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小蠻之死

衛十一和小蠻站在樓上，靜靜地看著穿著整齊中山裝的軍統特務們，被大虎和羽田次郎喬裝的乞丐，吸引走了。

「咱們也該走了！」衛十一嘴角上揚，嬉笑著說道，「又讓大虎和羽田教官給咱們幫了一回忙，他們可真夠朋友！」龍威城主頭腦機靈，在幫助羽田次郎逃出洛城的同時，自己也趁機鑽個空子。

小蠻冷冷地點點頭，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隨著丈夫一起出了大門。

街上因為剛才的熱鬧剛剛過去，而顯得有幾分不太熱鬧，衛十一笑了笑，大踏步朝著中山裝們的相反方向走去。

小蠻緊跟其後，有些擔憂地說道：「十一，羽田教官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們是否再幫一幫他們！？」

「嗯！我正有此意！若是只讓朋友來幫助自己，而自己不幫助朋友，那就不是真正的朋友！」衛十一溫柔地看著女人，突然對著大街上的人群高喊道，「龍威城主衛十一逃跑了！龍威城主衛十一逃跑了！龍威城主衛十一逃跑了！」

大街上的人群，聽到衛十一如此的呼喊聲，先是愣了幾秒鐘，然後馬上有人通知給了中山裝們。

那些正在抓捕大虎和羽田次郎的中山裝們，聽到「衛十一逃跑」的消息，立馬分了一部分人手過來，對衛十一進行圍追堵截。

軍統的人雖然厲害，但是在武功高深的衛十一和小蠻面前，基本上派不上用場。衛十一見中山裝們來追趕自己，立馬施展輕功，在千年帝都的街道上，騰挪飛躍，猶如神龍遨遊，速度既快，身姿更美，再加上一個青衣女俠尾隨其後，簡直為古都的街道，增添了一副動感十足的美麗畫面。

人們以羨慕的目光看著前面的一對武林高手。有人感慨道：「神仙眷侶！」

有人讚美道：「天仙下凡！」

有人起鬨道：「牛郎會織女！」因為在衛十一和小蠻的身後，緊緊跟著一隊中山裝。這些人的行為，早就在洛城的老百姓心中引起了反感。只是大家一向敢怒而不敢言，此刻就是將他們比喻成了破壞美滿姻緣的王母娘娘。

中山裝們累得直喘粗氣，但是根本連衛十一的衣服也摸不著。有的特務想要從腰間拔出手槍，但是衛十一目前還掛著國民黨中將軍長的軍銜，又是「一等戰功」勳章獲得者，在沒有明確命令的情況下，誰敢對他開槍！？

「小蠻！估計差不多了！」衛十一自信地笑著，看了一眼女人，推測著說道。他說的差不多，主要是指消耗時間差不多了，而且大虎和羽田次郎那邊應該也差不多逃出了洛城。

小蠻冷冷地點點頭，說道：「我們也撤吧？！」

「好！」衛十一帥氣地一笑，一把摟住女人細長的腰肢，雙腿忽然用力，整個人如同一隻雄鷹一樣，頓時飛翔了起來。

藉助於風的力量和自己高深的內力、嫻熟的輕功，衛十一在街道兩側房頂上跳躍飛奔，不大的功夫，便和女人一起，出了洛城。

來到城東的大路上，衛十一放下女人，說道：「小蠻，我總感覺你最近怪怪的，是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女人低聲說道，「可能是偶感風寒，一直沒有痊癒吧!」

「我知道，你雖然面色清冷，但是內心卻時常有著一團溫暖如春的火焰！」衛十一摟住女人瘦削的肩膀，說道，「義父的意外去世，富勒琿的無辜身亡，崔二炮的慘死，這麼多朋友親人都命喪黃泉，你心裡一定不好受。」

