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123.討錢的人

這一天上午，星視眼鏡還沒開張，一位大爺來討錢。他穿著衣衫襤褸，大約60多歲，頭髮花白，皺紋如刀刻。他手裡拿著一個不鏽鋼的碗，一步一步進來。

吳茵很怕這種客人，一是怕他們臟，她一直不能理解這種孤苦無依，四處遊盪的人，總感覺他們精神失常。怕他們會做出越規的舉動，或者是偷，或是搶，或是賴著不走。

二是怕他們影響別的客人進店。有些有乾淨的女顧客，看到一個腌渣的人在店裡，她們就不敢進店了，避而遠之。

所以，每每運到有叫花子進店，吳茵都會拿一兩塊錢打發們走。絕不會讓他們深入到店裡來，總是當他們到了門口，就趕緊拉開抽屜，把錢準備好，等他們進到門口，趕緊拿著錢迎了上去，放到他們的碗里。這一次，吳茵也不例外，趕緊拿了兩個硬幣放到老乞丐的不鏽鋼碗里。

雖然做生意很忌諱沒開張就破財，她也只能給他兩塊錢聊表心意。

「謝謝，你這裡有老花鏡嗎？」老人問。

「有的，你到這邊來看一下。」吳茵道。並引他去老花鏡的展櫃前，估摸他是60歲的年紀，拿了一副+3.00度給他試戴。「這是300度，您看清楚不？」

「清楚。」老人答。把眼鏡取下。問：「多少錢？」

「您別著急，您再試一下350度的。」吳茵建議道。並取出一副350度的老花遞給他，一邊左手接過他手上的300度的眼鏡。

他小心翼翼地把這副350度的眼鏡戴上，吳茵舉著一個小廣告牌給他看，指著一個小方框里的字說：「你看這裡的小字，清楚嗎？」

他聞言，戴著眼鏡，把目光聚焦到那一個小方塊里的小字。欣喜道：「好清楚。就拿這一副眼鏡。」

然後，他去他的不鏽鋼的飯碗里數錢，只有零星的幾個硬幣和泡起的兩三塊一元面值的紙幣和一張皺巴巴的五塊錢。吳茵猜那張五塊錢是他自己放進去的吧，為了引導施捨者放大面值的錢到碗里。

「多少錢？」他問。

「不用了，我送給你，不用你付錢。」吳茵道。她覺得他的年紀這麼大了，出來向人行乞實屬不易，她同情他，可憐他。

「不用，不用，我還是要拿錢給你的。」

「真的不用了，我送給你的。」

「謝謝，謝謝！那我就把剛才的兩塊錢還給你。」

他拿了兩塊錢要放在展柜上。

吳茵把錢重新放到他的不鏽鋼碗里。

「不用，不用了。」搞得吳茵不知說什麼好。

這位老人還是很有職業操守的嘛！她對他由然而生出一絲敬意。吳茵看他年紀也大，大冬天難熬。他的滄桑刻在臉上，花白的頭髮上和渾濁的眼晴里。他是一個真正的乞丐。一個真正的乞丐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才走上這條路。，幸好他腦子清晰，思維敏捷。這樣才可以走得遠些……

他收了老花鏡，就雙手合十向吳茵作揖，一疊連聲地說：「謝謝！謝謝！謝謝……」

中午吃飯時，吳茵把這事講給王昆聽。

她說：「說我們困難，想不到還有人比我們困難。後來，我轉念一想，又說，人家大爺雖然討飯，一人吃飽全家飽，不像我們負債。」

王昆也說：「是，我們不如他，他吃得飽睡得著。」

經常會有人到眼鏡店裡來討錢，把商家當作一塊大肥肉，誰都來叮一口。

有些是頭白齒豁的老者，又老又窮又臟，可憐得不能再可憐了，吳茵總是趕緊拿錢打發他們走；

有些是乞丐組團，一般是兩人組合。比如，一人缺胳膊少腿，坐在一塊自製的帶輪子的木板上，把他的傷殘處露出來展覽給人看。然後，另一個人用繩子拉著木板前行，就像船夫拉縴一樣。有時，這種組合團伙做得更有藝術，自帶一個音響，放著響亮扇情的音樂。

「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會變成美好的人間……」

亦或者是「感恩的心，感恩有你……」

這些標誌性的音樂從音響里傳出來，響過幾間屋，老遠就能聽見。傷殘乞丐會裝模作樣地唱上一兩段，但是聲音總是被音響里的原聲蓋過，體現不出的他的唱功。

這種行乞方式，是賣窮、賣慘、還夾帶著賣唱，聲勢浩大，博人注意，引人同情。

吳茵就沖著人家出動兩個人，還帶了音響設備，音樂實在太響了。所以，當他們要推開眼鏡店的玻璃門時，吳茵會叫小薇趕緊送錢去。

還有一種，是賣東西的。

每到年底，有一位瘦小的大媽，手上拿著一沓財神爺，這種財神爺很小，兩個巴掌大，很薄。

大媽一邊進來，一邊用本土話說：「老闆，您好，恭喜發財啊。給你發一張財神爺！」

小薇年輕不懂事，準備伸手去接。其實，大媽發財神爺貼圖，是要收人錢的，五塊還嫌少，可能是要10元呢。所以，天下沒有白送的東西，何況是財神爺呢。

「不用了，」吳茵走過來說，「我們家是信基督教的，不用財神爺保佑。」

小薇住手了，退到一邊。

「再來一個財神爺保佑就更保險了。」大媽笑說。大媽以為吳茵只是不願給錢，隨便找了一個託辭。

「不好意思，大媽，我們家真的是信基督教的。不能再信財神爺了，否則這兩方神靈都會不高興，到時候沒有一方神靈會保佑我們了。」

然後，大媽無趣地走了。

吳茵對小薇說：「這位大媽是變相來討錢的。誰要她的財神爺保佑。如果財神爺真的靈的話，為什麼不保佑她自己先發財起來呢？」

「呵呵，吳姐你說的意思我明白了。這就像算命先生對人誇耀自己算命有多靈，可是再靈，也算準自己的命運。」小薇道。

元宵節過後的兩天，有一條舞獅隊，敲鑼打鼓，一個店一個店裡去舞，去唱。去呟喝：「老闆，新年好啊，新年發大財啊！請賞給我們一點茶錢吧！」

因為店裡都是貨櫃，擺滿了眼鏡，不方便人家到店裡來舞獅。吳茵只好給他們一個10塊錢，希望他們快點去下一家。

收錢的總管，把嘴巴一撇，有一點嫌錢少的意思。然後，帶著他的人悻悻地走好。

吳茵不喜歡這些不勞而獲的人，他們還想拿這些哄小孩的方式來騙她一個成年人，簡直低估了別人的智商。他們這些店主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每天開不開門都有許多開支，房租、水電、員工工資等一樣不能少。唉，她自己的日子都捉襟見肘，一年到頭要遇到許多這樣的人，實在賞不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