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玲瓏

「就算人家私會，也不是像你這般無恥。」

「你又沒去看過，你怎麼知道？」凌一翻著白眼，「人深人靜，黑燈瞎火的，不做點什麼，難道吃花生米，吟詩作對啊？」

豆蔻一噎，「膚淺，難道你去看過？」

「我沒看過，但是凌五總是跟我炫耀，問我摸過你的小手沒有，吃過你的嘴巴沒有，揉過你的……」

「閉嘴！」豆蔻一張臉漲得通紅，「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誒……」怎麼就不是好東西了？那些老嬤嬤不是說，女人都喜歡嗎？凌一看著豆蔻快速奔走的背影，一陣納悶。

半月後

在這裡蹉跎，在那裡蹉跎了二十二年光陰后的豆蔻終於嫁出去了。

這一日，春光爛漫，是大家都過了目的黃道吉日，宜嫁宜娶。

凌一買的宅子就在榮王府附近的巷道里，從早上開始便鼓聲不斷，十里八方的城民趕集似的都涌了過來，想看看這榮王妃的婢女出閣是如何個嫁法。

凌一也算榮王身邊的紅人了，財富排場自然是不必說，而豆蔻又是榮王妃捧在心尖的婢女，那關係如同親姐妹似的，嫁妝定然也是不菲的。

人群里，玲瓏看著一台又一台的嫁妝抬向凌宅，說不嫉妒那是假的，可嫉妒又有什麼法子呢？當初是她背信棄義，是她太過懦弱，想要退縮，如今才落得這般人人擠兌的田地，想到這幾年來自己不幸的婚姻，此刻又是二嫁，淪為粗鄙婦人，她就一陣悔恨。

如果當初她不離不棄的跟著小姐，如今豆蔻姐姐的風光必然是自己的吧？

哎，一步錯，步步錯，一步錯，滿盤輸！

就在她無限感慨的時候，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搖著她的手臂道：「娘親，這戶小姐家裡是不是很有錢啊？這麼熱鬧？」

「噓……別說話。」

「娘親，給我買串糖葫蘆吧？你很久都沒買給我吃了！」

玲瓏被搖得有些頭暈，近日來，她那個酒鬼丈夫夜不歸家就算了，還染上了賭，說她再不多掙點銀子，就把她孩子賣掉。

這兒子是她跟前面個丈夫生的，他早就看她兒子不順眼了，玲瓏手裡提著一壺酒，她準備在今晚男人回來的時候毒死他。想到他，她臉上就不可抑制的出現一抹怨毒。

原本她在紀先生的藥鋪里做得好好的，盡職盡守，忽然有一日，來了一個清貴公子，她一開始也沒太在意，離開了小姐身邊，她便要自力更生，腦子裝的都是錢，整日惶恐不安的，哪裡會去想男女之事？

沒想到那清貴公子過來換了幾次葯，竟然對她暗生情愫。可她身份卑微，雖然脫離了奴籍，到底是上不得檯面的。

那公子身子骨不是很好，一直靠著藥材吊命，幸好家裡還算殷實。他父親是大理寺的官差，一個獄頭，母親手裡掌管著好幾家商鋪，還有諸多陪嫁的田產宅院。

家裡就他這麼一個兒子，一開始，他本也是想考科舉當官的，無奈身子骨太差，一熬夜便吃不住，只能放棄。他房裡是有一個小妾的，是他遠房表妹。正經條件，稍微好些的姑娘都看不上他的身子骨，所以正妻的位置一直懸空著。也不知怎麼的，他就看上她了。

同他好上后，她被納為妾室，專門負責照顧他的身子，配藥，熬藥，服侍他吃藥。他那表妹不是個省心的，隔三差五的找她麻煩，尤其是她進門就有了，更是惹得她不快了。於是那表妹便開始造謠，詆毀她，說她在還沒入府的時候，就已經壞了身子，不然怎麼她一直沒動靜，反而自己去了就馬上有了呢？

人言可畏，說得人多了，她依仗的男人也就漸漸開始冷落她了，加上她之前在花府背叛小姐的事兒一抖落出來，就更沒人願意相信她了，大家都覺得她是個貪生怕死，貪慕虛榮的。說她是故意引誘公子，為的就是拿個孩子要挾他，然後繼承他所有的資產。

就那樣，丈夫也不怎麼去她房裡了，甚至連葯都不讓她熬了，覺得她會想不開毒死他一樣。把她想的比蛇蠍還壞。

之後沒幾天，他那個妾室表妹就有孕了，還沒等她孩子生下來，她丈夫先撒手人寰了！死於過度的房事勞累，這事兒並不光彩，也就沒傳出去，只當是他病死了。她男人過世后，她就被趕出了府邸。

十月懷胎，她生下兒子，如今孩子四五歲了，模樣瞧著和他爹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帶著孩子上門找他祖母，卻被亂棍打了出來，說她不知廉恥，還想著利用孩子坑騙他家的財產。

現在他家的掌權已經落在了那個妾室表妹手裡，她走投無路，只好又帶著孩子返回藥鋪，紀先生瞧她可憐，也沒說什麼，只讓她安心做著，至少他們母子的生計不是問題。

原想著就這樣度過餘生，也就算了，她有個乖巧的兒子，自己勤奮些，每個月還能省些銀子，以後供他讀書是沒問題的，可好景不長。一個婦人帶著孩子，總是十分惹眼。

很快她嫁過人，被前夫的家人趕出來的事兒便弄得人盡皆知了，人們對她到底是有歧視的，整日來藥鋪的都是些嘴碎的人，偶爾諷刺嘲笑她兩句，男人則直接對她動手動腳的，罵她是個妓子。

玲瓏覺得自己受辱一點也沒關係，可如果讓孩子生活在這種影響下，怕是對他的生長極為不利的，為了孩子，她委婉的向紀先生辭行了。

這一走，便是三年。

她離開京都在離京都最近的城鎮生活下來，孤兒寡母的，她沒有任何依仗，每日靠著上街買豆腐為生，漸漸的便有媒婆給她說親。

說那男人是屠夫，嫁給他有肉吃。

一開始玲瓏並不心動，但架不住那屠夫三天兩頭的來吃豆腐，往她家裡跑得也勤，每次都帶許多豬骨和肉來，都是些上等貨。

加上菜市那裡，就他家肉鋪生意最好，家裡是有些余錢的，男人說，只要給他生個孩子，她兒子，他也當親生的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