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渡海

幽暗的密室中央，立著根石柱，石柱頂端上懸浮著暴風眼狀的宇宙雲，裡面密布著星星點點，有的輝煌地閃爍，有的則漸漸湮滅，一束束光脈從地里拔起，繞著石柱由底端流向宇宙雲，使得星點更加清晰可見。

石柱前立著一個瘦長的身影，灰色的頭髮飄在空中，向後張揚。

「島主？」頭頂傳來侍衛的呼喚，這人勾起唇角，走上石梯，突然出現在了守衛面前，守衛一驚，不知島主從何而來，竟會突然出現在屋子裡。

「何事？」

「一個叫盧愚的求見，已經在院子里了。少主也在！」

…

院落里，一片散發著綠光的落葉蹁躚，霎時間被一把利劍刺穿。

「唉，可惜了老樹的一番美意，那麼柔弱而美麗的葉子，你竟然狠心刺穿它的胸膛！」

「哼，少廢話，再來，我們家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拿劍的少年飛奔向盧愚，盧愚轉身就跑，從院子中央跑到院角，見那人繼續追來，又趕緊往另一個角落跑去，最後直接爬上院子里最大的那棵古樹。

「哈，打不過，我還跑不過嗎！」

「盧愚，你給我下來！」

「有種你上來！」

那少年果然開始爬樹，等他要夠著盧愚的腳時，盧愚立馬從樹上跳了下去。

「嘿嘿，小少爺，我先進屋了！」

盧愚一溜煙跑進了廳堂里，剛好島主走了出來。

「敢跑，看劍！」身後的劍不依不撓飛奔而來，朝著盧愚的腦袋劈去，盧愚只當不知，躬身向島主問好，島主微笑著點頭回應，也當那少年不存在，不過眼中暗含好奇之色，想要看個究竟。

那劍剛碰上盧愚的頭髮，立馬被一道光給抵擋住了，接著那劍一斷為二。

「什麼？我的蕭虹，斷了！盧愚，我們的梁子結大了！」

「嘿嘿，」盧愚笑著轉身，「布呢少爺，你那麼喜歡人族的劍，怎麼就不喜歡我盧愚，不喜歡人族呢？」

「哼，你們都是下等人！」

「住口！」島主這時發話了，「布呢，誰教你說這話的？」

「哼，我還有事，出去了。」布呢不理會自己的父親，轉身就走。

「是我沒教好他呀！」

「沒事的島主，我不會放心上的。」

「嗯，你近來厲害了不少，最近還在做夢嗎？」

「嗯！」盧愚憂鬱地點頭，「還是那麼模糊，島主你說這是為什麼？」

「日有所思吧！你真正要等的人來了。隨她去吧。」島主看向門外，一位紅髮姑娘走了進來。

「父親。」她向島主彎腰行禮，這才走到盧愚跟前，拉上他就走。

盧愚回頭同島主道別，島主眯縫著眼頷首，眼眸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等兩人一走，又回了暗室。

「盧愚，這次我準備了新的禮物。」

「布嘰，我還是要你們地里的食物。」盧愚不動聲色地從布嘰的胳膊肘里抽出自己的手。

「地里的東西你隨便取，你就不想看看我準備了什麼嗎？」

盧愚想肯定又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還是不知道的好。想想上次，你給小孩子們送的玻璃珠，差點沒把他們炸死！」

