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和余木戎開房去了?
當天晚上顧一樣又一宿沒能睡著。
心情複雜得實在難以言表。
沈磊就那麼把余木戎扛走了。
扛去哪兒了?
打算怎麼「處理」?
余木戎能不能乖乖就範?
會發生什麼事?
無數疑問在她的腦海里飛快閃過,幾乎沸騰出尖銳地鳴叫。
還有……她都已經屢次三番那麼得罪沈磊了,沈磊為什麼還要二話不說地來幫她?
到底是圖什麼呢?
顧一樣自認是個尼采式的悲觀主義者。
說「尼采式」當然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但她從來不相信這世上還存在無緣無故不求回報的善意。
人之熙熙皆為利來,人之攘攘皆為利往。越是一個盤根錯節的人情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反而是愈發嚴密的利益網。做無利可圖的事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是消耗,是浪費了原本可以用以經營人脈掘取利益的資源、時間和精力。
比如周文淵就是這種規則的信奉者與實踐者,甚至是個中翹楚。
在這個要麼利益相關要麼便互為陌生人的社會裡,能夠不為一己私利去害人的就已經全都是好人了。
不求名不求利任勞任怨樂於助人的那一類,如果不是裝模作樣沽名釣譽的偽善者,那簡直可以稱為「聖人」了。
當然更多人也可能更樂於把這種人稱為「聖母」。毫無疑問是個嘲諷。
那麼沈磊究竟是哪一種呢?
顧一樣驟然有一點惶恐。
更多是茫然。
她覺得她完全看不懂沈磊。
這個人,超出了她人生短短二十餘年對人這種生物的全部認知,竟讓她忍不住有好奇起來,又感覺微妙的有些害怕。
別的都且不說,一個力氣那麼大的精壯雄性,不管是什麼物種,確實還還挺讓人害怕的吧……
「……每天鍛煉身體是不是真的那麼管用啊。不然咱倆也試試?」顧一樣窩在沙發里,抱著熊先生,夢遊一樣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撓了撓自己的臉。
陸鹿在一邊敷面膜,用毫無表情的臉鄙視她:「快別做夢了。就你?死宅死宅的。頭天晚上就得嚷嚷『太累了,不練了,歇兩天再繼續吧』。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顧一樣抓了一把小熊軟糖塞進嘴裡,想想確實如此。
果然陸鹿才是這個世界最了解她的人。
要不是受限於祖國不允許,她都想直接把陸鹿娶回家——順手名正言順廢了欺負過她「老婆」的余木戎。
「鹿啊,你說我要不要發個微信去問問什麼情況啊……?」
她用力嚼著嘴裡的糖果,一邊糾結地向陸鹿求救。
陸鹿差點被她氣笑了。
「你想問就問。不想問就不問。有什麼好那麼糾結的?反正我是不在意。余木戎怎麼樣了,死了還是活著,都跟我沒什麼關係了。」
「……有關係。他錢還沒跟你結清呢!」顧一樣趕緊甩了兩下熊先生的爪子,表示自己的糾結是有合理原因的。
陸鹿斜眼瞅著她,抬腿踹了她一腳,揭掉臉上的面膜,拿起按摩儀揉著臉問她:
「說正經的,你到底是在意余木戎怎麼著了呢,還是在意樓上那位把余木戎怎麼著了?」
「有……什麼區別嗎?」顧一樣把腦袋歪在熊先生肩膀上,假裝自己也可以很小鳥依人。
陸鹿意味深長一笑。
「區別大了。自己悟去吧。」
因為不知道後續「劇情發展」,顧一樣一直糾結到了後半夜也沒睡著,宛如一個追連載被卡在關鍵劇情上只能焦急等待更新的坑下冤魂。
中途她還收到周文淵一條微信,問她為什麼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又掛斷了,是不是有什麼事,被她謊稱不小心誤觸了手機敷衍過去了。
