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是底氣也是歸棲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靳承寒修長的手指一圈又一圈繞著她柔軟的長發,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我之前跟方鈺吩咐過,讓她徹底把AZURE珠寶這個麻煩解決了,可能她會錯了意。」
他說得那麼雲淡風輕。
沈言渺卻頓時瞠目結舌地瞪大了眼睛,表情懊惱:「靳承寒,你以後再跟方秘書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那麼惜字如金。」
這次幸好是她。
要是換成別的什麼人,那麼大的珠寶企業說不要就不要,有錢也不是這麼糟踐的啊!
「我倒覺得,她其實沒做錯。」
靳承寒微微搖搖頭,並不贊同她的話:「如果不是財團,換做其他企業,這會兒可能早就在破產結算了。」
敢把主意打到她頭上的人,有膽子來,就該有命回去。
「……」
沈言渺對於他這樣護短又不講理的態度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說他不對吧,他做一切都是為了她。
可是說他對吧,這樣既浪費又容易得罪人的處事方式,她委實沒辦法坦然接受。
為什麼就不能換種溫和一點的辦法呢。
「靳承寒,你說,要是有一天你落魄了,這日子可怎麼過?」
沈言渺佯裝可憐兮兮地抱上他的胳膊,以這男人大手筆的秉性,她越想越覺得這種未雨綢繆的擔憂實在很有道理。
更何況,他這麼不知道節儉,她真的很難養活得起啊!
「這還沒怎麼樣,就準備當我的管家婆了?」
靳承寒對她這樣孩子氣的撒嬌很是受用,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噙著縱容的笑:「放心,我就是砸鍋賣鐵,也絕對餓不到你的。」
他大少爺這可真是志存高遠啊!
可問題是,哪裡來那麼多的鍋給他砸?
沈言渺無語複雜地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到處不著調的稚氣孩子:「靳承寒,我在跟你說認真的,等到這一切都結束,你不用再留在財團,你準備做什麼啊?」
她說著,忽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眼眸亮晶晶地望向他:「不如你去當廚師吧,或者開一家餐廳也行,你燒菜那麼好吃,肯定不會虧本的。」
「……」
靳大總裁臉色陰沉地蹙了蹙眉心,他再三端詳著她乾淨的眉眼,在確定她沒有在開玩笑之後。
他由衷不解地發問:「沈言渺,我在你眼裡的價值,是不是就僅僅限於燒菜煮飯了?」
這女人還能再離譜一點嗎?!
「那當然不是。」
沈言渺立時討好地笑了笑,又神秘兮兮地從自己包里掏出一面小鏡子,義正言辭地強調:「還有美色!」
這男人要是考慮進軍娛樂圈的話,肯定能碾壓一眾偶像小鮮肉。
「如果你去拍電影,我就當你的經紀人。」
沈言渺心裡的小算盤瞬間撥到哐當作響,怎麼算這都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以你的長相,一定有很多導演會賞識,到時候我就把你當成搖錢樹一樣,好好供起來。」
沒錢的時候就抱著胳膊搖兩下。
嘩嘩嘩就什麼都有了。
撲哧——
司機先生剛剛才平復的心情,霎時間就變得不能淡定,他死死憋紅了臉色告訴自己不能笑,但是並沒什麼用。
太太還真是厲害,這麼簡單就把靳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只不過,讓靳總對人和顏悅色地賣笑,那場面可真是……不敢想不敢想啊!
「不想回家喝西北風,就馬上給我失聰!」
靳承寒立即冷冷一擊刀眼朝前排甩了過去。
他絲毫沒能從她這一番話里聽出什麼實質性的誇獎,心裡全是陰鬱:「沈言渺,你想的倒是挺好。」
「我也覺得。」
沈言渺對他的褒獎當仁不讓,完全沒有意識到任何危險性地笑著:「如果你能火得大紅大紫,那NightFall連請模特的錢都可以不用了,一舉兩得,多好的事情。」
想得這麼周全。
她恐怕早就蓄謀已久,要將他徹底犧牲。
靳承寒越聽越覺得心火翻湧,他到底是有多窩囊,才會淪落到要靠出賣色相維生的地步。
這女人簡直豈有此理!
「沈言渺。」
靳承寒微微切齒叫她的名字,幽深的眸光死死盯著她俏麗的臉頰:「我看你對自己男人還是有什麼誤解,剛好,我今天就讓你清楚地認識下。」
「叮咚——」
靳家財團秘書辦。
方鈺正在埋頭苦寫會議報告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下,這是她專門為自家BOSS設置的提示音。
心理下意識咯噔一聲。
方秘書半點兒不敢怠慢點開信息,可是下一瞬就差點昏死過去,言簡意賅的命令讓人窒息。
——半個小時內,整理我名下所有的資產,列成明細。
半個小時……
方秘書默默在心裡為自己點了一根又一根蠟。
蒼天啊大地啊,誰能來救救她,靳總的資產可能連大數據都記不清,為什麼要這麼為難她!
