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往事如煙
第二十三章往事如煙
秋意寒，秋意寒，最是傷情滿凋落，稚子飄零難堪憐。
離開夜見鎮已有月余，水仙的情緒依然低落難以忘懷。身旁是包裹像個粽子的夜童，由於毛髮完全被包裹住，水仙終於看到他裸露在外的眼眸，碧藍如湖水的眼瞳讓人看一眼便深深痴迷，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除了漆黑眼瞳之外的顏色，說實話，有點羨慕，因為真得太好看，太清澈了。
古棣這一次同樣傷勢不輕，不同於夜童都是外傷她更多在於內傷，外傷反而寥寥無幾。
病態的蒼白毫不掩飾映在臉頰，絕美容顏也為之黯然幾分，少了幾分姿色多了令人心疼的憐惜。
古老泛黃的書卷緩緩閉合，勉勵擠出笑容，道：「小山子，這本書還給你。」
接過書卷，水仙心情格外沉重，這書是在夜鎮長祖宅中找到的，和它一同找到的還有三百兩紋銀以及一本法門。
法門名為：聚靈咒，一式很另類很特殊的法術，可引渡天地與自身有善意因果牽連之人的靈念，化法力，無量加持。不過，便是古棣這般天資聰穎之人，對這門法術也是晦澀難懂，連入門都做不到。水仙也因心情緣故，並為上心修鍊這門聚靈咒。
而夜鎮長遺留的書卷，不，與其說書卷不如說是遺書。則是三件物品中最惹人注目的，因為它完全記載歐厄子與夜家所發生種種，還有關於夜家的來歷與秘密。
誰曾想那歐厄子，本命夜鶴竟是夜鎮長的養子，與其獨子夜鵬相伴長大關係異常親密。而這和睦的關係，卻在一次夜聊中化作灰燼。
夜家作為隱士仙人，平日格外低調，便是修鍊也大都不遠百里前往鎮外的翰雲崖苦修，作為夜家養子的夜鶴自然不可能發現不了這種秘密，而夜家人對其也是毫無防備傳了他些粗淺修鍊之法。
有如此仙緣，那夜鶴本該是感恩戴德夜家，卻不想升米恩斗米仇，人性永遠是貪婪無度最難以揣測的。
有了超脫凡俗的力量，人的慾望和野心也愈發膨脹一發不可收拾。夜鶴覺得，他夜家對自己有私心，並為將絕頂的法門傳給自己，更是偷聽到夜家有個祖傳法寶威力極大，乃是世上不可多得先天靈寶。
動了心思的夜鶴假意遊學增長見聞，偷偷尋了天福山顯空洞的一位真仙拜入門下，一十八年後榮登天仙之位方才回歸，也開始了他謀划多年喪心病狂的計劃。
那時夜鵬剛剛新婚，眼見兄弟歸來更是喜不自勝，拉著夜鶴見過媳婦蒙曦，又趕忙帶著他去見了父親。
養子歸來，夜鎮長自是喜不自勝，推杯奪盞皆是酩酊大醉，卻不想夜鶴不過是裝醉，從懷中取出一物名喚：白淼蠱，此物便是他獲得阿斯勒佛傳承時一併得到的，此物不攻神魂，不損肉身，便是玄仙來了也無從下手尋的，而它唯一的作用便是......斷人子嗣。
原本的計劃夜鶴是準備暗地裡做掉夜鵬，在偽裝成魔道高手所謂，到時候夜家再無繼承人。他夜鶴便會應聲而出，撐起大梁為弟報仇，如此高義形象他不擔心夜鎮長不傾囊相授。
但如今，他有了更好的主意。阿斯勒佛傳承中便有種陰毒之極的法門，配合白淼蠱一同施展可將與其有大因果的一對未有子嗣夫妻潛移默化下化為厲鬼，更可怖的是化作的厲鬼降吞噬二人修為，依仗夜鵬夫婦全為天仙的修為，化作的厲鬼極有可能是真仙的強大存在，如此誘惑他無法拒絕。
於是乎又是三年等待，卻不曾想等來的不是自己那真仙厲鬼，竟是夜童那小子的出世。
然而世事無常，夜童出世，蒙曦自是虛弱毫無防備，如此便被那白淼蠱尋了機會，驟然發作。依附了足足三年，夜鵬與蒙曦早已被它滲透到骨髓深處，無力回天。再加上夜鶴這個始作俑者，夜鎮長即便花了畢生修為也難以拯救二人，眼睜睜看著他們化作厲鬼永世沉淪。
