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昭和殿,大雨
一輛馬車橫行在昭陽皇宮之中,在皇宮中的守衛,巡邏的士兵看見這輛馬車飛馳而過,皆是紛紛讓道,馬車上的專屬風影花紋,除了皇室的皇親國戚外,無人敢用,也無人敢仿。
齊剩駕車駛在數千米的復道上,前往夏皇的宮殿,殿。
從千風府出發,駕駛馬車到昭陽皇宮,再到昭和殿復道,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齊剩在城外青山上就覺得昭陽很大,現在親身駕馬更是深有體會,看來一千個家鄉的小鎮也比不得昭陽城大。
馬車開始緩緩減速,昭和殿的一角已經展露了出來,幾名身穿赤焰鎧甲的護衛攔下了馬車。
「夏皇正在殿中處理要事,沒有時間待客,請回吧。」
馬車中傳出夏若水的聲音。
「我今天非見不可。」
話語堅定而又決然。
護衛聞言,紛紛拔劍,隱隱有劍氣波動。
「得罪了。」
守在昭和殿外的護衛都不是弱者,清一色的感悟境巔峰修為,若是在城外,這些三境巔峰的人都算是高手,在明江城也可以當個一門之主,或許開創幫派也是足夠的,可卻甘願在這皇宮中充當護衛,夏王朝皇室的實力可見一斑。
齊剩踩在馬背上一躍而下,感受著那些護衛上的劍氣波動,率先一步出手,匯聚氣流形成青色劍氣在雙指之間,橫掃而過,將護衛一衝而散。
幾名護衛見齊剩一人兩指便將他們擊潰,面色駭然,不再阻止,乖乖的放行,只能交由裡面那位統領大人解決了。
齊剩回到馬車,越過護衛,經過正門數百米后終於來到了昭和殿前。
夏若水走出馬車,看到熟悉的場景,心中似乎有些東西湧現,夏若水閉上了眼睛,強忍著不讓思緒從心頭湧出,沉默了半晌,緩緩睜開眼睛,走到了昭和殿大門前三米的距離,彎腰敬禮喊道:「三公主夏若水,前來參見父皇。」
昭和殿中十分安靜,沒有任何迴響,彷彿空無一人一般。
夏若水再次開口,沉聲道:「平民夏若水前來拜見陛下。」
昭和殿依舊無聲音傳出。
夏若水面色凝重,起身直往殿門走去,還未靠近殿門,一陣颶風將夏若水吹回原來的位置,一道身影擋在門外。
「若水公主,夏皇在處理要事,不能相見。」
夏若水盯著門外的身影,認出了是誰,上一屆《雛龍榜》上有名之人,萬飛陽,昭陽皇宮的護衛統領,一身修為深不可測,相傳距離感悟天機的第五境已經不遠,而此人擋在昭和殿外,夏若水已經知道自己很難走進昭和殿。
「我不知道是什麼事還能比我這個三年未見的女兒重要?他是不想見,還是不能見,或者不打算見?」夏若水不甘,距離自己的父皇只有一門之隔,她只想問個清楚。
萬飛陽道:「公主,不要為難在下,我也只是負責替夏皇傳話,其餘之事,一概不知。」
「我明白了。」
夏若水說完這話,轉身就走,下一刻卻是游龍出鞘,回身沖向萬飛陽,游龍以極快的速度刺向萬飛陽。
萬飛陽不避不退,以雙拳直接硬撼游龍,夏若水一劍刺下彷彿刺在了銅牆鐵壁之中,寸步難進,萬飛陽的雙拳之中,氣旋涌動,一股拳勁化開,如龍捲扯動著游龍,在空中旋轉了數圈后,夏若水連人帶劍被拋出至空中。
齊剩飛身,跳至空中來了一個大鵬展翅,將夏若水接住,溫香在懷,沒有任何其餘的想法,只是落回地面后,安穩放下夏若水,身上劍氣展開,奔萬飛陽而去。
「喂,你打不過他……」夏若水話音未止,齊剩已經結束了戰鬥。
夏若水的腳下,齊剩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心中暗嘆。
「這人好強。」
齊剩萬萬沒想到,自己上前,萬飛陽雙眼一瞪,一雙鐵拳打在自己胸口,直接把劍氣震散,將自己打飛出去,不過萬飛陽的力量掌握得十分巧妙,僅僅是震飛出去,並沒有傷到人。
小翠看到這一幕,捂嘴一笑,她可記得雲飛陽是上一屆《雛龍榜》中同夏皇夏自寒,明江王夏千風一輩的強者,十年前便以徹地境中期修為居榜上第二十二位,以修拳法為主,現在經過十年歲月打磨,萬飛陽的修為至少也是步入了徹地境巔峰。
摔在地上的齊剩來了一個鯉魚打挺,重新站立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來回看了看披風和錦衣,看見沒有破損之後,告訴夏若水,「我打不過他,但是你想進門見你父皇,應該還有機會。」
夏若水眨了眨眼,好奇的問道:「你說說。」
「我用猴子摘桃拖住他,你趁機進去。」齊剩比了個兩手向前一抓的動作,表情十分嚴肅。
夏若水看著齊剩比劃的動作,似乎想起了什麼令人尷尬的場面,臉紅道:「這裡可是皇宮,你用那些下三濫的招式,」