女人抬起頭，迎著丈夫深情的目光，肅然說道：「戰爭太可怕了，江湖太險惡了！」

「的確！」男人深有同感地說道，「我從小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里，來到這裡以後，經歷了幾年殘酷的戰爭，我對和平穩定的生活，有了全新的認識——那簡直是神仙般的生活呀！」

小蠻雖然不明白丈夫話里的意思，但是還是贊同地點點頭，說道：「亂離人不及太平犬！」

「所以，我們要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時光，別被戰爭的陰霾壞了好心情！」衛十一是個樂觀向上的人。當他感覺到兩個人都沉浸在痛苦的海洋中時，果斷地從苦海中跳了出來。

「嗯！」女人贊同地說道，「我這一生，跟了你，也該知足了!」在女人的心目中，自己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子，能夠得到衛十一這樣大英雄的喜愛，還成為了他的妻子，她的心中怎能不歡喜？！

突然「嘭」地一聲，不僅驚到了衛十一夫婦，也驚得旁邊樹林中的鳥兒，忽閃著翅膀飛向了天空。

衛十一此刻正摟著女人，來不及多想，便一個漂亮的卧倒姿勢，將女人保護在了自己寬厚的肩膀之下。

「你沒事兒吧？！」兩個人趴在地上，都意識到了剛才絕對是槍響的聲音，女人關切地看著男人問道。

「我沒事兒！」衛十一爽朗地一笑，看到女人臉上寬慰的表情，便也問了一句，「你也沒事兒吧？！」

「沒——」女人清冷的面龐上，閃過一絲清冷的笑容。

「這他娘的是哪個王八蛋，敢對老子動手！」衛十一低聲咒罵著，眼睛和耳朵一齊在四周搜索起來。

很快，他發現了兩個呼吸勻稱、腳步輕盈的人，從兩個人的功力上看，應該不是等閑之輩。

「什麼人？！」衛十一朝著腳步聲的方向喊道。

「嘭」「嘭」「嘭」接連幾聲槍響，子彈朝著衛十一的方向射過來。

女人扭動身軀，很快將男人壓在身下，主動以自己青衣女俠的身體，為丈夫遮擋子彈。

「小蠻！」衛十一被對方壓在身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管自己是武林盟主，還是龍威城城主，畢竟自己是一個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被自己的女人壓在身下，讓他有些尷尬。

可女人並不這麼想，一直以來，她都自願充當著他的保鏢，她覺得男人是干大事情的男人，他不能為了小事情分心，而且自己有義務保護男人！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她真的把男人當作了自己一生的依靠，無論如何，可以沒有自己，不能沒有他！

「敵人快走近了！」女人也感到了敵人的逼近，低聲告誡男人道。她這麼說，是為了讓男人安心趴在地上，由自己用身體來保護他。

果然，衛十一聽到兩個聲音，急匆匆地朝自己這邊衝過來。

正當他準備起身反擊敵人的時候，「嘭」「嘭」「嘭」又是幾聲槍響。

衛十一剛要罵上幾句，卻聽到女人急促的聲音說道：「走——你快走！」

衛十一的心裡猛地一驚，發現自己手上黏糊糊的，原來女人的身上在流血——很明顯，她中槍了！

衛十一一個翻身，用一雙胳膊摟住女人的身體，兩個人平躺在地上，「你受傷了？！」男人急切地問道。

「你快走！別管我！」女人掙扎著，語氣生冷地說道。

「那怎麼行？！」衛十一斷然拒絕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會拋下你的！」

說完話，衛十一胳膊用力，將女人抱在懷中，而用自己的一雙腳後跟用力向後蹬踢，居然使整個身體幾乎平躺著往後急速衝去，很快便鑽進了路旁的樹叢中，然後小心地查看敵人的行蹤。

