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浸春色
刺耳的犬吠打破了夜的寧靜,也打破了慶春內心的最後一絲鎮定。
身後的大犬不費吹灰之力地撲倒了慶春,慶春吃了幾口泥巴,這種時候這泥巴的苦味居然還有點甜。
他並沒有放棄掙扎,惡犬咬住了他的一隻袖子,他就用另一隻手去抓一切自己能夠摸到的東西。石頭、樹枝,他用盡全力把這些東西往狗身上砸去。
但他柔弱的掙扎就像是在猛虎口中撲騰的兔子,除了激起捕食者的興趣之外,並沒有多大的作用。
遠處手電筒的燈光一點一點靠近了這兒,刺眼的燈光讓慶春一時間什麼也看不清楚。
完了。
從周圍的聲音,他可以判斷,那三個大人已經把自己圍住了。
「我早就看他吃完晚飯後表情有些不對,看來是真的想跑。」之前溫柔的阿姨此時的語氣冰冷的讓人絕望。
「小朋友,你還是太嫩了啊。」那個光頭大漢用一隻手輕鬆的將慶春拎起,此時慶春勉強能夠看清東西了,那凶神惡煞的還帶著一道細小傷疤的臉正得意洋洋地瞪著慶春。
「你們這些小孩子,心裡想什麼全部都寫在臉上了,能瞞得過誰呀?我們之前在沙發上躺著陪你演戲,好玩嗎?」光頭男笑著吐完了最後一個字,然後一腳踢在了慶春的肚子上,慶春只覺得疼得天旋地轉,勁也使不上來了。
一旁的瘦高個出聲提醒光頭大漢:「喂,你可別把他給踢壞了,他的器官還沒取呢。」
這話讓光頭男稍微收斂了一點,但他依然粗暴的將慶春拉起,然後狠狠地扇了幾個耳光。
慶春感覺到自己鼻子嘴裡都是血,耳朵也在嗡嗡響個不停,他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了,任由著大漢將他拖回了房子。
泥土和血混在了一起,什麼都看不清了,他索性閉上了眼睛。
現在等待慶春的可不是什麼溫暖的床了,他被直接扔進了一間陰冷潮濕的地下室。
三個大人離開了,他聽見外面傳來了上鎖的聲音。
趴在地上緩了很久,終於緩過了勁來,慶春扶著牆顫巍巍地站起。這個地下室似乎沒有多的門窗,只有那一個進出的通道和天花板上的一盞老燈。而這個通道,應該是被鐵鏈和鎖一類的東西封上了吧。大人們離開之後,燈很快熄滅,周圍黑的看不見手指。
殺人這種事,對於慶春來說是很難的,因為在此之前,他連見到蟑螂都不忍心踩死,更不用說殺人這種鮮血飛濺的場景。
但這種事情一旦是想通了對方會至你於死地之後,就會變得順理成章、得心應手。
寒冷的地下室中,慶春蜷成一團,以盡量減少熱量的流失。他在牆角摸到了幾件破傢具,應該是裝修時扔在這裡面的,他從中抽出了一根木板,開始一點一點的打磨了起來。
一般人在徹底的絕望之下會有兩種反應,一種是完全的喪失自我、坐以待斃,或是不停地禱告、寄希望於神明。
慶春的母親正是這種類型,她在臨死之前居然都還在保持著虔誠的禱告姿態,祈禱神明能夠保佑自己的孩子。
但見證了父母死亡的慶春變成了另外一種人————對著死神張牙舞爪。
慶春不斷地用指尖試看木刺的尖銳程度,直到木刺可以輕鬆地劃破皮肉之後,他才滿意地將它藏在了自己身後。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一切有什麼意義,但是他絕不願意躺平了任人宰割。
就算是死,他也要在死前用木刺劃破那狠毒女人虛偽的臉,或是用牙咬掉那個光頭男人的耳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終於傳來嘩啦的鐵鏈聲響。進來給慶春送飯的,是之前那個瘦高的男子。
那男子似乎有意的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將手中的盤和碗拋到了他的面前。慶春早就餓壞了,抓起碗就吃了起來。
「多吃點吧,明天你可就要上路了。」瘦高男子打量著他,眼神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慶春一言不發地吃著飯,今天的飯菜並不好吃,都是剩下的爛肉和沒有任何味道的粗菜。但他的嘴巴就好像沒有任何味覺的鐵器那般機械地上下咀嚼,把所有的飯菜一點不剩的全都給吃了下去。