既然危機已經暫時解除,好像就沒什麼讓周文淵知道的必要了。尤其周文淵接下來十有八九是要變成她的老闆的。顧一樣覺得,她和周文淵之間的關係還是盡量越簡單越好。
快一點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終於還是給沈磊發了條微信,也不好意思多廢話,就簡單明了地問了一句:「你那邊怎麼樣了?沒事兒吧?」
沒想到沈磊竟然回復得還挺快。
也很言簡意賅,只有兩個字:
「沒事。」
顧一樣整個人都從床頭的靠枕上彈起來。
陸鹿靠在床的另一邊看最愛的東野圭吾,從書頁間抬起眼,用看毛絨小動物的眼神愛憐地看了她一眼。
「余木戎沒和你鬧吧?」顧一樣雙手捧著手機,兩隻拇指飛舞,光速打字。
沈磊秒回:「他還睡著呢。」
……這個回復,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你把他扛你家去了?」顧一樣按捺不住繼續深入挖掘的心。
沈磊依然秒回:「沒有。找了家賓館。」
反應了一秒鐘以後,顧一樣開始半夜爆笑。
「……你和余木戎開房去了???」她連打字都等不及打了,直接語音上陣,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一旁的陸鹿聽見了這句令人震驚地對白,露出「我的耳朵出了什麼問題」、「這世界變化快」和「你怎麼又亂說話」來回切換的複雜表情。
沈磊持續回復神速:「我還拍了點紀念照。」
顧一樣本來還以為,以沈磊的「奇葩」程度和KY值,接下來搞不好就要直接在微信上給她看余木戎發酒瘋現場的照片了。
她才剛想預防性拒絕一下,就看到沈磊又發來一條消息,兩句話:「都不太好看。就不發給你們女孩子看了。」
這種說法反而讓顧一樣心情更加複雜起來。
「……你到底拍了人家什麼照片啊?!」
沈磊回復說:「放心吧。這人以後絕對不敢再騷擾你們。你們就別擔心了。趕緊休息吧。」
顧一樣坐在床頭抱著手機哭笑不得半晌,又莫名覺得有點不寒而慄。
雖然說沈磊這回確實又幫了她們。
但這一本正經把人扛到賓館「拍照留念」的行事風格,怎麼想都是越想越恐怖。
頭天晚上假冒警車鳴笛還假冒出了漸變層次的也是他。顧一樣長這麼大就沒見過第二個這樣的活人。
這何止是不按套路出牌,根本都是直接把對家按在桌子底下揍的路數。
按畫風來說,這人就不該穿閃電俠周邊連帽衫,他應該直接去小破台演「苦大仇深蝙蝠箭」啊……
顧一樣想了想自己接二連三狂懟沈磊的作死行徑,莫名感覺有點后怕。
陸鹿在旁邊用口型對她下命令:「趕緊給人道歉。」
「……那個,我今天太過分了,你別跟我計較啊。我這人吧,就是這臭毛病,不會說話。」顧一樣趕緊從善如流,也不好意思繼續語音,又換回了打字。
沈磊回復得依然很快,而且很簡單:「沒事。沒生你氣。早點睡。」
連個能緩和氣氛的表情都沒有。
顧一樣盯著這句話看了一會兒,氣得鼻子都歪了。
「你看看,你自己看。他怎麼不直接回一句『朕知道了,跪安吧』呢?」她把手機扔給身邊的陸鹿。
陸鹿接過來一看,當場笑得前仰後合,手裡的東野圭吾直接掉到床底下。
好不容易笑完了之後,她努力板起臉推了推顧一樣說:「其實我還挺想看看他都拍了些什麼照片的。不然你明兒跟『皇上』要一要唄?咱們也好留著備份,以備不時之需。」
「去去去,我才不要呢!」顧一樣嫌棄地甩手,「想要你自己要!我要睡覺了!」
然後她就側身扯起被子捂住了自己腦袋,感覺這短短兩三天之內,自己原本四平八穩的世界好像有哪一處結界坍塌了。
妖孽橫行,異象頻出,這是凶兆啊!
凶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