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埋伏
不知過了多久,無名睜開眼睛。
室內沒有發現多的物品,桑桑自是沒有回來。
頭昏昏的,感覺到渾身酸軟無力。
莫非又是幻覺或夢境?
要知道,無名已經躺在床上三天,沒有吃任何東西。桑桑去找吃的之後,又睡了一覺。肚中怎不飢腸轆轆。那回夢心經,都不能入夢了。
他憑飢餓的感覺,意識到桑桑已經離開很久。
此時,隱隱鼓樂號角聲自洞外傳來,甚至還能感覺到腳下隨著鼓樂聲微微的震動。
無名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這不是幻覺。一絲不安直令他皺了皺眉頭。
鼓樂的規模,不似行軍打仗的鼓樂,但能遁入山洞。
只有大事,這等鼓樂才會響起。還有那號角,只有在舉行重大儀式之時,才會啟用。
此時的無名才感覺到有些慌了,那渾身的酸軟無力也瞬間消失。
發生大事?即便如此,桑桑沒理由一夜未回?
「找吃的,而不是拿吃的!」
她一定有麻煩了!
拋給包裹之時的印象猶在,那琴的名貴程度又浮現出來。
「誰能難為她呢?」
突然之間,擔憂佔據了無名的全部感覺。
急忙打開包裹,抓起一把散碎銀子揣入懷裡。
將冷月短劍取下,看了片刻,又看了看白玉石上的瑤琴,放回原地。
無它,寶劍雖利,沒有劍鞘,自是攜帶不便。
隨手取下那「殺」字令牌,揣到懷裡。
上次刺殺之時,就帶著這塊「殺」字令牌,無名相信定有它用。
少有的笑意浮出,又很快消失。
忙穿上青衣,將包裹包好掛到牆上。
穿上浸泡在水中的靴子,向外走去。
……
出了內洞,外面仍是昏暗的,有微弱的亮光傳來。卻看不到洞口的盡頭。
洞壁上微弱鱗鯉的光影晃動,組成動態很美的圖案。
無名確定,外面已是白天。
石洞除了他所在的洞室之外,還存在兩個黑黝黝的石洞,只是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在催動著他,他無暇細看。
沿著亮光,水面越走越深,漸漸的漫過他的雙膝……他的腰……他的頭……
桑桑叮囑的傷口不能沾水,已經丟到腦後。
石洞越來越窄,出口竟然在水下。
無名沿著亮光遊了出去,浮出水面。
這是位於山谷陰側的一泓潭水,有些陰冷。
有水流繞過山丘流來,蘆葦茂密,卻不見人。
此時太陽當空,已近中午。
鼓樂號角喧嘩的聲音就在山丘的陽側。
無名在南側上了岸,向山丘之上爬去。
山丘不高,不過幾十韌。
雖然陡峭,全身無力的他並未覺困難,登山如履平地一般。甚至他怎麼從陡峭的岩石上爬上去的,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水中的游泳、爬山,他感覺到是那麼的熟悉,似乎這就是他一直習慣的生活。
甚至還感覺到有些興奮。
腿上、臂上的傷,除了有少許的疼痛,傷口之處的青衣浸出血跡之外,幾乎沒有影響。
半柱香時間,就沿著陰面爬到山丘之上。
山丘的陽面出現一方形村莊。
無名長出了一口氣。
濃烈的太陽照射山丘頂,然而他並沒有感覺到暖和。
山頂的小風一吹,內心感覺到一股冷意襲來。他下意識摸了摸頭,有些燙手。
鼓樂號角聲令腳下的山丘震動,形勢逼人呀!
村莊不大,稀疏的樹木之間,隱約上百間屋舍。
這些屋舍是石牆高壘,道院分明。
正北有一大的石屋,乃是祠堂。
在村子中間有十字交叉的路口,貫穿東南西北。
山丘之下有一條寬闊洶湧的河流。
在河畔有一高台,其上有八名白衣女子在台上台下穿梭,布置東西忙碌著。依稀高台西南柱子上綁著一人,距離很遠看不清楚,卻能見到頭頂上有紅布飛舞,極為顯眼,到似新娘的紅蓋頭。
他不能確認,此女子是不是桑桑。
台下一群人在四下圍觀,其外零零散散有一些孩子們在蹦跳著。
無名不敢怠慢,向山下匆匆趕去。
路過祠堂,看到一位花白鬍須古稀老者,手持一掃把,在乾淨的石地上掃著。
無名走到附近:「大爺,請問……」
……
老者我行我素,彷彿沒有聽到一般。
關鍵是他掃的那裡,卻是乾淨得很,這哪像掃地的。
「我去!好怪的村莊,打理祠堂之人竟是聾啞。」
無名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兩字只有他自己聽到。
老者無言,無名也只是試試老者的反應罷了,可那老者仍沒任何反應。
倘若不是聾子,如此近的距離定能聽到。
然而,無名沒有料到的是,在他離開之後,那老者竟手捋白須,在微笑的看著他。
走進村莊,北部街道無人。
到街道中心之時,看到左側路口,有幾位古稀之年的老者坐在那裡。
他們木然的笑著,那神態,風燭殘年無疑。
無名走過去,雙手抱拳:「各位大爺,請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幾位老者渾然未覺,木納依舊。
無名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遞與一位老者。
旁邊行將就木的老者卻未接,反而用手向天空指了幾指,木納的笑著。
遠處的童音傳來:
大河洪水為那庄,
河伯發怒又發狂,
為那庄,
為那庄,
只因他要娶新娘。
誰家女子河邊走,
河伯有幸來觀賞,
發洪水,
淹田地,
只為那,
美麗的桑柔姑娘。
眼前的老者讓無名心中費解。
聽到孩童的聲音,無名心中不平漸生。
卻絕不相信這歌謠是孩童自己編出來的。
都說人是越老越明白,這幾位只怕是村中最老的老者了。
指指天是什麼意思?
無名沒有明白,甚至也不想明白!
河伯娶親,桑柔姑娘。
桑桑晚上給自己尋吃的,一夜未歸。
第二日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桑柔,桑桑……」
兩個名字漸漸在他頭腦中重疊在一起。
是晚上偷東西被抓,還是有人作祟,此刻竟然被綁在柱子上。
似乎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一時之間心情沉重,匆匆向前走去。
拐了一個彎,有一適齡女子在門口探了個頭兒。
無名一招手:「這位大姐……」
剛向她邁步,那女子見到生人匆匆隱去,只留下半拉不安的身影。
無名愕然。
衚衕里拐出一位青年男子,匆匆迎面而行。
無名緊走幾步:「這位大哥,請問……」
「我煩著呢!」
青年男子表情木然的,眼中甩過一絲陰冷的戾氣,快速擦肩而過,向前走去。
無名感覺怪怪的,有一絲猜測,定是和河伯娶親有關。此時並未在意,自己的記憶尚未恢復,昏昏然之間,自然不知這方世界到底應是什麼樣子。
前方不遠處,一位看上去文人裝束,灰衣,顯得單薄的中年男子漸行漸止,手搖摺扇。
邊行邊不住搖頭,嘆聲不止,「唉……唉……唉……」
正在自顧自的說話,神情還有些低落。
無名眼前一亮,找他問話一定沒問題!
這可真是及時雨呀!
無名緊走幾步:「這位大叔,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