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紅白玫瑰47（民國：靈魂的執著與救贖）
中華國32年八月末，時值初秋，天氣轉涼，瓜果盈園。
為亂世故，兵荒馬亂，窮兵黷武，「雙七協定」名存實亡，國民黨、平民黨關係緊張，聯合議會進程陷入僵持，雙方經過兩個多月的表面和平都已經做好了戰爭的準備，國民黨和平民黨高層談判決裂，交界處關係緊張，只差一個導火索就會全面發動戰爭。巨大的陰影在陽光下悄悄地蔓延著，無聲無息。
上海內城，仍舊風平浪靜，人們的生活並不因西北局部戰事的開啟和南京的聯合議會的僵持而發生改變，人人危而不自知。
對於大多數的普通人來說，苦惱今天的肉有沒有漲價，家裡的鹽還夠用嗎這種油鹽醬醋茶的小事才是他們生活的主旋律。無論是亂世還是盛世，怎麼才能養活一家老小這種問題才是大多數人關注的焦點。這就是生活。
上海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租界內依舊奢靡，內城的晚間十里洋場、紙醉金迷，外城的人依舊為了一口飯食奔走忙碌，一切都還是最初的模樣。
內城的老巷口，經常有無所事事的老人們一邊湊在一起喝茶水下棋一邊感慨著這世道。老人們子女雙全，家境雖不說大富大貴之家，也說的上是有餘糧，於是也沒有那麼多的顧慮，安心的待在老房子里頤養天年，剩下的就交給子女去打拚了。
「老楊，聽說了嗎，西北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打吧，打吧，早晚是要打的。自從沒有晚清的皇帝佬兒，這世道就沒太平過。」
「這哪兒還有太平世道啊~？」
「又要死多少人啊。」
「幸好還打不過來這邊。」
「亂了啊……亂了啊……」
「哎，將軍！」
「老耿你這個老東西，居然趁我們聊天耍賴。」
「明明是老楊你自己走錯了棋。」
「不算不算，這局不算！」
「不帶悔棋的啊，我們都下了這麼多年的棋了，拿來拿來！」一個乾瘦的老頭笑眯眯的說著。
有些微胖的老人懊惱的嘆了一口氣，從上衣內襯抽出一盒大前門，從裡面拿出了一根煙，遞給了有些乾瘦的老頭。
那個老頭笑眯眯的接了過來，擺在了自己這邊的棋盤旁邊，接著問著周圍的老人，「哪個老哥再來玩幾盤？」
「老耿！我來！今天我非要殺你個七零八落！」乾瘦老人旁邊的禿頭老人搓了搓手，示意老楊換個座兒。
一輪新的對弈就此重新開始。
「保密局的人往這邊走了沒有？」山井小次郎穿著東瀛國軍裝，帶著德國的新式手槍，因為年紀的原因身材已經微微走形，臉上的一道疤痕使原本看起來有些陰柔的他多了幾分硬朗，他將近五十的年紀，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歲月的滄桑勾畫了他的眼角，卻依舊還是對美人仁慈的，讓人不禁想象著他年輕時候的樣子。
一雙狐狸眼裡滿是老謀深算，右眼角旁的淚痣似乎都在輕笑，想著遠在東瀛的木村竹一，老狐狸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
「已經往這邊趕來了。」一個東瀛士兵表情嚴肅的回答著。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槍。」
「是！」
安排好了所有東西之後，山井小次郎帶著兩隊人浩浩蕩蕩地往租界和內城的交界處去了。
其他國家的人紛紛從周圍趕過來看了一眼，思考著他的意圖，但是並不准備插手他們的事情，中華國已經把這些東瀛人都打出去了，統一是遲早的事，而且中華的這麼大，各國之間日後的往來和交流必不可少，沒必要得罪這麼大一個國家，白白丟失了中華市場。
租界跟內城的距離並不是很遠，甚至看不出太多的差別，都是高樓大廈，燈紅酒綠，只不過租界的邊緣架起了一道圍牆，上面甚至拉上了電網，本來是為了防止中華混進租界，經過漫長的反抗列強和抗瀛戰爭之後，反而成了軍統方面管控在華列強發言人的地區。
此時，山井小次郎已經帶領著人站在圍牆之內，租界的北門，這裡也是離著警察局最遠的一個門，這一來一回要耗費許多時間，山井小次郎眯著狐狸眼，算著趙偉生什麼時候到，大概要拖住他多少時間。
「前方的人站住！前方的人站住！再不停下腳步我們就要開槍了！」刺耳的警報聲響了起來，國民黨軍方的人迅速集合，把北門牢牢的鎖住，給電網通上了電，兩邊的人馬隔著一扇鐵門對峙了起來，空氣里瀰漫著火藥味兒。
