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做戲
胡嬤嬤是柳明卿的心腹，蘇阮趴在地鋪上，朝胡嬤嬤點了點頭。
胡嬤嬤走過去，喊了聲三小姐后，伸手探蘇阮的額頭。
「夫人說三小姐穿了好一陣濕衣裳，怕三小姐著了涼。」她解釋道：「沒事就好。」
祠堂里沒有凳子，杏雨將晚上睡的鋪蓋鋪好，和胡嬤嬤坐在上面說話，多半是轉達蘇阮在她手上寫的話。
「胡嬤嬤，小姐說背上的傷沒好，胳膊動一動就疼，只怕暫時不能學繡花。」
杏雨說這話的時候，瞧了蘇阮好幾眼，明明小姐背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怎麼會說動一動就疼？
蘇阮明白她的疑惑，一時也沒法解釋，用眼神示意杏雨照說就是。
「學繡花的事，夫人也就那麼一說，主要還是怕三小姐悶。」胡嬤嬤笑道：「三小姐莫要有壓力，等背上的傷好了再學不遲。」
蘇阮輕輕皺了皺眉頭。
在大魏，女紅是每個女兒家必備的技能，蘇阮八九歲的時候開始拿針線，她雖在這方面沒什麼天賦，但綉綉帕子做做小衫什麼的，還是會的。
在蘇阮的印象里，胡嬤嬤縫製衣裳鞋子倒是可以，繡花水平很是一般。以前柳明卿有想過請個專業的綉娘來教蘇阮幾人，但因為金釵節的緣故，水平高些的綉娘身價水漲船高，蘇阮幾人在這方面天賦有限，又沒有奪頭名的好勝心，最後不了了之。
現在柳明卿突然讓胡嬤嬤來教她繡花，是何用意？
這時胡嬤嬤忽然道：「聽說這次金釵節頭名獎勵十兩銀子，第二名獎勵七兩銀子，第三名獎勵五兩銀子，比往年獎勵多了一倍。」
杏雨瞪大眼，「哇，這麼多啊！」
要知道蘇瑞安的俸祿也才一個月五兩銀子。
胡嬤嬤點點頭繼續道：「這次不光獎勵多了，布政使大人也會出席。布政使大人一來，其他府的知府等官員、還有當地一些世家會跟著一起過來，世家的家長們過來，家裡的小輩們，免不了會跟著來湊熱鬧。今年的金釵節，只怕是歷年來最熱鬧的一次！杏雨，你和三小姐這次可有福了！」
杏雨兩眼放光，「真的那麼熱鬧嗎？胡嬤嬤，快說說，這次金釵節還有什麼？」
「還有什麼我可說不準，不過以往......」胡嬤嬤繪聲繪色地說起以往金釵節的盛況，惹得杏雨驚呼連連。
自知府大人上任后，金釵節總共舉辦了五年，今年是第六年。
第二年是在臨縣舉辦，那時候蘇阮幾人年紀小，柳明卿怕出事故，沒讓她們出去看。前年蘇菡參加的時候，蘇阮恰好生病，連帶杏雨也沒能一起去看。
胡嬤嬤一邊和杏雨說著，一邊時不時自然的往蘇阮這邊掃兩眼。就好像生怕冷落了她似的，或是若她不喜歡，則隨時終結這個話題。
蘇阮在心中冷哼，看著心生嚮往的杏雨，有些明白鬍嬤嬤說這些話的用意了。
從昨天到今天，她異常的行為引起了柳明卿的疑心，柳明卿大概怕她突然反悔不參加金釵節，所以讓胡嬤嬤故意將金釵節的盛況描述一番，好引起她的好奇心。
不過可惜了，無論胡嬤嬤說得多動聽，她都不會參加，也不會讓杏雨去的！
至於不去的理由，蘇阮都想好了。
等過幾天背上的傷「好」了，她就弄傷手指頭或是胳膊，綉不了花沒綉品參加，用胡嬤嬤剛才說的借口：不想給劉知縣嘲笑蘇瑞安的機會，所以就不去了。
再不行，她就在去的前兩天把自己弄病，柳明卿不是裝慈母嗎？她倒想看看，到時候她要是病得不行了，柳明卿會不會堅持要她去！
蘇阮閉著眼，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著對策，主要還是關於如何搞定崔湛的。
突然，她猛的睜開眼。
不對！
杏雨的驚呼聲在耳邊響起，那閃閃發光的黑眸，讓蘇阮意識到，自己想漏了一點！
在沒有重生前，只要聽到有人說起金釵節，她和杏雨皆心生嚮往，恨不得那天快點到來。
所以杏雨現在的表現，才是正常的表現！反觀她，平靜得不像話，甚至無趣地閉眼打瞌睡。
這正常嗎？
絕對不正常！
柳明卿讓胡嬤嬤故意說起金釵節，不光是為了引起她和杏雨的興趣，更是為了試探她、觀察她！
或許昨天她的所作所為，柳明卿還沒懷疑，但今天，柳明卿肯定懷疑了！
以前的蘇阮，被蘇瑞安罰了，會跟蘇瑞安認錯嗎？會在被罰了之後，知道錯了主動打掃祖宗牌位嗎？
不會！
她只會使小性子，希望用這種叛逆的方式引起蘇瑞安的注意，得到他的關心！
所以今天她讓杏雨提前打掃好祖宗牌位、藉以掩飾她偷溜出去的行為，可以騙過對她漠不關心的蘇瑞安，可以騙過年歲尚輕的蘇鶯，卻絕對騙不過自她出生起便照顧她的柳明卿！
自打重生后，蘇阮一點沒在心裡低估柳明卿，可沒想到，稍不留神，還是差點露了馬腳！
看來柳明卿比她想象的，還要心思細膩！
那要不要乾脆讓柳明卿，百分百確定她真的不再是以前的蘇阮了呢？
她心裡對柳明卿有恨，絕對不可能像以前一樣信任她、親近她，用不了多久，柳明卿再不確定也能確定她變了。
蘇阮在心裡衡量了一陣，最後決定還是先拖一陣是一陣。
起碼要拖到崔湛答應不退婚以後再說！有了靠山，她底氣也足些，蘇阮心想。
心裡拿定了主意，蘇阮面上露出歡喜向往的神色，唇邊梨渦乍現，乖巧可愛。
彷彿剛才她閉眼不是沒興趣，而是太過疲憊所致！
為了裝得像些，她甚至激動地拉著杏雨的衣裳，還會在杏雨手心上寫字，讓杏雨代她問出她想問的問題！
幾次之後，胡嬤嬤眸中的笑意便深了些。
看來是夫人多心了，三小姐哪裡有變？明明還是同以前一樣，最多就是突然懂事了些。
「既然三小姐喜歡聽，那我就多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