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酒入天仙

第38章 酒入天仙

第三十七章酒入天仙

飲酒貪杯,易誤事。奈何糟心與煩憂,酒入愁腸,可解天下幾多事。

夜半,碧瓦青磚屋檐上,水仙獨自一人,拎了壺燙好的黃酒帶了塊陳年臘肉,便這般自飲自酌,偶爾整塊拿起臘肉咬上一口,吃得滿嘴油膩。

冬日的風,凜冽了些,酥骨頭,整個人都有些綿軟無力。

酒入寒軀,從喉嚨一直暖到腳趾,帶著酒勁的微微暈眩,舒坦的很。

又是一口臘肉,卻是味同嚼蠟。水仙索性扔了臘肉,讓它自個滾下去,乒乒乓乓的磕碰聲以及最後那一聲沉悶的撞擊,聽在耳中倒是有趣。幾聲犬吠,想來是那塊臘肉引來的,過不到片刻便寂靜下來,想來分食乾淨了。

再一口溫熱黃酒入肚,還未徹底冰涼的心,帶起一絲絲溫暖。曾幾何時,自己還會為見到血腥而感到恐懼與害怕,曾幾何時,在自己眼中殺人便是天大的罪,罄竹難書,曾幾何時,自己的心還未那般冷,可以眼睜睜看著旁人去死,曾幾何時......

水仙感覺自己變了,變得很陌生,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伸出被寒風吹得微微冰涼的左手,揉捏自己酒醉而炙熱的臉頰,毫無感覺,是冷?是熱?

如今的她,明明可以和古棣闡述一切,女子不可從軍對於古棣而言不過是一句吩咐的事,甚至自己一家免除兵役也是她一句話的事。

然而,見識過戰爭殘酷的她,卻想要保留最初的那份安逸。身份將士,她可以有能力去保護那份安逸,讓更多如她一般的花季少女可以有時間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浪漫愛情,可以有時間相夫教子平淡一生。

她想得很多,從自己的變化,想到大明的變化,從古棣夏桑,想到陰山嬛老......

雲深不知處,三道身影或坐或站,立於雲端之上,目光所及儘是水仙酒醉痴獃模樣。

「你不管管他,這樣喝可是會出事的。」葉紅酥冷冷的聲音在雲間傳遞,言語中竟帶了幾分關心。

夏桑斜眼看向葉紅酥,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道:「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

葉紅酥皺眉望了眼傲然挺立的夏桑,道:「你看不起女子。」聲音清冷,帶著點點殺氣。

夏桑搖了搖頭,道:「我敬佩女子,何談看不起一說。但男人頭可斷血可流,卻不能軟弱更不能讓別人知道軟弱,一壇酒獨自撫慰傷口,才是男人該做的。」

隱現光芒的五色琉璃盞緩緩落在肩頭,倘若夏桑剛才有半分輕蔑藐視之意,葉紅酥敢保證她絕對不會留手,根本不會在意眼前之人是相處三月有餘的同伴。

「桑桑,大山喝得那個是酒吧,那東西真得那麼好喝嗎?你們每個人都喜歡它,這已經好幾次了,可惜大山不給我喝,好想嘗嘗味道啊。」夜童雪白的絨毛與白雲相差彷彿,在其間翻滾轉動倒是撒潑玩鬧甚歡,只是隱藏在絨毛下的碧藍眸子看著水仙手中酒罈,眼熱得緊。

夏桑不似水仙那般禁止少年飲酒,他十歲入軍隊,十歲便學會了飲酒。在他看來男人喝酒是尋常也是常事,只要是在非戰事期間,大醉一場亦是無妨。

八歲,十歲,能差多少。一甩手,一罈子酒被夏桑扔入夜童懷中。並非是水仙現在喝得黃酒,與他而言那東西暖身子還行,喝酒還是要喝烈酒。所以,他給夜童的是度數極高的燒刀子,那種尋常酒鬼喝了都要好好做醉上一場的烈酒。

夜童哪裡知道什麼酒好什麼酒差,反正得了夢寐以求的酒,喝就完了。咚咚咚,一口接著一口,誰曾想這小傢伙竟是個天生的酒鬼,三五口下肚臉不紅氣不喘,吧唧吧唧嘴,還挺香。

「你不怕他喝多了撒酒瘋兒,你治得住他?」葉紅酥也算了解夜童的本事,除非布下陣法,否則自己對於這個人形妖怪一點辦法都沒有。

夏桑很誠懇,道:「治不住。」

葉紅酥,再問:「哪裡還給他酒?不嫌添亂?」

夏桑淡淡道:「二十四橋明月夜其中一顆在他身上,他若發瘋,神通自現,無需我出手。」

那二十四橋明月夜雖說如今只是單獨一顆珠子,威能不顯。可這都是對脫凡的仙人而言,夜童雖說力可撼仙,但終歸不是仙,更還沒走上肉身成聖的路子,對於這類法寶的免疫能力還是低了些。

