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會向瑤台月下逢

第四章 會向瑤台月下逢

卞娘將她扶起時刻,從門口陸陸續續走進人。

沈安雁按照輩分一一見禮,「大姐姐,哥哥,二姐姐。」

走在最前的女子,頭上插了一對赤金點翠釵子,除此之外再無別飾,但顯得身姿綽約清麗,別有一番姿味。

這是大姐姐,沈安吢,沈家庶長女,今年芳齡十八,自小熟讀四書五經,能詩會賦,氣質嫻雅恬靜。

早在四年前出席宮宴,被太后稱讚『端莊持重,女子之典範』,故而成為無數名門望族女子效仿對象,是以生生將沈安雁這個沈家嫡女的名聲生生壓了過去。

不過,正應了一句話,金無赤足,人無完人,沈安吢什麼都好,最不如意的便是她的婚事。

本來前年將她和訂過婚的戶部尚書嫡次子辦婚,不過因男方暴病,導致婚事不了了之,再加上如今沈侯爺的去世,需得守孝三年,於是成家更加遙遙無期。

跟在沈安吢身後的男子,是沈家唯一男丁,名叫沈方睿,略小沈安吢一歲,乃顧氏所出,容貌俊朗,不過卻愛流連勾欄教坊,與京城另外的紈絝子弟聚在一塊使酒作博,斗蟲投壺萼蒲之戲,故以在外名聲並不太好。

最後的則是沈家庶次女,也是卞乳娘口中所談的二姐兒,沈安霓,同沈安吢皆是顧氏所生,因遺傳了沈侯爺一般容貌,故而姿色也算是清麗的,不過相較其姊終究是遜色幾分。

沈安吢由身邊丫鬟藍襟扶著跪在靈前,沈方睿跟之,唯有沈安霓掃了一眼沈安雁,輕蔑一笑,「妹妹來得早,只是父親已死,你這會兒子表孝順到底是晚了些。」

沈安雁知曉她這姐姐的脾性,雖不願意受她刁難,但此刻畢竟是在父親靈堂上,她不願意生惹是非,鬧得父親最後走得也不安寧,故而只是踅身撩了裙擺跪在蒲團上。

沈安霓眼見如此,以為她和從前一般,不敢和自己爭鋒相對,心下得意,便讓丫鬟白薺扶著她跪了下來。

不過沈安霓自小嬌慣生養,哪裡受得這戲,故而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便開始歪歪倒倒,肆意私話起來,慢慢談及沈祁淵。

沈方睿閑得沒趣,也接了話茬來,說他弱冠許久,親事未談尚可理解,可房裡連個通房丫頭也無。

剩下之話並未說完,但旁人也聽得出弦外之音。

沈安吢作為長姊不免壓聲呵斥她,「好了,快莫說了,二爺本就潔身自好,再則他長年在軍營,事務繁瑣,沒個通房丫頭很是正常。」

她的聲音輕輕,柔得像是水,讓沈方睿聽聽后也不惱,反是打趣道:「姐姐這話說得沒錯,不過,二爺年紀到此,也應該尋婚配了,至於對象的話,我覺得應是溫柔賢惠,知書達理,端莊持重的大家閨秀才匹配。」

沈安霓在旁聽到,不免促狹,「你這話說得,豈不是在說長姊?試問普天之下還有誰家女子得太后『端莊持重』之誇讚?」

沈安吢臉色微惱地呵斥,「休胡說!叫旁人聽見成什麼體統!」

沈安霓見一向溫風和煦的長姊隱慍,不由得做樣子賠禮,「呸呸呸,叫我嘴裡沒個把門的,一通亂說,不過也全怪不得我,姐姐你賢名遠揚,方才睿哥兒如此說,便第一時間想到了你罷了。」

