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少年熬成虯髯客
暗自后怕半晌，謝三月內心繁複的思緒隨著楚臨淵的身影晃動而打斷。
謝三月道：「你為何在這裡？你還沒回答我呢？」
楚臨淵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心想：「倘若說我想在這睡覺，會不會有點不太合適呢？」
思索半天，想不到說辭，楚臨淵乾脆不作解釋，直接盤坐樹下，閉上眼睛，對謝三月不理不睬。
雖如此，心裡卻在想著，謝執事此刻在想什麼呢？會不會把自己趕走？
「誒…」
謝三月對這一幕有些意外，心想這小子為何這般？閉眼不搭理我，這是幾個意思？
心中好生疑惑。
「喂，喂…」了好幾句，楚臨淵始終不理不睬。
楚臨淵心想：「我只要不理他，他喚厭了，自然也不會睬我吧？」
謝三月見楚臨淵對他不予理睬，心中大怒，卻是按住不表，心想：「倒是要看看這小子，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隨即也趴在桌前睡下。
兩人各睡各的，互不相干。
……
……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猶如白駒過隙，轉眼又是另一個清晨。
楚臨淵又來到山門前，不知從哪裡弄了一些枯葉墊在了地下，而後依樹而坐，閉眼睡覺。
謝三月靜靜的看著他。
昨日楚臨淵來了，今日又來，如昨日一般閉眼睡覺？
謝三月更是好奇。
楚臨淵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謝三月喃喃道：「修行的人怎能把時間放在睡覺上？」說完后，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這話竟然從自己的口中說出。
他不也一直在睡覺么？
只是謝三月看似在睡覺，神念卻在千里之外。
而楚臨淵呢，難道是有病？
如果是有病就治，如果沒病，為何要將大好的青春，浪費在睡覺上？
謝三月忽然很想知道，這個新進弟子，究竟是怎麼想的？
只是不管自己怎麼叫喚，楚臨淵就是不理，彷彿把他當場了空氣，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修行之人，謹守本心，萬物不縈於心，即便心有怒意，卻也沒動手…
其實謝三月想動手，只是莫名的下不了手。
幽靜的山門前，謝三月靜靜的看著楚臨淵。
風吹過，捲起落葉。
謝三月嘆了口氣，實在想不通，但此刻也不想花費太多的時間去想。
無憂無慮，不受拘束，這是逍遙門中弟子修行的中心思想，所追求的至高境界便是『萬物不縈於心』。
門下弟子的修行，是優是劣，全憑弟子本身決定。
因為修行獲得強大的力量是一回事，修行想要長生極樂，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修行者應遵循本心，憑心行事，這樣方能除卻五欲，瘡疣解脫，逍遙自在。
所以楚臨淵在這睡覺，沒人會說些什麼，因為這是他的選擇，也沒有人覺得他這樣做有何不對。
這世界上也沒有誰，能夠說誰對誰錯，對與錯之間，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所以睡吧…
大道在前，當無天地，唯有本心。
整個逍遙門，只有一個人知道，楚臨淵看似在睡覺，其實並沒有。
「臨淵…」
柳念禾有些好笑，她也沒料到這些日子，他竟然去了山門前睡覺。
弟子們都稱楚臨淵與謝三月為逍遙二（睡）神。
她道：「……你可不可以別去山門前了？」
聞言，楚臨淵怔了怔，忽的笑了起來。
……
……
小院前，大樹下，池塘邊，躺椅上，楚臨淵靜靜的躺著，仰望星空，靜默不語。
楚臨淵覺得自己可能是個騙子，因為他修習長生訣在先，他是帶藝拜師，於逍遙門來說，這是欺騙。
所以他總有些擔憂，深怕哪一天，被人發現自己是個騙子。
山門外，山門內，有一條界線。
是那道山門。
對於楚臨淵來說逍遙門與長生門也有一條界線。
還是那道山門。
所以他在山門前修習長生訣，這樣使他的心更為舒坦和快活。
此時，楚臨淵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有些疑惑。
按理說，念種一旦形成，對天地之靈的感觸，猶如實質一般。
天地之靈化作真元，如水般匯聚丹田，多則百日，少則數日，便能感受靈海漸成，慢慢盈滿。
靈海一日不滿，念種便一日得不到滋養，無法變成蒼天巨樹，自然無法形成道果。
他的丹田宛若深淵，即便是海水倒灌也不能將它盈滿。
許是長生訣的緣因，又或者是楚臨淵本身的緣故？
楚臨淵掐指一算，入門到現在，剛好一百天，依然不覺靈海形成的跡象。
是丹田內真元太少？
還是他的丹田太過廣闊？
這樣看來，靈海要想充盈，至少還需一年。
他忽然覺得修行的日子真的很無聊。
心想：「除了修行以外，如何能有趣一些？」
只是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什麼有趣的事來，除了枯燥無味的修行，真的便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
身後響起腳步聲。
是柳念禾走了過來，望著楚臨淵那滿是鬍鬚的臉，不由輕笑一聲，吟道：「山中無歲月，少年熬成虯髯客。」
楚臨淵與柳念禾都沉心修鍊，尤其是柳念禾，日夜不綴，勤奮修行。
粗略一算，大約有三月沒跟楚臨淵好好說話了。
不知為何，她一心撲在了修行上，似著了迷，無法自拔。
今日念種小成，稍有成就，柳念禾想起這幾月間的苦修，忽的想要放鬆放鬆。
見楚臨淵在涯前望月，不由也生起了興緻。
只是沒想到，他變成了虯髯大漢……
柳念禾道：「你鬍鬚長了這麼長，我都不知道。」
楚臨淵道：「你勤奮修行，哪裡還能顧的到我？」
聽著這話中有些酸酸之意，柳念禾的小臉稍顯羞澀，從屋內尋了柄小刀，按著他的臉，慢慢的將鬍鬚剃去。
感受著她柔膩嬌嫩的小手，楚臨淵只覺怦然心動。
小刀漸漸剃到他的脖頸處，柳念禾說著俏皮話：「我若是稍稍一用力，把你喉嚨隔斷，你就一命嗚呼了，怕不怕？」
楚臨淵笑道：「你要是捨得下手，我也認了，死在心愛的女人手中，也算快活。」
哪知柳念禾真的在楚臨淵脖頸一劃，嚇的楚臨淵差點蹦起身子。
只見柳念禾滿是笑意的看著自己，原來她是用刀背在自己的脖頸上劃過。
見楚臨淵一臉驚恐，柳念禾道：「還快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