陰氏夫婦猙獰的面目，很快暴露了出來。他們兩人一人手裡握了一桿漢陽造步槍，氣勢洶洶地奔過來，兩支烏黑的槍口，在附近搜索著。

衛十一先是仔細看了看女人，發覺她中了一槍，子彈打在了她的一條腿上，估計不能行動了。他憤怒地想起，無塵、周長夫、妙雲師太一家三口，正是死在了面前這對活閻王的手中。

女人用力地握住男人的手，阻止他冒險出去。陰氏夫婦的武功，如果公平比試的話，應該已經不是衛十一的敵手。但是人家兩人有著多年的江湖經驗，更有著多年的打鬥閱歷，在打鬥中使個詐什麼的，衛十一恐怕要吃虧。何況，陰氏夫婦鳥槍換大炮，現在每個人手裡都握了一桿漢陽造步槍，任你衛十一功夫再高，內力再深厚，血肉之軀怎麼能比得過子彈？！

「衛十一，你這個膽小鬼！快出來！」孫雲棠陰笑著，大罵道。她這是要逼迫衛十一出來送死呢！

陰知白「嘿嘿」冷笑著，說道：「地上的血，不是你的，就是那個小賤人的，嘿嘿，便宜了你們！」

「哼！」孫雲棠鼻孔里發出了一個聲音，然後說道，「我猜是他們兩人的血！」因為她看到地上的血跡，有那麼一大灘，覺得應該是衛十一和小蠻兩人都中了槍。這正好是一次除掉衛十一夫婦的大好機會。

衛十一雙手抱住女人，一雙腳後跟在地上用力，嘴裡不服氣地問道：「陰氏夫婦，你們兩個陰魂不散的傢伙，這次又是誰讓你們來殺本盟主的！？」說完話，他雙腿快速移動，夫婦兩個的躲藏點已經轉移了地方。

「嘭」「嘭」「嘭」幾聲槍響，子彈飛到了衛十一剛才說話的地方。

陰氏夫婦平端著漢陽造，快速衝過來，還不忘同時扔出好幾把飛鏢，刺向他們認為是衛十一和小蠻藏身的地方。

衛十一已經藉助這個機會，在草叢樹林間快速轉移，並且通過幾條熟悉的路徑，躲開了陰氏夫婦，來到了飲馬寨村衛家大院。

男人抱著女人，將她安放在一張床上，看了看女人腿上的傷口，再看看她蒼白的臉龐。他傷心地說道：「我該死！忘了及時給你止血，讓你流了那麼多血！」

女人剛要說話，卻見武七斤莽莽撞撞地衝進了屋子，壓低了聲音喊道：「十一爺！夫人！不好了！」

「七斤，你怎麼在這裡！？」衛十一疑惑地說道，因為按照他的命令，武七斤此刻應該代表自己在鎮守龍威城才對。

「十一爺，我們收到情報，軍統要對您和夫人不利，所以我帶了幾十個兄弟，前來接應您和夫人！」武七斤說話的時候，顯得很是著急。

「外面什麼情況？！」衛十一問屬下道。

「我看到許多穿著中山裝的人，還有陰氏夫婦，已經將整個村子圍了起來！」武七斤腦袋上滿是汗珠，說道，「我帶來的兄弟，他們正分散在衛家大院附近，估計可以抵擋一陣子，我們掩護您和夫人先撤！」

「七斤！」躺在床上的女人，一隻手握在衛十一的手中，另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定情之物——「一等戰功」勳章，說道，「我快不行了，你一定要保護十一，逃出這裡！」

衛十一的眼淚在眼眶裡閃爍，注視著女人說道：「我們一起走！」

「不！我走不了了！」女人吃力地說道，「七斤，別讓我的屍體落在敵人的手裡，我死是衛家的——人！」

「夫人——」武七斤低聲哭了起來。

女人的雙目已經開始渙散，手卻緊緊地抓住衛十一，抓住定情之物。

武七斤哭了一會兒，見小蠻徹底斷氣了，想起她的遺言，又看了看悲傷不能自已的衛十一，便自作主張，將這間卧室床頭處的牆體挖開一個大洞，然後將女人的屍體封閉在了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