說到這裡,她眸子睨向沈安雁,見她靜坐在一旁,白皙的皮膚在幽暗的堂中彷彿發光的玉石,纖長卷翹的睫毛隨著眼帘微垂在眼瞼投下淡淡的陰影,彷彿菩薩坐下的蓮花,寶相莊嚴。

沈安霓不由心生嫉妒,意有所指地又道:「不像一些人,徒有其表,而有娘生沒娘養。」

沈安雁最討厭的便是旁人拿她『母親』說事,況且還拿『母親』恥笑她。

若是前世,沈安雁必定一忍再忍,不去招惹是非。

可兩世為人的她明白,一味的退讓只會讓別人變本加厲地對待你,最後受苦的只有自己。

於是還未等卞娘出口,她便微擰了秀眉,徐徐道:「像二姐姐這樣喜好『指桑罵槐』,言語粗鄙之人,的確是『有娘生沒娘養』。」

話音墜地,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去,似乎誰也沒想到,素日溫吞的沈安雁竟然敢開口反駁。

一時間,室內出奇得靜謐。

但越是如此,便越是印證了一句話,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故而這些目光在看了沈安雁平淡從容的臉色之後,又齊刷刷地看向沈安霓,只見她臉黑得像是鍋底,驟然起身怒罵,「你竟敢罵我?你這個沒父沒母的小賤人!」

說話間已急紅了眼,看向一旁的白燭,也不管不顧,抄起來就要砸向她。

所有人都被她這個舉動駭住了,卞娘更甚,連忙將沈安雁護在懷裡,輕玲更是跑到沈安霓跟前攔著,「二姑娘,有話好好說,此可在沈侯爺靈前,萬不能做此等兄弟鬩牆,姐妹相爭之事.......」

白芪啐了一口,上前搡輕玲,「你算個什麼東西,敢阻攔二姑娘。」說著瞬間已經拉開輕玲。

沈安霓得了自由,看著卞娘將沈安雁護得密不透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腳踹開卞娘,「你個勞什子,竟敢攔我。」

沈安雁看著卞娘被踢到一邊,捂著腰都站不起來了,眼睛遽然迸射出寒光,「二姐姐平日蘇娘子所教習的禮儀教訓皆拋在腦後了?在父親靈堂內做這等不睦之事,是想讓父親也走得不安心嗎?」

沈安雁一向是包子性格,別說爭執了,便是說話也是細聲細語的,哪像今日這般回懟自己?

況且沈安霓一向在外以欺負沈安雁為一件榮光之事,今日她這般豈不是當著眾人的面打自己耳光?

沈安霓自覺顏面受損,哪管沈安雁說些什麼,只憤憤斥罵:「好個小蹄子,我竟看不出你這般伶牙俐齒,平素倒是我小瞧了你!」

沈安雁想起卞娘方才那一腳,又回憶起前世的那一巴掌,豈能忍下這口氣,直接起身抓住沈安霓握著燭台欲砸下來的手。

「也對,二姐姐平素在蘇娘子那處學習時,那次不是神遊在外,故不懂得尊卑有序之禮!」

聲音冷冽,似地獄而生的惡鬼般低沉,竟將沈安霓聽得心臟劇縮,連著身子也不禁顫了起來。

「成何體統!」

驀地一聲如同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便是沈安雁也是身子一僵,緩緩朝門外看去。

門口男子穿了一件海藍色緞袍外披素衣,麥色的肌膚上明眸清亮,鼻樑高挺,看上去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可是總讓人覺得沉肅穩重,隱隱有威風氣勢。

這便是沈祁淵,沈家二爺,她的叔父。

曾十六歲隨父出征,斬獲敵方統將首級,被聖上一紙令下破格提為中郎將。

因其嚴謹治軍,騎兵絕謀,戰無不勝,成為天徵國的鎮國將軍兼沈家軍副將。

而這個令外虜也聞風喪膽的少將,此刻正微抬著那清雋而瘦勁的下巴,一雙目銳利地盯著沈安雁,似乎要將她瞧出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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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將軍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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