方鈺視死如歸地咬了咬牙,將整個秘書辦都叫停:「同事們,接下來,我們有一個十萬火急的任務……」
「不是,靳承寒,我就是隨口說說。」
沈言渺一臉為難窘迫地站在財團大廈門口,說什麼也不肯進去:「我知道你堆金積玉、衣著無盡的,但是資產確權什麼的,還是不要了吧。」
她可不想成為外人眼中一毛不拔的悍婦!
而且,炫富這種事情就跟秀恩愛一樣,秀得越多,死得越快!
「遲早的事情。」
靳承寒卻根本不聽她的話,他不容置喙就直接將人打橫抱進懷裡,旁若無人地走進財團大門:「結婚下聘天經地義,別人都有的,我不會讓你沒有。」
沈言渺頭也不抬將臉死死埋在他身前,羞赧一直燒紅到了耳尖:「我,我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你了?」
「你不嫁給我,還想嫁給誰。」
靳承寒卻完全不覺得她的反問有什麼意義,他好看的眉梢輕挑,在一眾員工驚羨恭敬的注目里,徑直走進了總裁辦公室。
方秘書見他出現,連忙戰戰兢兢地敲門,將整理好的文件呈上:「靳總,您要的資料,大致……都在這裡了。」
「怎麼這麼多!」
沈言渺不敢置信地驚詫出聲,她怔怔看向方鈺身後,七八個青年助理幾乎要被被高高摞起的文件夾壓死。
「是的,太太。」
方秘書處變不驚地點了點頭,恭敬回話:「靳總名下所有的流動資產和固定資產,我們都已經做了詳盡分類,並且分別擬定了贈與合同,您只要簽字確認就可以。」
「……」
沈言渺無聲地咽了下口水,頗有一種地主在收租的罪惡感,可是,這一次是她自己搬了石頭砸腳,也怨不得旁人。
只能趕忙投降地認了慫:「靳承寒,你別鬧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亂說了,你趕緊讓他們把這些都拿走。」
「都進來。」
靳承寒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他輕輕抬了抬手,很快,所有文件就整整齊齊地擺滿了辦公桌。
沈言渺坐在柔軟的皮質椅子上芒刺在背,她不自覺地就想要起身落跑,卻被靳承寒先一步按著肩膀制止。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拿起一份文件,耐心十足地翻開,放到她面前:「合同不急著簽,你先清點清點。」
「清點……清點什麼?」
沈言渺無措地掃了一眼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忐忑到快連舌頭都捋不直,說真的,她現在真的很有一種自己把自己賣了的錯覺。
而且最離譜的是,她打心底里覺得,賣貴了。
這該死的自知之明。
「聘禮,還有嫁妝。」
靳承寒雲淡風輕地將兩份合同打開,又無微不至地擰開鋼筆,遞到她手邊:「固定資產是嫁妝,流動資產是聘禮。」
聞言。
沈言渺無聲地眨了眨眼眸,用力想要眨掉所有淚意,他的意思並不難理解,她怎麼會聽不懂。
嫁妝是底氣,聘禮是歸棲。
他想說。
往後餘生,他既是她的底氣,也是她的歸棲。
沈言渺忽而紅著眼輕笑出聲,她轉身,望向男人稜角分明的臉龐。
「靳承寒,你可要想好,我要是簽了字,你就真的一無所有了,以後你要是敢惹我生氣,我就讓你無家可歸。」
「這麼狠心啊。」
靳承寒有些好笑地在她額前敲了下,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一絲一縷擔憂忌憚,反而生怕她會不簽一樣,連哄帶騙地催促:「那你可得趕緊簽,別等我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靳承寒這樣的人啊。
別人都說無奸不商,這麼看來,他可真算得上是個不能更失敗的商人。
「……好,我簽。」
沈言渺聲音微啞地低低應了聲,她手裡握著沉甸甸的燙金鋼筆,重得像是押上了一輩子。
認真想起來,他們好像都沒多少區別。
在白頭偕老這場轟轟烈烈的孤擲一注里,他和她,獻祭了所有籌碼,無疑都是沉淪不自拔的賭徒。
沈言渺一筆一劃鄭重其事在紙上落下自己的名字,水晶般的眼眸沉了又沉,她幾不可聞地淺淺輕喃:「我不會讓你輸的……」
所以,你也一定要讓我贏啊,我至此一生唯一的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