「額，這次不會了，這次是純粹手工製作的，我沒放能量在裡面。」

…

盧愚拉著車，布嘰坐在車邊沿上，手裡抱著個箱子。兩人歡快地來到海邊，守衛海島的侍衛手持光明劍攔住他們的去路。

「登記出海緣由，記住不能下水哦，會死人的。」

「你們能換個台詞嗎？每天都是這一句。」盧愚用手指冒出的電光，在一塊金屬板上幾下寫完，又蓋了個手印，便站在海邊，朝著對岸發出了三道閃光。

他剛剛簽下的字據在鐵板上閃了閃便消失了，鐵板又恢復了平整光滑模樣。

霧蒙蒙的水面上傳來水流划動的聲音。

「要知道人族很狡猾！」盧守城突然出現，站在兒子身邊。

「你看有煙花，真美，它們給這無盡的暗夜增添了色彩。」盧愚指著遠處，才不理會父親的老一套。

「哼，明明有電燈，偏偏要改用燈籠，低智商！」盧守城又是一句。

「你一會說他們狡猾，一會又說他們低智商，他們難不成有病？」盧愚回了一句，後面的布嘰噗嗤一聲笑了。

「盧叔叔，那是人族的習俗，聽說他們的祖先就是這樣過新年的。」布嘰一步步跳下台階，她看到一艘船出現在海面。

「那都是傳說，未必是真的。」盧守城反駁，布嘰笑著仰起頭，也不回話，只叫盧愚下去。

「等它靠岸，讓船夫上來幫忙，把這一車食物裝上船。」盧愚不慌，坐在岩石上等著。盧守城就站在他身後。

「天上有什麼？」盧愚問。

「什麼都沒有！」盧守城答。

「可他們說天上有星星！」

「反正我活了一輩子也沒見著！」

「哦，對了父親，我今天看到牛叔了，他給了我這個。」盧愚爬起身，把車中的那盞燈拿了出來。

「這是？」

「對，是牛叔體內的光，我不明白為什麼，但是我沒問，我怕他會像爺爺那樣！」

「唉，盧愚，你以後會明白的。」盧守城沉重地拍著兒子的肩膀。

「會像人族一樣死去嗎？」盧愚望著那時時有煙花爆出的對岸。

「我不知道，或許只是短暫的分離。」

「可爺爺被帶去了聖島，就再也沒回來，他成聖了么？」盧愚側頭看向另一邊只能看見一棵巨大的通天綠樹的島嶼。

「族人都是這麼說的。」

「那父親，你們為什麼要天天守在這裡？這裡並沒有危險！」

「這？」盧守城根本沒想過這些問題，「你今天話有點多！」

盧愚攤開手，不說話了，布嘰在下面喊他，兩個船夫各扛著一個筐子，在昏黃的天幕里沿著石板路走了上來。

盧愚趕緊拉著車走到石梯口，讓他們將食物裝在筐子里，自己提前跳下階梯，來到海邊。

海水沖向石階，浸沒了他的腳，溫潤而清涼，他覺得很舒服，很想一頭扎進海里去，可他不能，只得踢了踢海水，隨後一腳踏上了在上面晃悠的小船。

在盧愚兩人的照耀下，船身的輪廓顯露得清清楚楚。

等貨物被載上船，兩個人族的船夫便搖起槳，船漸漸遠離島岸。

「那裡怎麼有幾條小船，它們為什麼漂浮在海里？」盧愚見海面四周漂浮著一些小船，應該是新進才放入海里的。

「呵呵，那是我們的燈船，只不過今天沒點燈。」一個船夫回答。

「整個船都會亮嗎？」布嘰好奇地問。

「哈哈，不是，船里安了燈。」

「有我們的光亮嗎？」布嘰又問。

船夫搖了搖頭，「比不上，不過對我們而言錯錯有餘了，我們早已習慣了黑暗。」

「習慣黑暗？」盧愚不解，這個世界不一直都是黑的嗎？

「傳說我們以前的世界是光明的。」

「你們從哪裡知道這麼多傳說的？」盧愚一直都很好奇。

「傳說有一本古書，上面記載了很多過去的事。」

「又是傳說…」布嘰癟著嘴，靠近盧愚，盧愚立馬往外挪動了一下，布嘰跟著挪動，就這樣兩個人漸漸挪動到了一邊，整個船身也開始往這邊傾斜。

「喂，你們別坐在同一邊呀，分兩邊坐，不然要翻船了。」船夫著急吼著。

「哼，掃興。」布嘰哼聲坐回了另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