可窺道之門。」
「你亦是如此，掌教讓你執戒律一堂，時至今日，你都不曾明悟掌教的意思。」
「愚不可及……」
齊恆一一邊攔下傅青雲，一邊訓誡著他，似乎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徒弟生死。
這當中繁瑣說來複雜，不過剎那。
便見解開胸中五氣的顧聽風，面對長老級別的驚世一劍，站立原地，腳跟微微抬起，卻始終不曾離去。
劍修性剛，自是一往無前，修一口驚世劍氣，此刻離去，對於顧聽風而言，便是臨陣退卻，磨滅己身之道。
更不提，他乃是以大欺小，雖是以凡體對陣劉毅，卻又用劍意傷人。
此時面對劉毅斬出的一道劍氣，他若是逃了，自是前途盡斷，大道無望。
可若是不逃，他的修為又怎麼可能擋住這長老級別的劍氣？
生死面前，大道之前，讓顧聽風陷入了抉擇之中。
齊恆一倒是希望徒兒此番逃離，道心破損，屆時好好調教一番，明悟陰陽相濟的道理，道途之上，當可更進一步，承其道統。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顧聽風猶豫剎那之後，竟然提其手中精鐵長劍，再次自封胸中五氣。
拔劍揚眉，目視金龍，慘然一笑。
「長生……」
「長生非吾所求，劍道方為本心。」
「世間幾人可問長生，仙路幾人不忘初衷？」
「貧道一劍，為道而修！」
「執劍而行，以死明志，以寬劉師兄一怒。」
「劍修，可斷不可銹。」
此言一出，門中長老卻盡皆從痴迷之中脫離，目光複雜了看向了顧聽風。
「師尊……」
齊恆一更是微微失神，像是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