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往事
雯霽山脈,二人走了,留下死寂的村莊。他們所不知道的是,這個村莊的往事。
德裕九十年,風戶村。
「揍死你!」一個身材壯實的小男孩和一個看上去比較內向的小男孩打架,那個內向的小孩明顯不會打架,很快被打倒在地。「好!好!老大就是厲害。打他打他!」幾個小孩跟著起鬨道。那個身材健碩的孩子道:「讓你不把玩具給我玩,以你后買的新玩具都要先讓我玩,懂嗎?」那個內向的孩子叫劉若然,他家住在村頭的一家染布作坊,平日里為人軟弱,木訥。那個身材壯碩的小男孩叫丁猛,他是村子里的孩子王。他爹不但不對兒子加以管束,反而寵著他胡來。而且他爹也是當地的一個村霸,平日里喝酒賭博,毆打妻子,甚至還經常對村子里的一些有夫之妻施以言語調戲。村民們也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因為他的叔叔在當今左丞相趙構家做下人。知道這層關係,即使是知縣也都是敷衍了事,過後那報官的人又免不了一頓毆打。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忍他的胡作非為,有一個人,是丁猛絕對不敢惹的。那就是上官玉如,上官玉如的父親,乃上三門排行第二的幻滅宗的宗主上官氪。據傳聞他修鍊玄滅刀已達凡人境界之顛:渡劫期。一刀,可滅一洲。一刀,能破萬術。一刀,即斷陰陽。上官氪的家鄉就是風戶村,他雖已功成名就,但為了讓女兒遠離江湖紛爭,把她交給家中的老人照顧。其實他早就想把老人接走去享受天倫之樂,但奈何他的父母總是捨不得家鄉,所以上官玉如就和爺爺奶奶一起住在風戶村。「你們幾個,滾開!」一個留著雙馬尾的潑辣小女孩對著那幾個賴皮吼道。「真是的,為了一個廢物,至於嗎。切!」丁猛嘴上這麼說,卻還是帶著幾個小賴皮乖乖地走了。
「嘿!你沒事吧。」「嗯……我沒事,謝謝你。」「哼!像他們這種人,就是該打。呀,還說沒事呢,你鼻子都流血了,來去我家吧我給你上藥。」「那個……不……不用了!」上官玉如無奈地聳了聳肩。
往後的日子裡,一如既往地如此。上官玉如也總是故意地喜歡去挑逗劉若然,劉若然雖然經常被欺負,卻也能感到這個女孩總是對他帶有善意,逐漸對上官玉如產生了好感,二人的關係逐漸親密起來。
多年後的一天,一個紫袍道人路過村莊,要借宿一宿。村頭的劉若然家大方地招待了紫袍道人,他自稱紫桓道人。紫袍道人看著正在給孩子上藥的劉若然母親,道:「這少年是因何而傷啊?」孩子母親嘆息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都是被那家丁家惡霸所傷。」「哦?孩子,你可願隨我上山習武,我看你天資不錯,如果不能修行確實可惜。」「那……那樣就能打過丁猛了嗎?」「哈哈哈哈……一個地痞流氓,何足為慮。老道若是願意,隨時可取他性命。」「好!娘,我要去跟隨著大師習武。」「啊?若然哪,你真要去?要多久啊?」「老道笑著說:「三年,最多三年。你兒子即可小有所成。」「三年,若然,你……」母親似乎要勸說。「不,我決定了。娘,我要去習武。只有這樣才能配得上玉如姑娘。」
到了紫桓道人的宗門萬劍門,他拜了紫桓道人為師。他看到他的大師兄是個很和善的人,而且是絕世的天才,深得紫桓的喜愛,也經常指點他一二。有一天休息時,他看到他的大師兄正在看著什麼,他走過去一看,是一本《陰咒術》。「大師兄,這是什麼啊?」「啊。這是一本術法典籍,是我在上次武林總盟會上得第一我的選的一個獎勵。我感覺這裡面的某些術法可以被我的劍招的真氣運轉之法門所運用,不過看來我想多了~」他隨手把典籍扔在了一邊,說道:「這種東西留著害人,我把它燒了吧。」「誒,燒了多可惜,給我吧。」「喂,這上面可都是些害人的邪術啊,你要幹嘛。」劉若然訕訕地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扔了怪可惜的。」「隨便你,不過若然啊,這上面的術可不能用啊,那都是禁術。」劉若然點頭道:「我知道。」大師兄見師弟點頭,也便不再說什麼,又沉浸在了劍術的推演之中。
三年很快過去了,劉若然已達築基期小成。他已經及冠,學成下山,回到了村裡。
他回村第一件事,就是向玉如求婚。玉如很快答應了,二人結了婚,日子過得無比恩愛。
可天有不測風雲,變故還是來了。有一天劉若然在一個小攤吃面,旁邊桌子上坐著一個穿著髒兮兮的灰袍的人。碰到了丁猛,本以為及冠的他會有所收斂沒想到卻還是那麼跋扈。「喂,小子。大爺手頭有點緊,借點銀子。」劉若然裝作沒看見就要回家,丁猛叼著麥稈攔住劉若然的歸途,臉貼著劉若然道:「怎麼?你小子,還挺硬氣啊。大爺看你有喜事就多寵著你點,現在想借點錢花,這麼難啊?」「走開!」劉若然一手把丁猛推倒,道:「丁猛,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以後別來煩我。」丁猛摔得七葷八素,吐出麥稈,咬牙罵了一句「媽的。」隨後走開。穿著髒兮兮灰袍的人也站起身來,付賬走了。
