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赴約
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目是已然有些熟悉的木質天花板。花了幾秒鐘適應光線,看清屋內陳設的少年微微皺眉,揉著肚子嘆了口氣:「真不是夢啊——」
「這已經是你第一百七十三次重複發言,事到如今還不願接受現實嗎?」簡陋狹小的單間明明只有一人,腦海中卻回蕩起清脆悅耳的女聲,少年倒是一臉平靜,顯然早對此習以為常。「我只是隨便抱怨下……你犯不著連這都管吧~」
碎碎念同時,他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下床,走到了房間位於房間靠窗位置的木桌旁。在做工粗糙坑坑窪窪的桌面上,早就擺放了幾片黑乎乎的硬麵包,以及完全可以當鏡子使的清湯。面對光看就令人食慾全無的早餐,少年眼中閃過一縷抗拒,但很快又消失無蹤。
搬開椅子坐下,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之人拿起木勺,很快開始了狼吞虎咽。而在他努力填飽肚子的過程中,消失的女聲適時出現,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想用不著提醒,你應該也能感受到自己最近處在營養不良狀態下。攝食的穀物纖維超標,肉類蛋白嚴重不足,長此以往下,你的身體發育將受到嚴重影響...」
「我知道。」
「雖說你選擇的職業並不重視體能,可健康的體魄依舊十分重要...」
「我-知-道-」
「希望你能明白,一旦你死去,那麼我也會消亡。所以哪怕你不在乎自己的健康乃至性命...」
彷彿意識不到正在進食之人那不斷難看的臉色,女聲繼續自顧自表達著觀點,而她的發言也成功讓少年放下了手裡硬如磚頭的麵包。「你以為我很不怕死嗎?你以為我不想吃白麵包和熏肉嗎?我又不是清教徒,我也想過好日子誒!」
因為激動,少年條件反射選擇用言語而非意識與之溝通,結果他話音未落,窗外就響起了低沉的『嘎嘎』回應聲。「吃好飯就喂你,別叫了傻逼!」一嗓子把發聲者懟回去,少年滿臉不耐煩重新拿起木勺。「如果給不出解決方案,這些『建議』還是少提為妙,系統。」「這就是人類的所謂『自尊心』嗎?」認識到自己已經引起了對方不快,女聲及時中止了話題。「最後提醒一下,別忘了今天可是約定的日子,陳昊。」
譏諷同時不忘叮囑當事人,系統很快陷入了沉默。保持著舀湯送進口中、用力撕咬麵包的機械動作,陳昊的心思卻早已飛到天外。作為一位程序猿,他從未想到自己會像故事裡那樣稀里糊塗抵達了異世界,還附帶了個金手指。
雖說重生后變得俊俏了許多,但命運女神的垂青似乎僅止於此。經過一段時間接觸了解,陳昊發現自己的金手指有點不給力---她變不出能讓自己贏在起跑線的『新手大禮包』,也整不出堆積如山的財富供其揮霍,甚至大半機能全都處於封印狀態,只能充當少年的嘮嗑對象。
有人幫忙排遣寂寞固然是好事,但對陳昊而言,如何發揮系統機好讓自己變強才是當務之急。風捲殘雲將昨晚準備好的食物一掃而空,勉強填飽肚子的少年剛推開房門,就差點被堵在門外的龐然大物給頂回原位。「嘎~嘎~」
「別叫啦傻逼,再嚷嚷小心把你給烤了!」甩著腦袋擺脫眩暈感,遭遇『偷襲』的陳昊爬起身,直接踹了擠在門口的身影一腳。「說你傻逼還真沒錯,擋住道我怎麼給你餵食?」
好不容易搞定了同樣飢腸轆轆的堵門者,確認柵欄完好無損,陳昊將某個跟屁蟲牢牢栓在屋外的木樁上,這才哼著小調背起掛在門上的獸皮包裹。有些神經過敏般把手伸進包內,入手處的冰涼很快讓他鬆了口氣--東西完好無損。
「傻逼,看家就拜託了,幹得好今晚給你加餐。」眼見對方發出又一陣『嘎嘎』叫聲,主觀相信它理解自己命令的陳昊滿意地點點頭,掩上門沿簡陋的小道朝外走去。
作為穿越者,陳昊選擇把家安在離城鎮一小時腳程的森林中。倒不是他厭倦了鋼筋水泥霧霾光污染,想親近自然體會無污染的綠色生活,純粹是不得已下的變通之道:本該無所不能的系統,在給他安排身份時掉了鏈子,導致陳昊就是個一窮二白的黑戶,連在鎮里買定居證都做不到。幾經挫折后,他唯有在距離城鎮有些距離、被當地人聞之色變的『遺忘之森』邊緣安身,這才渡過了最初的艱難時期。
當然,現在的日子也僅是擺脫赤貧,距離小康乃至富裕相距甚遠。
升起的太陽灑下炙熱白光,透過樹冠化作道道細碎的光柱,照亮了由雨水沖刷形成的崎嶇道路;枝頭跳躍的不知名小鳥發出急促叫聲,時不時飛下枝頭沖入低矮的灌木叢,待到它們回到原位時,口中往往叼著大小不一的昆蟲;兔子松鼠等小動物也趁機外出,利用難得的閑暇覓食,看到背著獸皮包的陳昊走來,膽大如它們非但沒逃跑,還主動探起身觀察起對方。
眼前一幕看似平和,但手持木斧的陳昊始終保持著警惕。幾次吃癟讓他領悟到,哪怕離鎮子只有一小時腳程,時間也是多數猛獸歸巢的上午,這裡也非高枕無憂之地。「系統,能再用一次『感知』嗎?」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確定要用?」稍微頓了頓,回蕩在陳昊腦海里的女聲繼續道:「如今我機能受限,技能冷卻時間足有六個小時。待會面對『那傢伙』,你可得靠自己去搞定哦~~」
說得好像你能搞定他一樣,到頭來還不是我去交涉。腹誹著對方的無用,陳昊稍稍躊躇很快確認了自己的想法。「用吧,萬一再被狼群伏擊錯過約定,任務就算失敗了不是嗎?」
「有道理。相較任務目標,自身安全也不該忽略...」伴隨女子沉吟聲,一道半透明的光從陳昊體內射出,並以其為中心般朝四周蔓延開。少年見狀停下腳步,靜靜等待著系統的彙報。
「並未發現大型獵食者蹤跡,但...」剛剛邁開的腳步停在半空,以為對方有所發現的陳昊趕緊四下張望。「有敵人?」「不,只是想提醒你小心腳下。」發出嘻嘻的輕笑,系統用略顯浮誇的語調道:「有隻兔子在那,別被絆倒了。」
「你妹!」
「不好意思,我沒有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