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恨意

夜裡，檀老夫人坐在延松堂的小膳房，略顯渾濁的雙目充溢著淚水，看著面前兩個多年未曾相見的孫子孫女，心裡頭一次恨時煙讓他們早早骨肉分離。

「祖母……」檀意看著老夫人的眼睛，哽咽著聲音紅著眼睛輕輕的喚她一聲，語氣中似是滿含多年未見，內心壓抑不住的苦楚與心酸，只一句，便讓檀老夫人淚目了。

「哎！」檀老夫人摸摸她的頭，欣慰的應了一聲。

算起來，她該有七年沒有見到親孫女兒了。

「你們這幾年……在外面過得可還好？」檀老夫人本來不想在團圓的日子裡問這些感傷的話，奈何小孫子小孫女面黃肌瘦的，她看著心裡難受，沒辦法裝作不理會的樣子。

本來她們昨個兒就該坐在一起用膳的，奈何顧忌著暈倒在榻的時煙，終究還是忍住沒喚姐弟倆過來，也不知道他們知道了心裡會不會膈應。

「挺好的……」檀意低著頭，泛著淚光的眼睛隱晦的朝一旁的檀臨使了個眼色。

「祖母……臨兒在外面……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那戶人家主母還經常剋扣父親寄給我們的月銀……平日里別人家的小姐都有新衣服趕製，就只有姐姐……穿的還是安家小姐的舊衣物。」檀臨始終記得回來的路上，姐姐教給自己的說辭，見她沖自己使了眼色，當即就「口不擇言」的說了出來。

「臨哥兒！」檀意大驚，伸手想捂住弟弟的嘴，卻又無奈弟弟坐在檀老夫人左手邊，她夠不到，只好皺著眉頭，一臉愧疚的看著檀老夫人。

「意姐兒……他們……他們……天殺的！這些人……這麼多年……真是……」檀老夫人通過檀臨的話腦補了不少姐弟倆悲慘的經歷，當下胸口都快氣憤的喘不過氣來了。

她好歹也活了這麼多年，別的本事不說，這看人的眼神倒還是有的。雖然檀意和檀臨的說辭漏洞不少，可這實打實的面黃肌瘦倒也不算是假的，她也不會因著這些怪罪姐弟倆，畢竟他們這樣做，也僅僅只是想讓自己這個老婆子為他們出口氣罷了。

「你們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讓你們父親去安大人家找個說法！」檀老夫人輕輕的拍拍檀意的肩膀，將她摟過來枕在自己懷裡。

「祖母，我和弟弟都不怪他們，畢竟……我們在那裡終究也只是兩個無關緊要的客人罷了……只要您和父親還有……母親安好，我和臨哥兒就知足了。」檀意本來想讓檀老夫人對時煙再厭惡幾分，不料檀老夫人會錯了她的意思，竟然把怒火引到了安大人夫婦身上。

她可不能讓祖母真的去和安家人會面，不然今日說的這些都白費了。

在安家這麼多年，宋家夫婦待他們也是不錯的，若是知道自己和弟弟這樣背後里編排他們，指不定自己和臨哥兒名聲就臭了，白白讓那姓時的毒婦得了便宜。

「意姐兒，祖母知道你難受，如果不是你們父親非要娶那詠恩侯府的千金，你們也不必……」檀老夫人說到這裡聲音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為什麼當初偏偏讓原林住進了詠恩侯府呢！

「祖母……我自幼沒了母親，如今有侯府千金做母親，也……也是孫女兒的福分……」檀意放在群邊的手緊緊的掐進了肉里，低著頭看著碗里的薏米粥。

要不是那毒婦勾引了父親，父親又怎會將她和弟弟寄養在別家，她又怎麼會這麼多年非嫡非庶的，熬到了十四還沒有定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