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搬家
又是一年新春,龔玉在春節的前兩天去理髮店將腦袋徹底剪成了個小子頭,而汪嵩,不知何時又蓄起了頭髮,用小皮筋和黑卡子將悄悄長起的髮絲都給別在了腦後,任姐肯定是早就看見了的,但她卻什麼都沒說。
這年春節,龔玉和汪嵩過得還算愜意,今年的獎金要比去年多些,發的錢起碼能頂上兩個月的房租,錢一多,許多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都不叫事兒了。
譬如仍舊是給孩子發個紅包什麼的。
只是汪嵩沒想到,一轉過年來,自己租的房子卻出了問題。
汪嵩是年初六回的川山,剛進屋,發現同屋的兩個小夥子也都已經在家坐著了,一見汪嵩回來,便都站了起來,滿臉愁苦地跟汪嵩說:
「兄弟,這房子咱們可能不好再住了。」
「怎麼了呢?」汪嵩一驚,「咱不是去年八月才又簽了一年么,這才過了幾個月啊?」
「是,是又簽了一年,」一哥們猛嘆一聲,「只不過是跟二房東又簽了一年。」
「什麼!」
汪嵩頓覺不妙,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二房東?又?不是,兄弟,難不成我第一年也是二房東簽的?」
「對,其實二房東就是那個中介小李,他當初跟正主房東簽了五年的合約,答應人家是用於自住,結果扭頭就轉租了出去,其實當時我們跟他簽約的時候也是跟你一個狀況,房東也沒來,都是他代拿合約的。」
「所以你倆也被蒙了?」
汪嵩突然感覺一陣頭痛。
「對,唉,現在正主房東回來了,要求我們兩天內搬出去。」
「賠償呢?」
汪嵩有些有氣無力地拍著腦袋。
「沒有賠償,小李已經離職了,現在連人都找不到。」另一個兄弟拍拍汪嵩的肩膀,安慰他說,「還好了兄弟,慶幸的是咱們下半年的房租還沒有交,否則就損失大了。」
「難道還不夠大么?」汪嵩有些欲哭無淚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你倆算算賬,咱們的押金算是沒了吧,現在房東讓咱們趕緊搬出去,我們就得馬上出去租房子,這一屋子的東西也要收拾,接下來,搬家費,再找房子的中介費和押金,另外置辦東西的費用,兄弟,這可都是錢吶,我本來去年算是攢夠了下半年的房租,尋思著今年終於可以周轉開了,終於不用家裡接濟了,可是現在這麼一折騰……」
汪嵩說著就感覺頭痛欲裂,捂著腦袋就在那連聲嘆氣,就連他貓兒子在腳邊「喵喵」亂叫他都沒抬頭看一眼。
「沒辦法啊,」後面的兄弟把貓貓抱起來摸了摸,「這事兒肯定是越想越難受,咱就只能往好處想,沒事兒啊兄弟,你要是不嫌棄我們倆的話,咱就接著合租,好歹能分擔分擔中介費什麼的。」
「不嫌棄,怎麼會嫌棄……」汪嵩長嘆一口氣,「我就是覺得,唉,本來尋思著自己終於能攢點錢了,怎麼現在感覺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呢?」
「喵~」
那倆兄弟沒有說話,只有他貓兒子叫了一嗓子。
龔玉是下午三點多接著汪嵩的電話的,汪嵩在電話那頭有氣無力地問龔玉有沒有時間,能不能過來幫他搬個房子。
「嗯?怎麼這時候搬房子呢?」
龔玉正在屋裡亂拌著剩菜,聞言還覺得有些不解。
「唉,我也不想,這不,被二房東給坑了嘛……」
「哦,瞭然。」龔玉一聽就明白了,畢竟她的大學同學里就有被二房東坑過的,「我一會兒就過去,你也別上火,先自己收拾收拾。」
「行,麻煩了。」
汪嵩仍是有氣無力地掛了電話。
龔玉來得挺快,快到讓汪嵩產生了他才剛放下電話對方就來了的錯覺。
「我天,你曹操啊?」
汪嵩還有心情說笑。
「沒,其實我去年就搬家了,」龔玉一擺手,「我現在就在你旁邊那個小區住的。」
