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蝕骨發作
那日雲珩應下燕祗月後,燕祗月便提出要留下雲珩。雲珩也明白,燕祗月行事素來謹慎,斷然不會貿貿然的信了雲珩,讓她留下也算是監視著她,避免雲珩有異心。
畢竟燕家的事,燕祗月是斷然不會讓它成為市井談資。
只是留下了雲珩這個自稱永昌候府的人,蘇嬤嬤自然是不願。
那日,蘇嬤嬤回來后,瞧見院子里多了雲珩這個人,思量一番猜到雲珩是永昌候府的人,當即臉色便沉了下來。
「大小姐,這位是?」蘇嬤嬤盯著雲珩,低聲詢問著燕祗月。
「被永昌候逐出門的姑娘,我見她可憐便留下她。」燕祗月語氣淡淡地說道。
「我的大小姐啊,你可不要被她被矇騙了!那永昌候府哪有個好東西啊!」蘇嬤嬤氣急,言語也有了幾分冒失,可瞧著她那神情,似乎並未覺得自己言語不敬。
永昌候好歹是個從二品侯爺,在朝廷里上至陛下,下至七品官員,何人敢如此明目張胆的罵著永昌候?即便眼下的永昌候不是老侯爺那時風光,可也輪不到一個婢子如此出言不遜吧。
「嬤嬤,咱們燕家是武學世家,不是土匪。莫要如此出言不遜!」燕祗月蹙了蹙眉,略有幾分不悅。
蘇嬤嬤聞言,登時愣了好半晌,看了一眼燕祗月,又看了一眼雲珩,顯然是未曾想到燕祗月居然會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如此說自己。
「老奴老了,旁的不懂也不明白,老奴就知道大小姐救了那個永昌候,卻被永昌候拋棄,如此始亂終棄的男子,老奴心裡自然氣他,便罵了幾句,老奴心裡沒有旁的意思,大小姐明鑒。」蘇嬤嬤說罷,便直直跪下,神情滿是悲涼與凄切,倒是燕祗月神情漠然,端坐在一旁。
這副畫面,儼然是老奴忠心勸誡不成,愚昧主子不聽規勸,卻被小人牽著走。
這蘇嬤嬤可真是不太好對付呢。
「蘇嬤嬤,您此言可就差矣了,我原本是京中一位樂伎,後來被那永昌侯瞧上了,便要帶我回姑蘇,原本我已經有了中意的人,如今卻被帶了回來,我抵死不從,永昌侯便將我關了起來,後來是另一位公子以命相救才讓我出來的。若是論起來,我可是恨死那永昌侯了,嬤嬤怎的將我與那永昌侯混為一談?」雲珩眼角擠出幾滴眼淚,凄凄切切地說道。
「姑娘中意的人可是一同被帶回府里的那位公子?」蘇嬤嬤忽然問道。
雲珩愣了愣,思及方才自己說鳳月琢以命相救,此事若是說不是,蘇嬤嬤估摸就要起疑心,隨即點了點頭,便再一旁擦眼抹淚不再言語。
「她也是個可憐的姑娘,先收留她一段時日吧。」燕衹月見蘇嬤嬤略有幾分躊躇,便直接開口說道。
「既然大小姐決定了,老奴也沒旁的話可說。」蘇嬤嬤微微嘆了一口氣,似是很失望地模樣。
燕衹月沒有瞧蘇嬤嬤,而是偏過頭對雲珩說道:「你先下去歇息吧。」繼而美眸瞥了一眼身邊的貼身丫鬟,丫鬟得令便帶著雲珩退了下去。
二人離開后,燕衹月便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蘇嬤嬤說道:「嬤嬤,虧您還是將月兒拉扯大的人呢,怎的一點都不了解月兒的心思呢?」
「大小姐的意思是?」蘇嬤嬤不解地問道。
「我將這位喬姑娘留下,她就是威脅永昌侯的把柄,強搶民女這個罪行就足以讓他名聲掃地了。」燕衹月笑了笑,眼底的寒意讓蘇嬤嬤心底一沉。
「大小姐的意思是要報復永昌侯?」蘇嬤嬤聞言,眸子一涼,似是很開心地模樣。
燕衹月笑著點了點頭,拉過蘇嬤嬤地手說道:「月兒怎麼會不聽嬤嬤的話呢?」
「大小姐知分寸那老奴就不多言了。」蘇嬤嬤滿意地笑笑,再無旁言。
而被燕衹月的丫鬟帶走的雲珩,已經被安頓到一個不錯的院落里,那丫鬟似乎瞧著雲珩很是不順眼,將雲珩帶過來后,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雲珩倒也懶得怪罪她,自顧自地喝著茶。
這個院子里雖有丫鬟,可加一起都不到五個。雲珩在雲家的時候不喜旁人靠近,於是內苑丫鬟就是四個,外苑比內苑大兩倍還多,外苑就十個丫鬟。
要知道雲珩的院子在雲府可是僅次於雲明皓的大,在秦國上下,哪家閨秀能有那麼大的院落?快比的上皇宮的一個宮了,僅僅十四個丫鬟,哪裡夠?