當然夏桑給夜童酒,一方面原因是他覺得男人不論大小喝酒是常態,另一方面原因是,他不想帶孩子,不如讓對方喝得酩酊大醉昏睡過去更好些。

他這些小心思葉紅酥自然不會知道,權當他是做慣了家中男子為尊的思想,也不予理會給夜童喝酒這件事。

倒是下方,微醺的水仙不知怎的,思慮旋轉的飛快連帶著腦海中《黃庭三卷》亦是如此。

本就源源不斷提供法力修鍊的《黃庭三卷》如今更是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股股奪天地造化的法力融入水仙瘦弱的身軀,半步天仙,已至臨界進無可進。

葉紅酥先是一怔,心裡念頭閃過,眼眸似有些許喜意亦有半分羨慕,道:「他這是,要脫凡!」

夏桑看著水仙,沉默而不言語,脫凡,很熟悉的事,自己貌似也才剛剛脫凡入仙不足半年吧。想當初自己可是受盡苦頭,被左道旁門之人追殺了不知多久,才堪堪厚積薄發入了天仙之位,這小子喝個酒也能入脫凡,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氣死人那。

不過,說是羨慕嫉妒,更多的還是欣喜,終歸是自己帶出的兵,夏桑也是與有榮焉。

這一夜,梓明城表面風平浪靜,又有誰曾想,一個傳奇今日踏出人生最關鍵的那一步。

......

「啊!」

一聲輕呼,水仙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在初晨柔光下粗重喘息,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已是被汗水浸濕。昨夜發生的點點滴滴,似乎完全被大腦屏蔽,記不得所有。

只是這次酒醉醒來,卻是與以往不同,頭痛欲裂的強烈后酒勁兒並未隨之而來,反而是有絲絲縷縷清明冰涼的氣息自眉心印堂流遍全身。在這之後,水仙也感覺到,貼在胸口的那病小劍,似乎與眉心相反,散發著一股溫熱的氣息,流轉入體內。

她突然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身心舒暢,在床榻上,肆無忌憚的伸了個誇張的大懶腰,狠狠做了個深呼吸。卻不想,體內竟有奔騰氣勁流轉,滋潤百骸,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氣。還未掌握好力度的她,直接把一張寬大床板給震了個坍塌,好半天才灰頭土臉的從廢墟里爬了出來。

聲音響動甚大,隔壁的夏桑和葉紅酥均被驚動,不過二人心中皆是瞭然,發生了什麼。等到了水仙房門,瞧見愣愣發獃看著眼前廢墟的水仙,道:「醒了。」

水仙不曾轉頭,下意識握了握自己的雙手,道:「我這是,怎麼了?」

葉紅酥沒說話轉頭離開了,她可還未入天仙怕自己受不住刺激,還是離開為妙。夏桑淡淡,道:「脫凡入仙,位列天仙而已。」

水仙大腦發懵,手指指著自己鼻尖,不敢置信,道:「我成仙了?」

夏桑不厭其煩,道:「是天仙。」

「哈哈哈,我也成仙了……」不知怎的,水仙眼角竟有淚光閃爍,是修成正果邁入天仙之位的喜悅,還是終歸有能力去尋那天下太平的希望,亦或是自己不再是拖油瓶一般受人保護的累贅......

或許,還有些不為人知的小心思。

看著水仙歡呼雀躍似個孩童得了心愛之物的蹦跳,夏桑難得也漏出一抹會心微笑,內心卻是感嘆,外公說得不錯,自己這輩子或許和這小子會有太多的牽絆與糾葛,不過這樣或許也不錯。

歡喜過後,水仙忽然想起了什麼,道:「桑桑,夜童那?」自己登上天仙,怎麼著也得和那小子顯擺顯擺不是,看看這次那傢伙捉迷藏如何逃得出自己手心。

被問及夜童,夏桑倒是很光棍的指了指自己房間,道:「還沒醒。」

「啊?」水仙驚疑一聲,倒不是夜童睡到日上三竿還未起床,而是他怎麼會樂意睡在夏桑的房中,要知道在眾人裡面夜童最不喜歡和夏桑玩,他太嚴肅也太死板更不懂如何帶孩子,對於生性歡脫的夜童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情。

夏桑不再言語,自顧自下樓吃飯去了,水仙帶著疑惑心情,邁入對方居所,頓時一股衝天酒氣迎面而來。緊接著就是一聲氣急敗壞的巨大咆哮聲。

「桑桑,你給我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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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棣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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