「嗯?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汪嵩一愣,「當時也不叫我去幫你搬東西。」
「啊,我也沒想著告訴你,就是去年上山前不久,我是住滿一年後才搬的,當時我爸媽也來了,老兩口幫著我一起搬的。」
「為什麼不住了呢?」
「嗨,還不是當初你跟我說過的那些問題么,」龔玉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當時不聽你的,住了一年才覺得還真是不行,錢不行,樓高不行,屋內設施也不大行,都不是很方便,所以我就尋了個套一后從那裡搬了出來。」
「哦,倒也是,那房子終究是過於簡陋了,況且,你住個套二確實也沒必要。」
汪嵩邊收拾著東西邊點頭。
龔玉也在一旁繫上了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圍裙,開始幫汪嵩打包桌上的雜物。
「其實你也別太難受了,咳咳,哎呦我去,全是灰,」龔玉邊說邊收拾還邊撲棱著手趕灰,「我當初換房的時候也是怪難受的,還讓我著實鬱悶了好久。」
「說說?咳,哎我去,哪兒來的灰!」
汪嵩也是被嗆得不行,心想自己平時在屋裡的時候也沒瞅著這麼多灰啊。
「行,說說就說說,讓你聽聽我的遭遇,說不定你心情就能好點不是?」
17年的7月末,龔玉的房子到了期,她先前就打定主意不再續租,所以早一個月就告知了房東老大爺,並且自己開始在租房網上尋摸著合適的套一。
得知龔玉想搬家,龔玉的媽媽和爸爸都一起來到了川山幫她收拾,龔玉她媽媽是個做事極其認真的人,把東西都搬走後愣是跪在地上把家裡的地面都給擦了一遍,擦得龔玉都不敢進去再踩一腳。
「當時我們把中介的那個小李也給請來了,三方是一起驗的房,那大爺當場都挑不出毛病來,中介也說沒問題,只不過當月的水電費還沒結算,所以只把押金給退了兩千整,剩下的幾百零頭用來補水電、燃氣費,這點三方都沒有異議,不過按照正常來說,這幾百塊只多不少,結完水電費后還能退回一些來。」
「結果?」
「結果半個月後,那大爺非但沒給我退錢,還讓我再補一百多塊給他,說是他請了五個小時的保潔,這個保潔費要算在我的賬上,然後屋裡有些東西給損壞了,也要讓我補上。」
「啊?不是說打掃乾淨了么?」
「我當時也納悶兒啊,我媽把他家的地都快擦成鏡面反光了,傢具什麼的也沒壞,好吧,本來也沒有傢具,甚至我爸爸當初還幫他修了好幾個地方,怎麼到頭來我還得貼錢呢?然後我就問大爺,這保潔到底打掃什麼了,家裡到底什麼東西壞了需要花這麼多錢,結果你猜怎麼著?」
「?」
「他說廚房的灶台底下全是油沒有擦,門口全是人家貼的小廣告,我沒有刮,我聽他這麼一說,我當時就鬱悶了,我尋思著當初他租給我的時候灶台底下也全都是油啊,而且那門口的小廣告又不是我貼的,整棟樓的房門前都被貼得密密麻麻的,他合該找物業啊,怎麼能算在我頭上呢?再說,就算這些他介意,他完全可以在交房的時候就跟我說,我現場給他擦都來得及,怎麼還用請保潔打掃五個小時呢?」
「這……」
「然後大爺還把他損壞的傢具都給我列了一下,什麼窗帘啊,拖把啊,插排啊……哎呦我的天,我當時還納悶哪兒來的窗帘,搬進去的時候也沒見著啊,後來我想起來了,當初搬進去時窗前確實掛著半片遮光塑料布,請注意,是半片,還不是一整套,被根繩子掛在窗前,我還當那是上一個租客搬家時懶得扔的東西,所以我搬進去的當晚就給摘下來扔了……」
「所以說嘛,房間里的原有的東西還是收著為好,你當它是破爛,人家可給當個寶呢,哈哈,這個有點歡樂。」
汪嵩一聽,頓時笑噴了。
「你猜那塊塑料片子大爺跟我要多少錢?」
「多少?」
「半片塑料片,五十,然後我打開淘寶一搜,同款遮光塑料布,全套,19.9包郵。」
「哈哈哈!」
「剩下的什麼拖把啦,插排啦,我說真的,不是我埋汰他,我真的以為那都是上一個租客扔下不要的破爛,拖把本來就是臟到不行,你讓我用我都不願意用的,插排的塑料殼子都老到發脆了,然後人家大爺都統統給換了新,拖把我不知道他買了個多少錢的,反正插排是直接從一個雜牌子換成了公牛牌六孔五米的,也是五十多塊。」