「那是道術,不是下三濫的招式!」齊剩義正言辭。
夏若水將齊剩那兩隻摘桃的手按下,「呸,反正你不許用,我還有辦法可以一試。」
齊剩撓頭,既然夏若水說她還有法子,他也就不打算出手了。
夏若水再次走到殿門前,雙眼看著萬飛陽,萬飛陽同樣盯著夏若水,似乎在告訴夏若水,此門不通。
夏若水的神情很凝重,她緩緩放下游龍,正對著殿門,在青灰色的台階上放下了自己的雙膝,「他若不見我,我便一直跪在這。」
「公主,你這是何苦呢?」萬飛陽深知夏若水的脾氣,在這皇宮當了這麼多年的統領,跟了夏皇十餘年,自然知道夏若水的性子都繼承於殿里坐著的那位。
夏若水跪在台階上,眼神中充滿著各種色彩,似乎有春夏秋冬從中流逝,夾雜著緬懷、喜悅、還有流連,最後睫毛微微顫抖,只剩下平靜以及平淡的話語。
「我母親走得早,在我三歲那年便離我而去,之後便是我父親陪伴在我身邊。」
「那時,他很溫和,也很忙碌,但總是會抽出時間來陪我,從我記事起,他就教會我許多東西,有至理,有道義,還有令人難懂的學問,只是我很調皮,對於他說的那些,都不感興趣,反而是對他腰間的佩劍十分喜愛。」
「他說我是女孩子,舞刀弄劍什麼的多不雅,口頭上雖然不讓我碰劍,卻還是教了我一些劍術,他告訴我女孩子出門在外總得保護好自己,所以才教我這些劍術。」
「後來,他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少,而我也跟著沐老師修行,沐老師告訴我,我的父親要陪他的子民,履行著天的職責,手握著千萬人性命,不僅要給他們一方生活的,還要給他們公正公義。」
「我明白我父親所行之事有多難,只是眾生平等談何易,但我還是為我父親所驕傲。只是我沒想到,最後一次我再見到我父親的時候,會是那番模樣,脾氣也變了許多,還以那種理由將我逐出了昭陽。」
「我一直以為我父親只是和我開了個玩笑,直到他拿起水寒,冷漠的將我趕出宮去,我才意識到父親或許並沒有開玩笑,我也罵了他一路。」
「三年,我在明江城待了三年,我一直著希望我的父親能來明江城接我回去,可是並沒有,直到我知道我父親打算將我遠嫁大秦的時候,我的心徹底冷了,我不明白為何他要將我逐出昭陽,更不明白為何要將我嫁於大秦。」
「今天我來,只是要一個結果,一個解釋,就問你給不給?」
小翠聽完夏若水的自述,小手一直拽著衣裳,強忍著不讓自己失控。
齊剩也是沒想到夏若水的身世也是如此,打小母親沒了,父親還將他趕出了家,同是天涯淪落人,齊剩決定了,從打今開始,這位跪在台階上的少女便是他保護的對象,誰欺負她,他就打誰,就是他的敵人。
萬飛陽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裡面那位斷然不會見她的,但還是消失在了殿門前,來到昭和殿中。
「陛下,你真不打算見公主一面?」
昭和殿里龍椅上,夏皇的手放在龍椅旁的金龍雕像,雙手握著龍頭,手指按著龍眼,聲音淡薄道。
「相見不如不見。」
聲音傳到萬飛陽耳中,隨後龍椅之上的人便沒了蹤影,只留下兩隻龍眼按照的雕像,萬飛陽得到了答案,轉身出殿,看著跪伏在地的夏若水,眼色中充滿著希冀,萬飛陽不忍卻還是說出了口。
「不見。」
說完,萬飛陽也離開了殿門,只留下夏若水三人還在昭和殿外。
夏若水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解釋,心中的感覺如同現在天空的烏雲一樣,隆重而又深沉。
「夏自寒,你個王八蛋,你不是人,你個拋妻棄女的混蛋,你給我出來,出來見我。」
少女跪在台階上嘶吼著,猶如當年被趕出昭陽時的叫罵聲傳遍了整個昭和殿,聲音回蕩,但是殿內空無一人,那個他又如何能聽見呢。
齊剩在少女悲憤的聲音中,衝進昭和殿內,來到昭和殿中,裡面空無一人,齊剩來到龍椅前,看著這尊龍椅,發現龍椅上除了凹陷龍眼的雕像外,還有一小點水漬,齊剩毫不猶豫的動手將這尊龍椅給砸得個七零八碎。
殿外下起了大雨,齊剩從殿中走了出來,看著夏若水空洞的眼神,美麗的臉頰上流淌著水珠。
齊剩走上前去,用手指抹去夏若水臉上的水珠,手指觸碰到這些水珠,卻傳來不一樣的感覺,有些水珠很冰涼,有些水珠很灼熱。
擦拭完水珠,齊剩將黑色的披風撐起,遮擋在夏若水的頭頂,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立在夏若水旁邊。
雨下了一整天,齊剩也站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