過了一會兒，門外的軍官又開腔道：「東瀛方面請注意，不要試圖強行突破防線！東瀛方面請注意，不要試圖強行突破防線！如果現在你們退回去，我們可以既往不咎，希望你們儘快請示上級，如果你們繼續前進我們將採取武力手段！東瀛方面請注意，不要……」
山井小次郎聽著那個軍官的喊話，一臉戲謔的又往前走了幾步，果然，門外的人戒備的看著他，齊刷刷的拿起槍瞄準了他，東瀛方面的人看著自己的將軍被人拿槍對著，也扛起槍瞄準了門外的人。
氣氛更加緊張了，雙方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和僵持，只有站在兩方人馬之間的山井小次郎還一臉閑適，像是在田間漫步一樣靜靜的立在原地。
趙偉生帶著保密局的人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畫面，一觸即發的對峙中，一個男人站在中間，靜靜的等著什麼。
一見保密局的人來了，山井小次郎朝著身後揮了揮手，東瀛士兵齊齊的把槍放下了。
他略一思索，便就知道了面前這位正是上海保密局的紅人，那位有名的趙副處長。
趙偉生本想來一個先發制人，測一測山井小次郎的目的，沒成想對面的人一見他來就放下了槍，並笑眯眯的迎了上來，一派自來熟的模樣，「趙副處長，久仰大名。」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趙偉生也不好在厲聲質問，沉著一張臉，問道：「山井先生怎麼在這裡？不知這麼大動干戈所為何事？」
聞言，山井小次郎內心冷哼一聲，這個年輕人，竟一點也不給他，他看到崔浩瀚時都不曾被人這樣當著這麼多的人的面落過面子，不由得心裡暗恨，卻也明白了崔浩瀚手下這個徒弟，比崔浩瀚還要強硬棘手幾分，怪不得會派他過來。
不過他未曾想過，他跟崔浩瀚交鋒的時候，東瀛人還未曾被打出中華國土，現在東瀛人卻是已經被打包送回老家了，因此趙偉生當然不像崔浩瀚一般顧忌太多東西，反而挺直了腰板，更加硬氣了許多。
山井小次郎心裡雖然暗中惱怒，面上卻是不顯，依舊面帶笑容的說道「趙處長不要誤會，我並不是要帶兵衝出租界，」趙偉生不可置否的看著他，等著他給一個說法，「實在是沒有辦法，天皇所贈的軍刀被人偷走了，我們一路追了過來，可惜那個人早就趁機混進了內城。」
「原來是這樣啊。」趙偉生也不說什麼，心裡卻被山井小次郎的無恥給膈應到了，東瀛的天皇他知道一些，可是不管是什麼事情也不至於沒有時間或者調不出來一個人手通知一下洋務局就直接追了過來，更不用說還一下子帶了這麼多人，氣勢洶洶的，不知道這個東瀛人又在打著什麼算盤。
趙偉生垂眸，想起了來之前有人上報說盯著的木村兄妹有消息了，木村拓也來到了內城北部，一下子趙偉生腦海里就閃過了無數的想法。
「讓那邊放下槍。」趙偉生對著對講機說了一句話，對面的人很快就都放下了槍，他這才重新走到了山井小次郎的面前。
「抱歉了，山井先生，帶著你的人跟我走一趟吧。」語氣柔和卻又強硬。
「不行，這樣是不行的，天皇賜給我的武士刀還沒有找回來，我不能走。」
「你不要給臉不要……」站在趙偉生身後的黃隊長脾氣有些暴躁，東瀛人早就被軍統和平民黨打出去了，他哪裡還能忍得了這些狗東西還在中華的國土上裝模做樣，開口就要大罵。
山井小次郎臉上一僵，假意維持的笑險些沒有維持住，心裡已經拿著武士刀把黃隊長砍了幾十刀。
「武士刀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山井先生可以找幾個信得過的人跟我們一起去調查，但是現在，山井先生該帶人跟我回租界了，您今天受了驚，最近這段日子還是不要出門的好。」
不要出門？這是要軟禁他了吧？山井小次郎心裡像明鏡一樣，不過索性自己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這個結果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就假意為難地說「可是，武士刀這件事事關重大，我……」
「您放心，保密局會為您找到的。」趙偉生已經不耐煩再應付他，他打算去北城看看，木村拓也是不是來找山井小次郎的，他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忽略了什麼。
「黃隊長，我帶走一排人，剩下的全交給你，送山井先生回去。」
「好。」
「給我把東瀛公館圍住了。」趙偉生看著那邊的山井小次郎，低聲又對黃隊長囑咐了一句。
黃隊長沒有再答話，隱晦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