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醫生

「面對中國在製造業方面的競爭，美國必須有清晰的長遠規劃。而人機交互的虛擬智能，無疑是正確的選擇，這會使得我們在下一個一百年，佔據優勢。」

———胡佛戰略研究2026年度報告第147頁

「你們的抵抗毫無意義，很快會被消滅，只有在伊甸園，才是人類靈魂的歸宿。」

一個遙遠的聲音，飄進了張尋寧遲緩的意識。他已然知道，自己在夢境中，但是一時無法擺脫出來。

「這是一場夢，你拿我沒辦法。」

那個人突然伸出雙手，鐵鉗般抓住張尋寧的右手，讓他難以掙脫。

「我知道你最害怕什麼，我現在要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折斷。」

「去你媽的，滾遠點……」張尋寧試圖握住拳頭，不讓對方掰開任何一根手指。那個人變得狂暴起來，拽著他的手臂拚命搖晃。他覺得自己如同狂風巨浪中的一葉小船，快要散架了。

「還真能睡，起來了，起來了……」

張尋寧睜開眼，趙青正在推他。

「卧槽，一場好夢被你攪和了。你他媽還是人嗎？」

「這年頭還能做好夢的，只有缺心眼了，快起來洗把臉，待會兒老大要來，得保持軍容。」

「老大？王師長也來？」

「他能算老大嘛？軍區林司令員來，還有第一遠征隊的施瓦茨中將。」

張尋寧坐在床沿邊，等著自己漸漸清醒過來。

「上面還真把那個飛行員當成高價值情報了？」

「別亂猜了，走吧。」

張尋寧到盥洗室洗了把臉，跟著趙青出來，兩人上了一輛底盤很低的四輪電動車。看起來，還有一段距離才能到。

沿著通道前進時，可以看到不遠處的軌道車輛上，正在運兵。

「那裡是什麼部隊？」

「16機步旅。戰區預備隊。」

「一個個氣色可以啊。我和弟兄們在前方吃死魚爛蝦，這些人看起來伙食不錯。」

「怎麼這麼多牢騷？」

「現在去哪兒？去見司令員？」

「司令員正在指揮作戰，我們先去醫療區，看看戰俘的情況。」

「看他幹嘛？你要去自己，何必拉上我，讓我多睡幾個小時多好。」

「快出報告了，我急著看一看。」

「你們真把他切開了？」

「怎麼會，還要審訊。」

趙青停下車，看起來地方到了。

他們走進一部電梯，電梯沒有常見的樓層按鈕，而是直接啟動。張尋寧不知道會去向幾層，他只能感受到是在向下，看起來還在基地更深處。

電梯高速行駛了大約40秒后停下。

電梯門打開，卻見一名高挑女軍醫站在門口，她雙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腋下夾著一個文件夾。

