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風大王
第三十一章黑風大王
朦朧如約而至，從斑駁陸離的星空中飄然落下星星點點的雨滴。而在不遠處的劉家村，一陣陣的綿軟酥風，如那困獸牢籠，籠罩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村。
雨借風勢，漫天漫地地席捲，眨眼間，山林濕露泥濘，馬車在難行走，深陷泥濘。
水仙掀開車棚一側的捲簾，雨水不大卻格外密集，抬手擋住飛濺入內的雨水，打在手心，絲絲冰涼倒有幾分秋日的寒氣。
遠處，若隱若現的劉家村，在這個夜晚，彷彿化作被囚困的野獸，潦倒無助。
陰雨綿綿，一簾，又是一簾。
就像是翻動的連環畫，接踵而至續寫著故事的篇章。
一向膽大玩鬧的夜童出奇的安靜，毛茸茸身軀依靠著水仙瑟瑟發抖，原來竟是怕了雷聲。
天道好輪迴一物降一物，天地當真玄妙，因果自有造化。
水仙安撫著受驚的夜童，道：「姐姐，我們真的不管那些人？」
古棣心中也是駭然，依著記憶里古籍的描述，妖雲越是磅礴，妖怪的實力越是可怖。按著眼前的情形，這頭不知名妖怪竟是頭功參造化的大妖，堪比真仙之位。
一念及此，古棣的眉頭越發糾結，下意識地看向妖雲凝聚的方向，大明境內不該有大妖以上的妖怪才對，更何況是在這窮鄉僻壤里，不尋常啊。
「咦？」忽然，蹲坐在車廂最前沿的夏桑低語一聲，手指向前一探，沉沉道：「有人。」
眾人尋著方向望去，果然望見雨幕之下隱約閃動十來道身影，他們速度很快手中似乎還拿著什麼。在雨夜中，若不注意還真難分辨出來，這還多虧了他將領的身份，畢竟夜間作戰也是戰場時有發生的。
但發現歸發現，此刻雨幕濃重鋪天蓋地，夜色又重，眾人根本不清楚他們的來意，也許是左道旁門的人也說不定。
各自法寶祭在手中，隨時等待意外的發生。
片刻后，預想中左道旁門的道人並未出現，反而是一群拿著鋤頭鐮刀的鄉下漢子，眼眸皆是血紅一片，似乎憤怒悲傷到極致。
「怎麼辦，姐姐？」
眾人目光都落到古棣的身上，古棣毫不猶豫，掌中道玄鏡破空而起，散發點點炫光，將馬車籠罩便是連雨水都只能沿著光幕邊緣流下，再難席捲馬車。
夜色里，黑暗中，幾乎在光幕點亮的同一時間，那十來號漢子行進方向驟然加快，水仙隔著古棣看向他們，隱約感覺這些人看他們眼神怎麼怪怪的，彷彿溺水的人抓住浮萍一般。
無數浪花飛濺，雨越下越大，終於他們來到馬車近前，喘著粗氣，雨水肆意流淌卻混不在意。
啼嗒！
水仙感覺整座古桑山，陡然顫了三顫。
看著十五道頂天立地的漢子，渾然忘卻男兒膝下有黃金的揭語，轟然跪地，匍匐大喊：「求上仙憐憫，救救我劉家村。」
水仙等人頓時愕然，隨後恍然，應該是那頭突兀出現的大妖了。這些人當真是不要命一群凡人妄想捕殺大妖，蚍蜉撼樹自不量力，卻又飽含一腔熱血令人敬佩。
可接下來，知道妖怪為何物的幾人卻是疑惑，按道理妖怪吃人可不會挑肥揀瘦的，一個大妖吃百來號人也是尋常，這十幾人為何安然無恙？反而追著大妖前行。
「你們且慢慢道來，發生何事？」
「稟明上仙，那妖怪糾纏村子已有月余，只是平日里偷些雞鴨大家也懼怕不敢多言，可今日他不知發什麼瘋，趁夜擄走全村盡數三歲以下娃兒，懇請上仙憐憫，救救娃兒。」
「懇請上仙憐憫，救救娃兒。」十五個漢子再次匍匐拜倒，聲淚俱下，他們皆是孩子父親，心下焦急不足為外人道。
而聽聞此事，眾人的反應各有不同，水仙憐憫感同身受，夏桑冷漠卻心有不忍，葉紅酥完全比不做聲冷酷無情，夜童則是渾然不知不明所以。
古棣將眾人神情一覽無餘，微微一笑，道：「都是我大明子民，如何能袖手旁觀。你們且先回去，莫要再生枝節。」
眾漢子感激涕零，拜了又拜，這才掉頭扭轉而去。
「你們的處境可不好，還要管這閑事。」葉紅酥出聲，不帶情感只是陳述事實。
古棣伸出兩根手指，玩味的看著葉紅酥，道：「這是第二次，我原以為你只在乎如何教導小山子陣道，如今看來你也是要食人間煙火的嘛。」
