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遲到就不作數了
「靳承寒,剛才爸爸的話,你別忘心裡去。」
沈言渺乾淨的眉眼間滿是擔憂和為難,局外人不懂他的進退維谷,她卻很清楚。
靳老那樣反覆無常的人,沒有誰能琢磨清楚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林家那麼聽命於他,可還不是落得這般下場。
靳承寒為了她執意要跟靳老分個高低,他心思縝密地安排了這一切,想要將靳老從財團掌門人凌然的位置上拉下來。
這其中艱難暫且不說。
命令之下,難保不會有二心之人,之前NightFall收到併購意向書的事情,就足以證明靳老在財團的勢力還是根深蒂固。
「那些我都不在乎,真的!」
沈言渺略微急切地攔在他面前,她一字一句說得斬釘截鐵,堪比承諾堅定:「有沒有婚禮,別人知不知道,這些我都沒有關係,只要是你,怎麼樣都很好!」
聞言。
靳承寒久久沒有說話,他如墨的眼眸深深凝視著她俏麗的臉頰,須臾后,這才薄唇微勾吐出一句:「笨蛋。」
「對你男人就這麼沒有信心嗎?」
靳承寒輕笑著抬手,幫她整理好臉側被風吹落的零星碎發,舉手投足間皆是寵溺和柔情:「我都敢跟你求婚了,怎麼可能還會欠你一場婚禮。」
「我知道。」
沈言渺想也不想就認真點頭,他毫不猶疑就將自己所有的身家都給了她,她沒有必要,也絕無可能去質疑他的真心。
只不過,他身上背負的擔子已經夠沉重,她不想再給他莫須有的壓力。
「但是,不一定要這麼著急的。」
沈言渺焦灼不安地扯出一抹笑意,她竭力放輕了聲音,試圖勸說他:「不管是幾天還是幾年,我們都等得起不是嗎?」
靳老如今的身體狀況顯然不如從前,他總會有撒手人寰的那一天,他們還那麼年輕,總能熬得過他。
「可我不想等了。」
靳承寒平靜無瀾否定了她的話,他眸色微沉,冷峻的側臉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弧度:「沈言渺,這是我六年前就該給你的,我已經遲到了,不想再繼續耽誤。」
說不動容是謊話。
沒有哪個女人會不憧憬自己穿上婚紗的樣子。
沈言渺也不免俗,她不止一次幻想過,莊嚴肅穆的教堂里,自己一襲白紗在紅毯盡頭牽起他的手。
然後,就一起到白頭。
「靳承寒,你又瞞著我早早就計劃好了,對不對?」
沈言渺聲音微微哽咽,她明明用的是問句,語氣卻篤定無比,這男人勢在必得的樣子,哪裡像是被爸爸幾句話才給激怒。
他分明早有預謀,從求婚到城堡,再到現在,這根本不是臨時起意就能有的巧合。
「就算是吧。」
靳承寒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就點頭承認,他眉眼噙笑輕輕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從現在起,靳太太什麼都不用管,只安心等著做我美麗的新娘子。」
「我才不要。」
沈言渺口是心非地冷冷嗔了他一眼,唇畔的笑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了:「你這根本就是逼婚,我什麼都還沒準備好。」
靳承寒卻彷彿根本不覺得她說的問題應該算是問題,雲淡風輕地解釋:「距離婚禮還有六天時間,都還來得及。」
「什麼,六天?!」
沈言渺差點一口氣沒回上來,她不敢置信地瞪著男人稜角分明的五官,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話:「靳承寒,你真的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這個玩笑很好笑?」
靳承寒眉心微蹙不解地反問回去,他不懂她為什麼這麼震驚,若不是沈廷松突然出現,本來他還打算直接在婚禮當天給她一個驚喜。
可是現在看來,怎麼好像驚嚇更多?
「完了完了!」
沈言渺終於意識到自己沒有幻聽,她痛心疾首地拍了下額頭,眸光怨懟地睨了他一眼:「你這次要是再讓我破財消災,我就……我就把你逐出家門!」
各路神仙保佑。
只希望秦老師還能在六天內趕回國!
沈言渺一回家就埋頭將自己沉進了書房,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麼,不管靳承寒怎麼敲門也不理。
無奈之下。
靳大總裁只好拿出了殺手鐧,他連哄帶騙將小糰子選手帶到書房門口,雙手抱在身前許諾:「只要鬧鬧能把媽媽喊出來,下個月魏老陶瓷展,爸爸就和媽媽陪你一起去。」
「真的?」
小糰子將信將疑地眨了眨一雙黑葡萄般的的大眼睛。
靳承寒嚴肅認真地點頭:「真的,不僅如此,我還會請魏老當你的陶藝老師,怎麼樣?」
那當然是超級無敵好!