女軍醫無表情地將看了一眼張尋寧，然後迅速轉向趙青。

「遲到四分鐘。」她冷冷說完，轉身自顧自走了。

趙青示意張尋寧跟著。

「林慕白中校，負責這裡的研究室主任……脾氣大，愛甩臉子……」趙青小聲說。

「林主任，俘虜情況如何啊，能說話了嗎？」趙青快步趕上，換了副嘴臉問道。

「恢復很快。」

「那……他能說話了？」

「可以。」

「說哪國話？」

「普通話。」

林慕白的回答總是很簡單。似乎有些不耐煩。

「主任，別走那麼快嗎，其他傷勢怎麼樣？能走了嗎？」

「可以。」

「不可能……」張尋寧打斷了對話，「他摔斷了脊椎。」

林慕白突然停下，上下打量張尋寧，看的他有些發毛。

「中尉，我沒工夫編瞎話和你們浪費時間。」

她的氣勢迫人。就好像被嚴重冒犯了一樣。

「哦……」

張尋寧不自覺退縮。

「主任，還有其他發現嗎？」

「有。」

「是什麼？」

「分子水平上，檢測了細胞年齡，推定他的年齡不會超過11歲。」

「快玩笑？有又糊我？」趙青嬉皮笑臉道。

林慕白再次停下來，用凌厲的目光掃過趙青。

「我從不開玩笑。」

「這……」

「自己看。」

她將夾著的文件夾塞到趙青手裡。趙青打開報告，張尋寧趕緊湊過來一起看。

報告中羅列了幾種年齡檢測，有幹細胞檢測和碳14檢測。幾種測定方法，判斷年齡在6至11歲區間內，推定8。5歲。

「虛歲10歲？」趙青自言自語道，「也就是說，戰爭爆發時還沒出生？十歲就會開飛機？中尉，你10歲時，會開飛機嗎？」

「我么……當然不行，」張尋寧十歲時，玩兒手游倒是一把好手，當然是得益於與他靈巧的手指。

「林醫生，這種情況，能找到解釋嗎？」趙青追上去問。

「這不是得你們搞情報的去找答案。不過既然你問了，很明顯，燈塔在體細胞克隆方面有了長足進步。它已經可以用較短周期，生產人類了。」

「你是說，那個傢伙，可能是實驗室製造出來的？」

「也許不是實驗室，是工廠。如果你注意到他頭上的數字，是幼年時高溫燙傷留下，應該是激光刻下的編號，實驗室產物，不應該有這樣的編號。」

「對，很有可能。」張尋寧趕緊表示同意，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想在中校主任面前，插幾句嘴。

林慕白沒有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開了。張尋寧和趙青只得跟在後面。

他們進到有士兵守衛的病房內。俘虜正平躺在床上，身體被三道皮帶束縛住，仍然只有眼睛能動。

一名護士用長針刺他的腳趾，每刺一下，腳趾就會動一下，還能聽到喉嚨里發出的哼哼聲，顯然能感受到疼痛。張尋寧記得早上時，他的下半身處在癱瘓狀態，完全沒有反應。

「我可以問他幾個問題嗎？」趙青轉向林慕白。

「可以。」

「我說中文也行？」

「行。」

「可能涉及一些……機密，主任，你能迴避一下嗎？」

「不可以。」

林慕白用最簡潔的方式給出答案，她完全不在乎駁了誰的面子。

趙青尷尬地笑了笑，這功夫戰俘的眼睛一直瞄著趙青，等到護士出去后，趙青溜達到病床邊。

「小子，恢復的不錯啊。」

趙青笑道。俘虜沒理他，但是眼神有一些閃躲。

「不用害怕，不是正式審訊，我只問幾個簡單問題，首先……」

「你們的抵抗是徒勞的，很快會被瓦解。」俘虜突然開口說話，普通話說的不錯，帶一點兒台灣口音。

林慕白抱著手，面無表情地坐下。張尋寧倒是嚇得倒退半步，剛才他在夢境里，俘虜開口說話，也提到了人類抵抗毫無意義之類的，雖然措辭並不完全一樣。他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怎麼回事。

「姓名，年齡，部隊，指揮官姓名。」

「27456，26歲，上尉軍銜，隸屬第一騎兵師第4旅，空中騎兵中隊。根據日內瓦公約，我無須通報指揮官姓名以及其他情報。」他通報的數字，正是腦後文著的那個。

「27456就是你的姓名？」

「這是我的唯一編號以及姓名，包括軍人證件號碼，飛行許可證號碼以及SSN號碼。」

暫時看起來，俘虜還是願意配合回答一些問題。

「你剛才說，我們的抵抗會失敗？為什麼？」

「因為，我們控制了海洋，你們的海上資源通道已經全部被切斷了。」

「我們不缺資源。」

「你們正在使用一百年前的落後技術，把煤轉化為石油，而我們正在研究核聚變能量，這樣的代差下，很難看出你們可能獲勝。」

「剛才你說你26歲？」

「是。」

「能不能說一下家庭情況？當然，我不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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