「隨你如何理解，我只在乎他別死了就成。」隨即，葉紅酥再次回到沉默狀態，只是隱藏在袖擺的手，微微握緊。
「長......姐姐，我們當真要去尋那大妖？會不會過於冒險了。」夏桑是個理智的人，憑藉幾人或許可以制衡真仙但想要獲勝或是斬殺，難度太大。
「放心吧，我心中有數。」古棣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什麼。但夏桑和水仙卻心中有底，無外乎實力強弱而是三人的信任。
尋找大妖是在簡單不過的事情，妖往往妖力磅礴卻疏於操控，每每乘風駕雲都是妖雲滾滾不難辨認。所以，眾人跟著妖雲消失的方向，御空一刻鐘，便找到其藏身之處。
古桑山顛，黑風妖洞。
說來也是奇怪，凡是佔山妖王，都喜歡將自己的洞府掛上牌匾，就好像凡人喜歡給自己的店面取個響亮招牌一般無二。這個不知名大妖，竟也取了個黑風妖洞的名頭，算不上多響亮卻很有風格。
更奇怪的是，在他們登頂看見妖洞之時，水仙很清晰地看到古棣居然在笑，雖然稍縱即逝，但她很篤定，她笑了。
加上之前古棣那毫不猶豫的回答，水仙有種感覺，他們這一趟或許沒有想象中那般危險。
「小夜童，你上去叫門，裡面有個好玩的傢伙等著和你玩那。」古棣慫恿著夜童，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受傷。
「真的？太好了，還是骨頭你好，知道我憋壞了。」夜童一聽，有玩伴，頓時碧藍的眼眸亮了亮，提起掌中六魂幡，提起便是橫掃，口中大聲嚷嚷，道：「開門。」
洞府敞開，裡面竟有兩隻守門小妖，提著兵戈，氣勢騰騰的出來，口中罵罵咧咧，道：「那個不長眼的，不看看這是哪家爺爺的仙洞。」
誰曾想，夜童鮮少看到如自己一般渾身毛茸茸半人半獸的小妖，頓時喜笑顏開，自覺的找到同伴，搖著手中六魂幡，道：「來玩啊。」
那兩個小妖被夜童這一呼喊給弄的懵了，本就不甚多的智慧更是著急，四目對望，儘是愕然：「他說啥？」
不過智慧不是並不代表痴笨，眼看著夜童提幡而來，威勢兇猛，哪裡還管其他，忙是把門關上，緊趕著向內通報。
「大王，大王不好了，有個毛臉小子在外喊打，我們招架不住。」
深洞內，燈火輝煌，有四五個面容妖嬈身段婀娜卻是半人半獸的小妖正歌舞，而坐在上首，正是此間大王，名喚：黑風大王。
剛回來不足片刻，還沒好好享受一下便有人找上門來，黑風大王心情可不算好，呼喊了聲：「拿我披掛來，哪家該死的，竟然敢找我黑風大王不快，簡直找死。」
只見夜童正探頭探腦向門縫處觀瞧，好不容易遇到兩個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哪裡捨得離開。正巧撞上，奪門而出，手提兵刃的黑風大王，頓時嚇了一跳。
沒辦法，這位黑風大王樣貌著實有點兇惡，綠豆眼睛歪鼻樑，招風耳朵大齙牙，頭上是烏金鋥亮的盔甲，掌中是丈八鍍金的長矛，若不說是大妖還以為是哪家朝廷的將軍。
「你就是等著和我玩的人？」夜童雖是有些驚訝，但終歸壓不住心中好玩的性子，忙是問道。
那黑風大王以為夜童在挑釁，氣得牙痒痒，怒道：「哪來的小賊，正好大王我肚子正餓著，便做個餐前小點塞塞牙縫。」
提著長矛便是挺身上前，水仙看著妖怪心中疑惑，對方的兵刃怎麼看也不像是後天靈寶，更不似先天靈寶。說是凡兵，卻又強上不少，當真奇怪。
「姐姐，夜童，不會有事吧。」水仙走近兩步，拉著古棣衣衫擔憂地問了一句。
古棣整個人在看到那黑風大王后，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似乎很開心，道：「放心吧，就算給那臭屁妖一百個膽子，也不可能要了小夜童的命，那傢伙膽子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