他在抬碗的時候會趁機觀察這個給他送飯的瘦高男子。這男子的身材雖然不如光頭大漢那般健壯,但長得卻很高,自己如果現在貿然地衝上去,頂多能夠在他的腿上扎兩下,根本夠不到上半身的要害。
這也許是他保持距離的原因吧,這個距離無論慶春打算耍什麼花招,他都可以一腳撂倒。
「長得還挺秀氣的,真是可惜啦。」瘦高男子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如果你是個女孩,肯定不至於丟掉性命,你會有更大的用途的。」
說著說著,瘦高男的眼神變得有些饑渴了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反正你明天就要死了,還不如……」
慶春心裡一涼,不由得緊握住了自己藏在身後的木刺。
男子一步步靠近,那張噁心的臉在燈光下愈發令人膽寒。
正當慶春打算拚死一搏之時,那瘦高男子卻又止住了腳步。他有些擔憂會不會是自己臉上的情緒又被這大人讀了出來,緊張讓他的大腦在這一瞬間幾乎一片空白。
瘦高男子猥瑣地笑了笑,並沒有更多的動作,而是轉身快步離開了地下室。
門再度被鎖上了。
慶春趴倒在地上,用雙手支撐著自己顫抖的身體,大口地喘著粗氣。
之後應該是到了晚飯的點了,那瘦高男子又來送了一次飯。這次的飯菜看上去比之前要美味豐盛多了。
「好好享用吧,你的最後一頓飯了,之後可不會有飯吃了哦。」男子居高臨下地說。
慶春抱起盤子就用筷子瘋狂地刨了起來,大有餓死鬼的氣勢,男子見了很是高興。
「慢點吧,可別嗆死了。」瘦高男子哼著小調離開了。
在確認聽到鐵鏈上鎖聲音的那一刻,慶春丟掉了碗,他把碗中的所有食物全部都倒在了那堆舊傢具後面掩藏了起來。
之前假裝進食大部分的飯菜都是被擀到了衣服內的,不小心弄進嘴巴的一些飯粒都被慶春全部吐了出來,唾沫也吐了好幾遍,吐到慶春實在是口乾舌燥才停了下來。
這個夜晚,慶春瞪大了眼睛不敢睡覺。他的直覺告訴他,今晚是他逃出生天的唯一機會。
就在他撐不住快睡著時,鐵鏈的撞擊之聲將他驚醒,他背對著通道,雙手緊緊握住那根木刺,幾乎都快勒出血來了。
來者打開了燈光,但是卻沒有急於靠近,而是很大聲的叫了幾聲慶春的名字,見慶春仍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才繼續向前移進。
「睡得這麼死,看來這葯還挺管用的……」那男子甚是歡喜,俯下身子打算將慶春抱起,臉上儘是色眯眯的笑容。
眼見地上的影子越來越近,慶春估算著那男人和自己的距離,他現在就是一把上弦的箭。
慶春猛地轉身,鋒利的木刺扎進了男子的脖子。眼前的一切發生的不可思議,男子的瞳孔開始放大,似乎還沒能接受自己即將死去這個事實。
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停頓,慶春拔掉了木刺,男子血如泉涌。這僅僅只是開端,他繼續瘋狂地向男子的脖子刺去,直到男子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停止呼吸之前,慶春的手都沒有鬆開過。
這也許就是復仇的心情吧,慶春表現得格外鎮定,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由於過於用力,自己的手上已經被木刺劃出了一道大口子,血不停地往外流,然而自己卻幾乎沒有什麼疼痛的感覺。
他從自己被狗咬爛的袖子那個口子開始,撕下了一塊布,將手上的傷口包裹了起來,然後重新握住了木刺。
他向打開的通道走去,此刻他的腦中只有一個想法。
既然逃不了多遠又會被那些壞人抓回來,那麼不如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把想要害自己的人通通殺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