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番外6
「撲通」一聲,我跳進了河水裡,驚的河岸兩旁的青蛙也都跟著跳進了水裡,一時間,四處都是「撲通」聲。
泡在水裡我才有種依託感,每次當我無助時我都會來到水裡,讓水給我全身都包裹住,這樣我就能感覺到娘溫暖的懷抱,我才不會那麼孤獨無助。
冰涼的河水讓我身上火辣辣的痛感減輕了許多,腦子也漸漸清醒過來。
恨,無窮無盡的恨意襲遍我的心,我和姐姐已經如螻蟻一樣活著,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不放過我們?
姐姐,想到姐姐那蒼白的臉色,心就狠狠的痛了起來,不,我要保護姐姐,我再不要她受到任何傷害,可是前提是,我自己必須變的強大起來。
一個面孔閃入我的腦中,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面具閃入我的腦中。
緊緊的握緊手心,我一個猛子扎到岸邊,胳膊痛的似要斷掉,我狠著牙爬到岸邊,向普安寺奔去。
晨光熹微,普安寺隱在一片翠色之中,上空絲絲白雲飄逸悠揚。
身旁風聲陣陣,鳥聲清脆,我卻絲毫沒有在意,只想趕快去見那個我曾經害怕的人。
寺廟門前有僧人在洒掃,見到我,一個小僧放下手裡的掃帚,雙手合十說道:「不知小施主清早光臨敝寺所為何事?」
我忙向他行了一禮,說道:「師傅,我想求見寺中那位帶著面具的公子,請師傅為我通報一下。」
那個小僧看了我一眼,出乎我意料的說道:「公子說小施主來了可以直接到後院去見他。」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小僧。
他又朝我施了一禮,說道:「小施主請隨我來。」
說完就前頭為我帶路。
我趕緊抬步跟上,那個人果然可怕,原來早已算準了我一定會來找他。
我有些遲疑了,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來找他。
彷彿又聽到了姐姐被打時的慘叫聲,我緊咬了咬牙齒,決然的繼續朝前走去。
那個小僧已走遠了許多,我忙緊走幾步跟上他。
我知道,這一步跨出去了,我或許會變的強大,可以保護我要保護的人,更或許我也是跨入地獄,將會萬劫不復。
只是,我似乎已經沒得選擇,因為我還想查到一個真相,為我爹娘還有哥哥報仇。
見到我時,那個帶著銀色面具的人似乎一點也沒有覺得意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一種讓我恐懼的寒意又湧上了我的心頭,轉頭去看帶我來的那個小僧,多一個人在,我會感到安心一點。
可是,那個小僧不知何時早已經離開了。
冷冷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我忙站直了身體,感覺全身都有一點僵直。
「你想通了?」
咬了咬嘴唇,我下定決心似的肯定答道:「是,我想通了。」
「恩。」他淡淡看了看我,低聲說道:「跪下行拜師禮吧。」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我已到及竿之年。
四年了,真的是很快,我再也不是以前經常被人毒打的玉清婉了。
現在的我,不僅依然是人們眼中那個醜女,更是一個惡女,因為當再有人想毒打欺負我和姐姐時,最後受傷的總是他們自己。
只是,我變的更不愛笑了。
和莫北並肩坐在小河旁邊,清風輕輕拂過,帶來青草的氣息。
扔完了身邊莫北為我撿的一大堆石頭,心裡平靜了好多,默默的看著河水出神。
莫北輕輕嘆了口氣,我轉頭去看他時,他漆黑如墨的眼眸正靜靜的凝視著我,眼裡全是痛惜:「婉丫頭,為什麼你的眼睛越來越冷?」
我聞言輕輕的笑了起來,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越大我就越想去為爹娘報仇,雖然我不知道我的仇人是誰,但是我一定要報仇。
我的仇恨隨著我的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深。
風吹著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夾雜著我揮動手中長鞭的「啪啪」聲音。
「啪……」的一聲,隨著空中劃過的一道銀絲光影,空中飄下的一片落葉已被我精準無誤的劈成了兩半,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似乎聽到碎裂的樹葉落在地上的輕微聲響。
伸手扯掉蒙著眼睛的布條,我轉身朝師傅看去。
我的師傅,那個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此刻正靜靜的躺在樹下的竹椅上,好像睡著了。
心裡忽然湧起一個念頭,而且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
我將手裡的鞭子輕輕收起,放輕了腳步朝師傅慢慢走去。
