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丁香

梅落塵躲進花園，幾個侍女上前把她拉出來拉到樹下，丁香手拿掃帚堅硬的樹榦那一端，朝她的屁股狠狠打了幾下，又讓她伸出手來。

「我沒有摘花，就是從地上撿的……」虛弱的嗚咽聲在花園裡回蕩。

「別，會留印。」一個侍女提醒道，「別讓人看到了。」

「你就站在這裡，等什麼時候我的心情好了，你什麼時候才能動！敢偷跑就等著再挨一頓打，我還治不了你了！」丁香把藥包放在梅落塵頭頂，兇巴巴瞪她一眼。

雖然刁難是二夫人吩咐的，但是假如這事傳到夫人耳邊，事情就麻煩了。

「這樣看著太突兀，不如讓她背過身去，免得被人發現。」一個侍女說。

「說的沒錯，你轉過去！」

背對著樹，梅落塵咳嗽幾聲，頭死死地抵住頭頂的葯。

站了一個時辰，一個掃地的侍女看不下去了，「丁香，你注意分寸。」

「沒事，讓她繼續站，站一會兒還能站出毛病不成。」丁香不以為然。

一上午站在外面一動不動吹寒風，幾個侍女午睡起來，發現樹下的女童臉漲的通紅，眼睛空洞。互相對視一眼，她們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繼續各忙各的。

丁香打著哈欠走到樹下，看到女童站在那裡，又看到她頭頂的藥包，猛然一拍大腿，昏頭了，她竟然忘記了正事！

「我去揉面，晚上要做二夫人最喜歡的陽春麵，你們讓那個丫頭去灶上煮葯，快去。」

「我們都忙著呢，你自己去。」

到了午後，基本上到處都需要人，誰都沒有功夫幫她，丁香只能親自動手。

取下梅落塵頭上的藥包，丁香做了一個鬼臉，隻字不提罰她的事，裝模作樣關心道：「你真是，這麼馬虎，煮葯晚了夫人那邊非罵死你不可。」

說著，丁香催促梅落塵去煮葯，這丫頭畢竟和他們不同，這葯只能由她來煮，旁人不得經手。

緩緩動了一下腿，站在樹下的人艱難地轉過身，試圖邁開腿跟上丁香的腳步，她的腿已經麻了，一路上無論丁香怎麼催，她也走不快。

好不容易進入府中熬藥的小屋，梅落塵看到早晨送來的葯被放的亂七八糟，她認了半天標記，才找到一天里第二碗葯的癆藥方子。

「一定要這麼慢嗎？」

站了兩個時辰，梅落塵渾身都不協調起來，不用猜也知道已經晚了，索性不理會催促，慢吞吞地把葯煮起來。

「你能不能快點？！」

梅落塵也是從小被梅娘子捧在心尖尖上細心養大的，想到憑白無故頂著風站了幾個時辰，怒氣就湧上心頭，把扇子一扔坐在地上。

怎麼越催越慢了，丁香著急道：「你這眼神兒是什麼意思？」

「別一驚一乍的，要不你自己來。」梅落塵斜她一眼。

她來就她來，有什麼難的。

「給我讓開，讓我來。」

率先把藥罐放在灶上，丁香生硬的把浸泡過的葯倒進藥罐，她聽說這葯里有人蔘，如果煎壞了一包葯，二夫人手下的春香能扒了她的皮！

「按照慣例，先開大火煎。」梅落塵在一旁提醒道。

丁香照她說的做，底下火燒大了，她被嗆了幾口，連忙拿扇子扇起來。

梅落塵觀察火勢：「火也不能太大。」

「大了會怎麼樣？」

「會變苦，你家少爺喝不下去。」

沒辦法，丁香只能慢吞吞扇，沒過一會兒她的手腕就抽筋般的疼，這火一會兒大一會小，怎麼也不聽她的指揮。

早知道這麼累，就不罰她了，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第一次的葯湯要倒掉，第二次只加一半的水。」看葯煮的差不多了，梅落塵再次開口。

看著灶上滾燙的藥罐，丁香鬱悶的無話可說，原來裡面倖幸苦苦煮的葯湯都沒用處，她想知道接下來怎麼倒湯。

倒湯起碼要等到湯放涼才能倒吧，現在就倒，她手上豈不是會燒開一層皮？可是梅落塵催促的眼神告訴她，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