小糰子人小鬼大地沖靳承寒比了個OK的手勢,小腦袋一轉馬上就有了主意,她立時扯開嗓子大喊:「媽媽!媽媽!鬧鬧突然肚子好疼啊!」
沈言渺正坐在書房矮几前冥思苦想,突然就聽到鬧鬧同學帶著哭腔的聲音,她頓時什麼也顧不得,拔腿就往書房門口跑。
嘩——
書房門驟然被人打開。
小糰子早有先見之明地往後退了退,可在抬眸看到沈言渺時,她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小聲問:「媽媽,是這個書房它……做錯了什麼嗎?」
聞言。
沈言渺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頭看了一樣宛如戰場的書房,又打量了一下自己徹底不修邊幅的邋遢模樣。
她有些尷尬地乾笑兩聲,一時間也不顧補上其他,連忙緊張地詢問:「怎麼會突然肚子疼,你等等,媽媽這就帶你去醫院。」
「不用不用!」
小糰子選手趕緊擺了擺一雙小胖手,毫不猶豫就將靳承寒給出賣:「是爸爸,他說只要鬧鬧能把媽媽從書房叫出來,就帶我去陶瓷展。」
現在媽媽從書房出來了。
她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了,耶!
小糰子說完就蹦蹦跳跳地離開,臨走之前還不忘叮囑靳承寒:「爸爸要說話算話哦,不可以欺騙小孩子的。」
「……」
靳承寒根本沒有工夫去追究小丫頭的不講義氣,他眸色複雜地望著面前像是逃難歸來的小女人,好半天,才微微切齒地問出一句。
「沈言渺,你這是準備體會一下,什麼叫頭懸樑錐刺股?」
「什麼話,我這是在趕設計稿。」
沈言渺忿忿不平駁回了他的話,她一頭海藻般濃密的長發隨意用一支鉛筆挽起,偶有兩縷碎發不聽話地垂落在白皙頸間。
靳承寒下意識就想要抬手將她腦後的鉛筆拿下,可還不等他有動作,突然就被人扯著往書房走去。
沈言渺興高采烈就抓上他的衣袖,她頗是費力地從一大堆紙張里,翻出自己要找的那一頁:「靳承寒,你看看,這個戒指還喜歡嗎?」
潔白的紙張上,鉛筆寥寥勾畫出一款簡約奢華的男戒。
靳承寒無聲地凝視著那一張設計稿好久。
「怎麼,不喜歡嗎?」
沈言渺被他的沉默搞得有些心裡沒底,她又趕緊在紙堆里仔細找了找,拿出另外幾張:「那這幾款呢,有沒有合意的?」
靳承寒還是沒有說話,俊美無儔的面龐上莫名有些凝重,過了片刻,他才終於有了動靜。
「我不要這些。」
靳承寒言簡意賅就給了反饋,可是卻沒有說明任何不喜歡的原因。
沈言渺還是頭一回碰到這麼毫無章法可言的甲方,什麼都不說,就全盤否定了她的心血。
她竭力按捺著心裡的不滿:「那你有什麼樣的要求,不如跟我說說……」
「沈言渺。」
然而,還不等她把話說完。
靳承寒就義正言辭地出聲打斷,他漆黑的眸光緊緊落在她臉上,半分不肯收回:「我是說我不要,所以就算你給我再多的,我都不會要!」
「為什麼啊?」
沈言渺一時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她還從來沒有正兒八經送過他戒指:「婚禮上的戒指,我想親手為你設計。」
靳承寒只微微頷首:「我知道,但我已經有了。」
嗯?
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怎麼不知道?
沈言渺聽得一頭霧水,忽然間她靈機一動,瞠目結舌地反問:「你該不會是說……那一枚你花十億美金拍下來的戒指吧?」
靳承寒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輕輕挑了挑眉梢,那得意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說『還算你聰明』。
沈言渺霎時間一個頭兩個大,好言好語地勸說:「靳承寒,那枚戒指不可以,我想親自送給你,這樣才有誠意不是嗎?」
靳承寒眉心微擰:「原因?」
那枚戒指它是她想要送給他,卻沒能送出去的,過了期的婚戒啊!
婚禮上用這樣的戒指,多不吉利。
沈言渺思忖再三還是沒有實話實說,省得又被他數落自己迷信,只好支支吾吾替自己想著借口:「原因……原因就是它……過時了。」
「對,就是過時了!」
沈言渺忽而重重一排掌心,格外認真地解釋:「那一款戒指不管是材質還是工藝,放到現在,都有些陳舊。」
「那故事呢?」
靳承寒卻好像根本沒聽到她的話,前言不搭后語地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他居高臨下深深地看著她:「男孩和女孩的故事,Redamancy的意思,現在也都過時了嗎?」
「……」
沈言渺不出意外被他問到語結,她澄澈的眼眸不自覺低垂,心裡懊惱到要死,早就知道糊弄不了他。
「就算你說得都對。」
沈言渺垂在身側的手掌虛虛握起。
她硬著頭皮對上男人深沉如潭水的眼眸,聲音絲毫沒有底氣:「那枚戒指也不可以,就像你說的,它是遲到的心意,遲到了,就不作數了。」
她那時候顧忌太多,沒能把戒指送出去,現在卻只想給他百分之百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