三天後,玉如失蹤了。
劉若然著急地尋找,找到時,是在丁猛的家中。他家周圍還圍滿了七嘴八舌人,嘈雜不已。丁猛衣冠不整地從人群中分出一條道來,喊道:「都散開,都散開,湊什麼熱鬧。」只見一個老婦在屋裡大喊道:「玉如啊,你這女娃,咋那麼不守婦道呢!你……你不要以為你爹厲害就可以胡作非為!」劉若然瞪大了眼睛,道:「丁猛,你!」丁猛整理著睡衣,道:「誒誒誒,別拿那大眼珠子瞪我,我害怕。自己管不好那小賤人,怪老子?哈哈哈!」劉若然衝進屋裡,看到玉如蓋著被子,赤裸著上身,呆若木雞地留著淚。老婦見劉若然進來,道:「哎呦,若然哪,你可來啦。看看你家裡的乾的好事哦~」劉若然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玉如,「玉如,你……」那老婦指著擺放整齊的鞋子和完好的衣服道:「你看看你看看,她還說自己是被迫的,看看這被子,看這衣服,看這鞋,都是擺放的整整齊齊完好無損的呦~」旁邊的人群七嘴八舌,唏噓不已。玉如激動地對劉若然說道:「阿若,我……」「賤人!」劉若然淚盈滿了眼眶,憤怒地扇了玉如一個耳光,一個清晰的紅色手掌印出現在玉如白皙的臉龐上。人們又是一片驚詫之聲,「哎喲,她爹可是個厲害人物,這小夥子怕是……」「哎呀,是啊……」「你少說兩句,小心她爹把你給宰了……」
兩天後,玉如上吊了。人們都說她這是自己有愧,所以才以死自裁。
劉若然整日里借酒澆愁,覺得每天都是世界末日。
一天後,一個穿著髒兮兮灰袍的老者從他敞開的木門前走過,說道:「年輕人,你要算一卦嗎。」「不~」劉若然醉醺醺地說道。
那老人渾身充滿了陰冷的氣息,走近了劉若然,道:「可知禍福吉凶,萬事萬象。」「不算~」「年輕人,有些事你的真相你難道不想知道嗎?」「那你能算什麼?」「我與普通先生不同,專算過往之事。」「有意思,反正現在也無聊,那就算算吧~」「好!」伴隨著穿著髒兮兮灰袍的老者,出現了一視界。「那是三天前的映像,畫面上,玉如在回家的路上被丁猛在不遠處撒了藥粉,隨後似乎是著了魔般被丁猛所驅使,隨後就發生了一幕幕不堪入目的事情。劉若然楞住了,「難道……」「啊——」劉若然血貫瞳仁,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大笑著走出門去。穿著髒兮兮灰袍的老者道:「我知道你要幹嘛,但那樣夠嗎?」「對,不夠!不夠!哈哈哈,我要讓他生不如死!」「曾經的青梅竹馬,如今的摯愛,就這麼屈辱地冤死,恨嗎?」劉若然癲狂地笑道:「哈哈哈!呵哈哈哈!」穿著髒兮兮灰袍的老者把手放在劉若然的肩膀上:「你只需要付出一點代價,便可獲得術的力量,滿足你的願望。」劉若然獰笑道:「哈哈哈!什麼代價!」「生命。你把生命心甘情願地給我,我把術的力量給你。」「好!好!我要怎麼做。」穿著髒兮兮灰袍的老者道:「不要有任何抵抗,放鬆!心裡默念『我以生命為契約,只為奈落。』」很快,劉若然的生命被抽取,形如枯槁。
穿著髒兮兮灰袍的老者遞給了劉若然一個灰色的小包,「你只有兩天的時間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這是曠世奇毒。記住,他們,用的也是毒。語言是最毒的毒藥,是他們一起害死了她。」
穿著髒兮兮灰袍的老者走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有本《陰咒術》。
一天後,丁猛消失了,沒人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兩天後,全村裡的人都死了。
他把那毒藥投入了全村唯一的水源,也就是小羽所沿著的溪流下游的那條河。
中午,他拿著《陰咒術》坐在玉如的墳墓旁等待著生命的終結。這是他第一次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可是他已時日無多。突然,他看著《陰咒術》萌生了一個想法,他用了《陰咒術》上的邪術,用術變出來很多棺材,把屍體放進去,按照一定陣圖擺出來邪陣,並把一個老太太的屍體放在陣眼處,陣眼處萬物不朽。當有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女躺在某個棺材上時,便可觸發陣法。已經瘋掉的他,此時所想的是,要把他所擁有的術的力量傳給一對有情人。
時間流逝,玉如的墳墓逐漸荒壞,成了一座荒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