如今在燕家竟是直接折了一半伺候的人,雲珩可不覺得這是燕家節儉,方才燕衹月的院子里二十多個鶯鶯燕燕雲珩不是沒瞧見。
蘇嬤嬤這影響力倒真是不小呢,都不用言語,丫鬟自然就不給雲珩好臉色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蘇嬤嬤比雲珩那位早死的奶娘難對付的多,李嬤嬤是個蠢人,不知如何為自己開脫。瞧瞧方才那個架勢,蘇嬤嬤一口一個為燕衹月著想,燕衹月哪裡敢說個不字?
思及此,雲珩略有些頭疼,一個人窩在美人榻上良久,直到屋外的陽光漸漸烈了起來,這才瞧見原是午時了。
屋外進來了一個丫鬟,將膳食給雲珩置辦上后,倒是比燕衹月身邊那個懂事些,言語了一句,「喬姑娘請用膳。」這才退下。
雲珩卻是沒什麼胃口吃飯,她出來的時候,白硯卻和鳳月琢可是說過了,若是過了午時她還不從燕家出來,他們就殺進來。而方才燕衹月雖答應了自己,一定會給白硯卻傳信讓他放心,可是也不知眼下有沒有甩開蘇嬤嬤。
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雲珩抬眸望去,來者倒勉強算是個熟人了,燕逢,燕家二公子。
他站在門口,右手杵在門上撐著身子,笑意中帶著幾分壞,「喬姑娘,真巧啊。」
雲珩蹙了蹙眉,她倒是沒想到第一個來這個院子的人是燕逢,隨即從塌上下來,福了福身,淡淡道:「小女見過燕公子。」
「哎,不必!」燕逢快步走到雲珩身邊,一把扶起雲珩,繼而眨巴眨巴眼睛,一雙星眸里儘是風情,「你倒是挺有勇氣,你以為我姐姐真的不會殺你?」
「要是怕死,就不會來了。」雲珩抽回被燕逢握住的手,語氣一如方才般平淡。
「你到底是什麼人呀?」燕逢湊近了雲珩幾分,俊臉快貼上雲珩的臉,雲珩有些惱火的推開燕逢。
「燕公子上次不都是知道了嗎?」雲珩語氣漸漸冷了下來,這個燕逢瞧著是個沒個正形,實際他的目的是什麼,雲珩根本不知。
「啊?」燕逢愣了愣,看著雲珩的目光多了幾分震驚,「你真是昭陽長公主啊?」
聞言,雲珩蹙了蹙眉,抬眸看著燕逢質疑道:「難道燕公子上次是蒙的?是故意讓我難堪?」
「對呀,聽旁人說永昌侯帶了一個女子回去,我氣不過便那麼說了,沒想到你是公子的心上人...」燕逢又笑了起來,他的笑極有感染力,「公子喜歡你,我也喜歡你,那你喜歡誰呢?」
雲珩翻了個白眼,這個燕逢到底想幹什麼?用喜歡二字跟她湊近乎?
「燕公子請自重。」雲珩話畢,便轉身想回內屋,卻被燕逢一把拉了回來,燕逢力氣極大,這一拉竟直接將雲珩拉進他的懷裡,燕逢順勢抱住了雲珩。
雲珩被燕逢如此行徑嚇了一跳,掙扎就要推開燕逢,卻被抱的更緊了,只聽著燕逢低沉地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逗你?我從小到大從沒跟任何人說過喜歡,從沒說過,我不知道我喜歡你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見了你一面就這麼喜歡你,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
「昭陽長公主是我故意那麼說的的,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不該攪進來,你若是現在想走,我可以放你離開。」
雲珩停止了掙扎,她美眸微微垂下,眼底劃過一抹低沉,「你不是喜歡嗎?喜歡也甘願放我走?」
「你不屬於這裡,我能不放你走嗎?」燕逢說罷,便鬆開了雲珩,依舊嘻嘻哈哈地說道。但是雲珩知道,方才燕逢說那段話的時候,一定沒有笑,一定是非常非常認真地說著。
「燕公子是何官階?」雲珩忽然問道。
「四品都司。」燕逢說罷,便坐在了一旁,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細細品著。
雲珩聞言,輕笑了一聲,沒有言語。
燕逢見雲珩笑了一聲,不免有些不悅地說道:「怎麼,瞧不起四品都司?」
「那倒沒有,只是笑你身為一個都司不在京中卻在姑蘇,反是不在京的官職,大家心裡都暗暗給減半個官職的。」雲珩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握在手心,緩緩道。
「我知道,我這不是放心不下姐姐嗎!」燕逢撇了撇嘴,似乎並不在意這個。
「可你姐姐並不需要你照顧她,她能將這個燕家照顧好,而你要做的,就是赴京讓自己在朝廷中佔一席之地。其實說句不好聽的,你能有如今的官職,一是你的能力,二是宋家幫你。就像雲家那個大少爺雲言緒一樣,若非他父親是手握兵權權傾朝野的大將軍,他如何能成為副將?」雲珩啜飲了一口茶杯,言語裡帶了幾分譏諷。
「你看的倒是通透,我對你身份越來越好奇了,居然敢在我眼前說雲家的不是,你到底是什麼人啊?」燕逢湊近了雲珩幾分,星眸中儘是期翼,好看地很。
「一個樂伎罷了。」雲珩淡淡道。
「我可不信,以你的容貌與氣度,若真的是藝伎,只怕是皇帝都要垂憐你幾分。」燕逢搖了搖頭,儼然一副你不願意說那我就不逼問你了的姿態。
「所以永昌侯垂憐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