四年了,師傅每日傳授我武功,成了我又一位關係親密的人,可是我們之間卻被那個銀色面具遠遠隔開,雖然我們離得很近,卻又好遠好遠。
因為我永遠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起什麼,可是彷彿我又是最了解他的人,因為我能清楚感到他心裡的恨,一種深深的恨,比我的少不了多少。
心咚咚的跳了起來,我能感覺得到自己的手在發抖。
正當我的手快要接觸到他的面具時,他突然睜開了眼睛,我只覺得自己的手臂一陣劇痛,人已經被遠遠的彈了出去。
連退了幾步,我才站住身體,半條手臂卻酸麻的沒有了知覺。
帶著怒意的聲音從他輪廓優美的薄唇中冷冷發出:「我跟你說過,永遠不要想著來窺探我。」
我知道自己犯了錯,低下頭輕輕說道:「是,徒兒知錯了。」
他看了看我的胳膊,聲音緩和了一些,卻依然是冰冷的:「放心,胳膊不會斷,今天只是個教訓,以後長點兒記性,若是再犯,就不光是疼一下了。」
「是。」
四年了,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冰冷,只是,在這種冰冷下,我卻能感覺到他對我的關懷和照顧,雖然不明顯,但我仍然感覺到了,所以說到底,我還是感激他的。
有時我很弄不清對他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我怕他卻又忍不住的依賴他,想親近他卻又想有一天能脫離他,最好能離的遠遠的,永遠不要有牽連。
不管怎麼樣,他教會我很多東西,更讓我變得強大,所以,我感激他。
「四年了,我會的基本上都教給了你,你有沒有想過去報滅門之仇?」
正在我胡思亂想時,他卻冷冷的開口說話了。
我神思收回,仇恨,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可是,當年我只有五歲,除了親身經歷了那場血案,別的我一無所知,想要報仇,該從何入手?
「想,我沒有一天忘記過當年的仇恨。」我的聲音此刻也冰冷的讓人膽寒,連我自己都害怕,難道跟他相處久了我也被他同化了?
「只是,我不知該從何入手。」
他靜靜的沉吟了片刻,冷聲說出四個字來:「追根溯源。」
「追根溯源?」我低低的重複著這幾個字,疑惑的抬頭看著他。
根?源?難道是……我的家,我明白了,家是我的根,更是當年血案的源。
當年那場驚天血案根本不像搶劫,因為我清楚的記得他們分明是要我們的命,只是娘拚命的護著我和姐姐,我們才能免逃一死。
月牙巷,已是寂靜無聲了,四處都暗沉沉的,只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我輕巧的從高牆躍進院子。
院中的樹上「撲稜稜」的飛起幾隻夜宿的鳥兒,片刻後院子又恢復了死寂,風吹著樹影搖曳,在月色下更顯得陰森可怖。
我的心又開始顫抖了起來,一股冷氣從腳底一直竄上后脊樑,順速涌遍我的全身。
那個瀰漫著血腥味的恐懼氣息又涌了上來,包裹住我的全身。
我推開爹當年的書房,破敗的門發出「咯吱」的一聲,在這寂靜深夜裡格外刺耳。
迎面撲來一陣灰塵,「咳……」我忍不住咳了起來。
抬手在臉前面揮了幾下,才感覺透過氣來。
伸手從懷裡掏出火摺子,吹燃后,屋裡一下就亮了許多。
曾經熟悉的屋子如今已是灰塵遍布,書柜上爹的書籍都被塵封了起來,塵封的還有我童年那段最快樂的記憶。
顧不得繼續悲傷,趕緊四處找起來。
幾乎翻遍了所有的屋子,我依然什麼也沒有發現,失望的四處看著,想努力尋找童年中的記憶。
不小心踢到了一塊橫在屋中的門板上,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站穩身子后感到腳腕傳來鑽心的疼痛,低頭去揉著腳腕。
透過火摺子發出的微弱光亮,卻意外發現門板下似乎壓著一個什麼東西。
用力揭開門板,一塊腰牌赫然出現在我的眼中。
心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凝神顫抖著手將腰牌撿了起來。
上面刻著一個「禁」字。
禁?禁衛軍。
手緊緊握住腰牌,冰冷堅硬的腰牌咯得我的掌心生疼,只握的我手指關節全部發白。
禁衛軍,那就是皇宮的人了,我還清楚的記得當時驚慌奔逃中,有個蒙面的黑衣人曾在雨中大聲叫道:「主子有令,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很好,只是那個主子一定沒有想到吧,我和姐姐竟然留下了。
禁衛軍的主子?那就只有一個了,皇帝。
躍上屋頂,我看著皇宮的方向,冷冷說道:「皇宮……」
若要查出真相,那我唯一的途徑就是進宮了,對,我要進宮,查出我爹娘被害的真相,我要為他們報仇。
我爹只是一個御醫,到底犯了什麼錯?
即使真的犯錯,皇帝掌握生殺大權,也應該下旨定罪,為何會派人暗殺?讓我的家人死的如此不明不白。
原因或許只有一個,他們一定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我爹或者知道那個秘密,所以他們才要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