而這時候，夜鶴終於撕開自己偽善的面具，與厲鬼合圍，偷襲夜鎮長。本就法力耗盡的夜鎮長又無心防備，被對方狠狠命中要害，幾欲垂死。
然而，真仙終歸不是凡人，夜鎮長將胸中五氣化作大道咒文，施展聚靈咒，喚醒了厲鬼中夜鵬與蒙曦的靈念，也因此擊退了夜鶴。
可惜靈念恢復終歸是暫時的，為了確保他二人不會灰飛煙滅，夜鎮長心中一狠，帶著厲鬼來到翰雲崖。將其融入祖傳法寶六魂幡中，憑藉六魂幡強大先天之氣鎮住他二人靈念，以至於不會化作聽命於人的怪物。
而接下來的事情，水仙與古棣也都親身經歷，知其源尾。
越是知道真相，水仙越是心疼這個被命運捉弄的體無完膚的孩子。
「大山，我餓了。」
「好好好，給你買好吃的。」
「我要吃甜甜的那個，就上次吃的那個，很好吃。」
「那叫桂花糕，別老那個這個的，記好名字，不然不給你吃。」
「對，桂花糕，我要吃。」
三人乘坐的馬車緩緩駐足，水仙探出一個小腦袋，對著趕車的師傅，道：「師傅，您在這等一會兒，我弟弟想吃點東西，我去去便回。」
馬車師傅是個老實巴交的漢子，倒是沒有嫌棄夜童一身古怪的白毛和包裹和粽子傷勢。
憨憨道：「好的老闆，我就在這等你，你去吧。」
「姐姐，那我去了。」
「嗯，早去早回。」
下了馬車，人生地不熟，開口問了路邊好心的大姐，認了路，來到伯陽城小有名氣的糕點店。
迎面是酥香撲鼻的糕點味，僅憑著味道水仙便覺得此行不虛，踏入店門，過往客人絡繹不絕，每個人手中都提著精美包裝的糕點盒子滿面笑容地離開。
「客官，您裡面請。」
跑堂的夥計恭敬相迎，嘴巴利索像是跑火車，巴巴將店裡面有名有特色的糕點給介紹個遍。
看著這個新奇，那個精緻，嘗嘗味道，這個好吃，那個清香，本來只想買點桂花糕的水仙愣是買了十幾樣各式糕點，滿滿當當提了一大袋子。
當走出糕點店，水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貌似被推銷了，無奈苦笑，也只得訕訕想著便宜夜童那小子了。
「師傅，您辛苦了，這份糕點您拿去嘗嘗，味道很是不錯。」將手中兩三樣糕點遞給馬車師傅，對方連連稱謝下，進了馬車。
「大山，桂花糕。」夜童碧藍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直勾勾盯著水仙，眼中儘是渴望。
水仙白了他一眼，扔了一塊桂花糕到他的嘴中，轉而道：「姐姐，這家的糕點著實不錯，你也嘗嘗，我買了好多。」
然而，鼻子比狗還靈的夜童卻是率先惱怒，道：「大山，你偏心，大家都是朋友，那個我也要，我也要。」論起耍潑打混，爭風吃醋，夜童倒是不落人後。
「行行行，給你就是了，小饞貓。」笑罵一句，又是扔了一塊梅花酥過去。
被投食的夜童總算滿意的繼續安分躺著，等待水仙接下來一點點的投喂，著實有種好吃等死的感覺。
古棣對此也只是莞爾一笑，這般輕鬆愜意的生活，以前是她不敢也不能想象的，真希望這樣的生活可以一直下去。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終歸要去過她該有的生活。
捏起一塊梅花酥，輕輕放入口中，酥脆的外皮和甜糯的豆沙餡恰到好處，不膩不齁，確實不錯。
「小山子，這伯陽城還算不錯，我們便在這裡呆一段時間吧。」
「好的姐姐，我也很喜歡這裡，很愜意，也很平靜。」
於是乎，將剩餘的車錢給了馬車師傅，水仙三人尋了處安靜宅院便住了下來。這還要感謝，夜鎮長留給他們的三百兩紋銀，不然光憑水仙僅存的十來兩碎銀子，別說住宿了吃飯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