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6.同事提醒

晚上生意一般般，有些人飯後出來散步，會進店看看。有時老人家進來看老花，試好了哪個度數的老花鏡，問一下多少錢。然後就說：我是出來散步的，身上沒帶錢，明天帶錢來買。

明天會不會帶錢來，就另外說了。客人那樣說，我們也只能那樣聽，不能全信，信了，如果他第二天沒來，看店的人就會天天失望。

有一些年輕人，只有晚上才有空出來，晚隱形護理液，買完就跑，誰也沒有他們跑得快的。吳茵最喜歡客人買護理液，不用試戴，不用多費口舌推薦。客人有自己用習慣的品牌護理液。

還有一些中年婦女，晚上趁著散步來看太陽鏡，一面牆的太陽鏡都試戴過，店員陪著說了大半個小時的話，最後，客人來了一句：現在是晚上，看不出效果，等出了太陽的天氣來。

然後，女客人走了。

吳茵泄氣了，客人不想買的理由可真多啊！

王昆坐在電腦前玩遊戲，玩得不亦樂乎。吳茵有時坐在他旁邊與他閑聊，有時走動去擺放一下貨品。看到哪裡賣缺貨了就趕緊從下面柜子里拿出來補上，這件事習慣地被他們稱作「補貨」。

即時補貨有三大好處：一是方便，賣貨時不必蹲下身去櫃里亂找；二是美觀，展櫃里貨品琳琅滿目，整齊無缺口；三是預防貨品被偷，偷了也可以即時發現。

這時一個年輕女孩到店裡來，吳茵趕緊迎了上去，說：「您好，歡迎光臨！」

「您好！」

女孩答應著，看也沒看吳茵，直接去看門口旁邊隱形產品展柜上的護理液，然後，順手抽了一瓶海昌350ML的護理液，提到收銀台前。

「多少錢？」她邊問邊去挎包里翻錢包。

「18塊。」王昆答。

「需要袋子裝嗎？」吳茵關心地問道。她看女孩挎包很小，放不下這麼大一瓶護理液。

「好的，謝謝。」

吳茵拿了一個袋子幫女孩裝好護理液，雙手握住袋子兩旁，特意留下把手口子方便客人提。

女孩付了錢，提著護理液，這時才正眼瞧了一下收銀台里的兩人，說：「換老闆了？」

「是的，歡迎下次再來。」吳茵熱情接過話頭，並且出了收銀台，把客人送至門口。

吳茵想，自己的技術和銷售經驗不如別人，那就做事認真些，待人熱情些，以心換心，總會有客人會喜歡我的。

往後的日子證明了吳茵的想法是正確的。她憑藉熱情好客、做事認真的優秀品質，贏得了許多顧客的一致好評。而王昆生性冷淡，寡言少語，不擅長銷售，但他悟性好，技術強，做出的活兒好，顯得成熟穩重，贏得男人和中老年人的信賴，願意花高價配好眼鏡。夫妻一唱一喝，一熱一冷，搭配得挺好，迎合了不同顧客的脾氣。

這天晚上，吳茵陪著王昆守店至21:00才下班。王昆把抽屜里的紙幣收進挎包里，只剩下硬幣在裡面。然後他關燈，扳下電路總閘。吳茵在玻璃把手上卡上U型鎖，鎖死。二人才手拉手回出租屋去。

王昆上了12個小時的班，回家后已經累趴了，伺候那些性情各異的顧客，如同尊奉為上帝，實在是心累。他窩在沙發里看電視。他想先休息一下，等吳茵洗漱完再去洗。每晚都是如此。

好不容易二人都洗漱完，可以上床睡覺了，王昆抱在吳茵呼呼大睡。吳茵想，他怎麼好像比以前在HR葯業公司上班還累啊？

吳茵回想起，自己白天上班時，公司里發生的事。

中午飯後，午休期間，大家很放鬆地扎堆在一起聊天。

富婆，真名劉陽，五十多歲，是公司里的出納。因為她管著錢，並且身材肥胖，大家送她一個綽號——富婆。她工作清閑，經常到外間大眾辦公室找人閑聊。她是典型的愛八卦的婦女。

這一天，她無意間把話題扯到了吳茵身上。

「小吳，你老公開眼鏡店了，你現在也是老闆娘了。」富婆笑說。

「在王姐面前，我哪敢稱作是老闆娘啊。」吳茵謙虛地回道。

王姐是公司里的老闆娘，28歲，年輕，皮膚好，能幹。她與老闆相差20多歲，由最初一個普通員工爬上老闆娘的位置，把老闆的原配夫人趕下台了，個中原由無人敢說道，吳茵也一直對此不清不楚。

「哈哈，小吳，你太謙虛了。你店裡有幾個人看店啊？」王姐接話道。

「哪裡有幾人啊？就是我老公帶一個店員。」吳茵道。

「女店員嗎？」另外一個女同事李園蘭插進話來了。她是與吳茵差不多時間進公司的，但是年紀30多歲，生性耿直，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

「是啊。」吳茵道。她聽出李姐似乎話中有話。

「你老公和一個女店員天天相對，你也放心？我以過來人經驗告訴你，別忘了世間有一個詞叫作『近水樓台先得月』。」李姐道。

其他人都同時噤聲了。知情者感到，這是似乎在影射王姐的昨日。幸好，王姐早就上樓去了，否則也沒人敢說。

「不會的，店堂里時常有客人來往。」吳茵表面裝作無所謂道，但心裡免不了一抽。

「他們在一起一呆就是一整天，說話，配合做事，你自己想去。要是我，何必招員工，自己回去當店員，自由自在多好，別人哪有自己做事上心。」李姐又說道。

吳茵訕訕而笑，不再言語，她心裡已然不自在了。李姐說得對啊，她和王昆只是擺了個酒席訂婚，兩三桌客人知情。他們還沒打結婚證呢，在法律上不受保護。他和小恬成天在一起上班，要是小恬有心勾引他的話，吳茵所有的努力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她細思極恐。

傍晚，她去店裡送飯，沒發現異常。她又查了一下賬，還沒進步，她想回來上班還是感覺不合適了。

好不容易等到上床，她準備獻出她的嫵媚和柔情，王昆卻沉沉地睡去，吳茵不忍叫醒他。

王昆和吳茵各自上班，早上分別，晚上在一起聚餐，平靜而自然，這樣的日子又過去了一周。

一個周六的晚上，吳茵又送飯到店裡去，她去時，小恬還沒下班走，今天還有點忙。王昆在加工室做眼鏡，機器的轟鳴聲不時傳來，客人在店裡坐等。雖然到了小恬的下班時間18點，但客人沒走，小恬也不好意思下班離開。吳茵來了，她就叫小恬下班回家，由她自己來招呼客人。

然後，小恬就收拾東西。吳茵看到收銀台旁邊的矮柜上多了一台筆記本電腦，正是打開使用的狀態，屏幕上的畫面是電視暫停狀態。小恬離開時把筆記收走了。吳茵一想到，小恬和王昆坐在一起玩電腦玩了一天，心中就不爽。收銀台只是一張桌子代替的，這桌子和旁邊的矮櫃緊挨著，如果兩人坐在桌前玩電腦，離得實在太近了，王昆的右肘恐怕時常有碰到小恬的左肘的時候。這已經完全超越了非血緣親、非男女朋友在一起的正常距離了，何況是長時間是這種近距離相處。年輕異性的身體相觸，次數多了，心裡會起什麼變化？吳茵不敢繼續往下想，她心中開始不安，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