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報應」

次日，鄒小公子早早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后滿心歡喜地跑向桃林。

「陸先生！陸先生！」鄒小公子扯著嗓子在籬笆外喊道。

「陸小呆……誰在喊？」陸君釋把頭蒙進被子里，半睡半醒間嘟囔了一句。

「是昨日誤闖你畫的那個小潑孩！」陸小呆瞪著死魚眼憤憤道。

「誰？他……他呀！」陸君釋聽了這話瞬間清醒，當即打消了睡回籠覺的打算。

「膽子挺肥，把我扔進……深潭，竟還敢來？」陸君釋氣得牙痒痒，從被窩中爬起來，恨不得把鄒小公子捆起來打一頓。

片刻后

陸君釋出現在竹籬前，一臉笑意。輕聲問道「想必，你就是鄒小公子吧。」

鄒小公子看著眼前一身玄色看似純色衣服，但走動間衣上的金絲暗紋便隱隱顯現出來，襯著他清俊冠玉似的面容，更顯雋秀不凡。鄒小公子一時看呆，目不轉睛盯著眼前的男子，嘴裡喃喃道「大……大美人。」

陸君釋看著面前小孩一臉蠢樣，心底暗自發笑。

許久，鄒小公子鼓起勇氣道「陸……陸先生，我來拜師！」

陸君釋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隨即一本正經道「想做我的徒弟不難，只需你與令堂畫押即可。」

「畫什麼押？」鄒小公子疑惑道。

陸君釋拿出昨晚準備好的兩份契約，上面用娟秀小楷寫下了三條規定。

一鄒小公子每日應辰時到桃林上早課。

二因夫子讓鄒小公子做的事情都是為了讓小公子習得知書達禮，品行優良。故鄒母不得橫加干涉。

三是鄒小公子不得無故曠學。

（故：天災人禍）

大字不識幾個的鄒小公子費力讀完契約后，有些猶豫，一旦畫押就意味著自己再也不能瀟洒度日，帶著街頭的小弟浪跡天涯了……

陸君釋清嗓緩緩道「想好了嗎？」

鄒小公子抬頭，望著陸君釋輕垂的桃花眼，微啟的丹唇像一片羽毛掃過鄒小公子的心。鄒小公子輕抿嘴唇，點點頭，果斷道「想好了，夫子。」

「那畫押吧。」陸君釋雲淡風輕道。

「印泥在哪？」鄒小公子四處環顧。

陸君釋聽到無知的問題后，輕笑道「這是血契，需用自己的血。」

「啊？」

陸君釋看著面前小孩的臉皺巴在一起，活像個霜打的茄子，內心暗爽。

誰讓你不長眼把本大爺扔進深潭，小兔崽子，這才只是第一步，路還長，我們慢慢來。

「夫子，我怕疼……」鄒小公子臉色有點難看。

「需要我幫你嗎？」陸君釋柔聲道。

鄒小公子一改臉上陰霾，臉上瞬間陽光燦爛，連連點頭愉快道「夫子最好了！」

陸君釋一臉溫柔，輕輕拉起鄒小公子的手，從袖中抽出一把利刃，利索地在鄒小公子的拇指上劃了一刀，頓時鮮血直流。

鄒小公子一臉恍惚，獃獃地看著瘋狂流血的手指，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娘！！！」

慘叫聲響遍桃林，驚起滿林飛鴻。

陸君釋隱去唇角微揚的弧度，眼前的小孩著實好玩。

「快點按啊，鄒小公子。」清涼的嗓音悠悠傳來，「再不按，就得再劃一刀了。」

鄒小公子聽完這話，眼中一片驚恐，手忙腳亂地撿起飄在地上的紙，將流血的拇指小心翼翼地按了上去。

「夫子，我按好了。」鄒小公子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眼前清雋高雅，儀態翩翩，實則心狠手辣的男子。

「好，那就麻煩鄒小公子把另一份帶給令堂，讓她畫押，明日辰時交給我。」陸君釋勾唇輕柔一笑，化開眼底的清冷，一絲春光乍泄，迷了鄒小公子的眼。

鄒小公子痴痴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