「哈哈哈……」
先前還愁眉苦臉的汪嵩現下已經笑岔了氣,反倒是龔玉開始愁眉苦臉起來,像是一想到那些事兒就被膈應到不行的樣子。
「你說這大爺,要說賠,我也不是賠不起,一百塊錢而已,但那些破東西,你讓我賠的話好歹折箇舊吧?結果人家統統給換成了好牌子的新貨,回頭還都算在了我的頭上,這是個什麼操作?」
「哈哈,那確實,更何況從當初咱們干固定資產的角度來說,這些東西本身就是易耗品,房東原本就不該放在租出的房裡,既然放了,就應該做好被損耗的準備。」
「唉,我當時要是知道這些東西都是那大爺的『固定資產』,算是『傢具』,我就算放在家裡堆著佔地方我也不敢扔啊,唉,算了,都過去了,怎麼樣,聽我講完這些糟心事兒后,你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哈哈,好點了,感謝兄弟百米送歡樂。」
汪嵩樂不可支,連帶著收拾東西的動作都快了許多。
那倆兄弟找房子還是給力的,汪嵩和龔玉在屋子裡收拾東西,他倆就立馬出去聯繫中介看房,當晚就回來跟汪嵩說找了個群租房。
所謂的群租房類似於合租卻不是合租,而是把一個大平房的房子隔出了N個小單間,每個單間里還自帶一個衛生間,門一關,就跟個小型套一差不多,勝在有個人空間,危在有安全隱患,區別在有明室有暗室,想怎麼租,得看看錢包里有多少錢。
「不是,兄弟,你們怎麼還找二房東呢,還沒吃夠虧么?」
汪嵩才歡樂一會兒,聽著他倆回來這麼說,腦子便又開始發痛。
「不不不,這回雖然還是找的中介,但咱是直接跟房東簽的合同,我看過房東的房產證明了,還拍了他的身份證。」
舍友趕緊解釋著,拿出手機里的圖給汪嵩看了看。
「哦,那倒挺好,咱們也算還在一起,只不過是室友變『鄰居』了。」
汪嵩笑笑,覺得倒也不錯。
「不過兄弟,這個群租房的中介費和押金都是分開收的,也都是一個月的租金,帶窗的好房間的租金跟你當初租這個房的租金也差不了多少。」
「唉,無所謂了,」汪嵩表示自己經過一下午的心理建樹后已然淡定,「花吧,錢掙了不就是為了花的么?花吧。」
三個人都對這個群租房覺得挺滿意的,也覺得沒有必要在這個房子里繼續磨嘰下去,別等著到時候房東過來攆人,那反倒沒意思了,所以三個人直接就過去聯繫了那邊的房東,當時就把合約給簽了下來,回來連同龔玉四個人是說干就干,當晚搬家搬到九點多,總算是給搬了個乾淨。
「走,兄弟,我請你吃個飯,謝謝你來幫我搬家。」
汪嵩招呼著要請龔玉的客。
「別介,太晚了,這個點兒吃飯可是長肉,」龔玉累得甩了甩胳膊腿兒,「再說你這一趟折騰下來,也是得不少錢的,把錢留著吧,以後我要是搬家的話你也來幫我就是了,不用整那些虛的,行,沒事兒的話我就先回了,累得很。」
「好嘞,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以後有事兒儘管開口。」
汪嵩再三表示了感謝,將龔玉送出門去。
龔玉走後,汪嵩收拾房間收拾到將近凌晨兩點,期間他的貓兒子一直在屋子裡跑來摔去,看著還挺快樂,兩點半,汪嵩總算躺上了床,小貓也玩累了,跑在汪嵩身旁就開始晾肚皮,沒多會兒就「呼呼」地睡成了貓餅。
「嘖,跟個土匪似的。」
汪嵩好笑地戳了戳貓貓的肚子,成功地換來他兒子的順爪一撓。
「嘖,養了你一年多,竟然忘了給你起個大名,以後你就叫土匪吧,」汪嵩不放棄任何機會地騷擾著熟睡的兒子,「土匪這名兒好,聽著就霸氣。」
「這世上不守規矩的人太多了,一味的老實也換不來別人的真心相待,其實仔細想想,人還是應該多點匪氣,起碼不會叫人欺負了去,兒子,你爹我這輩子可能要窩囊到底了,你就替老爹我多嘚瑟嘚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