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動心
袁少回和洛錦兩人走出了周靜石的院子就碰到了清塵，他正在找袁少回，看樣子很著急。
「大人，左封疆死了。」
左封疆就是昨晚上沒參加宴會的兩人之一。
洛錦和袁少回臉色都變了。
「另一位呢？」
「另一位大人昨天吃了不幹凈的東西拉肚子，現在還在床上躺著，我帶人跟藥鋪確認了，沒撒謊。」
袁少回抿著唇就往外走，洛錦快速跟上。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左府，府里的家眷已經哭成了一團，看到袁少回進來之後直喊著讓他們做主。
耳邊哭聲喊聲一片，袁少回忍不住皺了皺眉，洛錦看到他極其不耐煩，在他發作前，她率先開口讓這群人安靜。
「現在錦衣衛辦案，大家可以出去等著嗎？」
洛錦做起來嚴肅表情的時候還是挺唬人的，上一刻還哭喊的人這一刻馬上安靜了下來，而且還都很聽話的離開了案發現場。
袁少回瞥了洛錦一眼，嘴角微不可查的翹了翹。
還挺會仗錦衣衛的威風。
袁少回從清塵手裡接過一雙手套，戴上之後他走近了床上的屍體。
死者左封疆，被刺中腹部，失血過多死亡，整個床鋪都被浸成了血色，屍體躺在床中央，雙手握著腹部的匕首，看著是自盡。
袁少回查看了一番，起身的時候手套都已經染成了紅色，他摘下來扔掉。
洛錦搖著扇子上前，湊近正在看死者的手。
「是自盡。」袁少回說。
刀口往上走，被匕首刺中之後死者不會馬上死，但是床上沒有掙扎的痕迹。
死者牙齦出血，是咬牙忍著劇痛的結果，他是懷著必死的決心刺下這一刀的。
洛錦還在看著死者的雙手，袁少回視線落在她身上，「在看什麼？」
洛錦用她的扇子指了指死者的手。
袁少回視線看過去。
死者虎口有厚厚的繭子，是常年使用劍之類的武器留下的，但是，按說使用飛針做武器的人，中指和食指會有繭子，然而死者食指和中指格外的光滑，左右手都是如此。
袁少回眉心隆了隆，「所以，他不是殺害鄭安山的兇手？」
洛錦搖頭，掰開了死者右手的大拇指，把拇指指腹上的紅點露了出來。
「這是什麼？」
洛錦放開死者，摸了一下自己的荷包，抬手的時候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了一枚銀針。
清塵站在旁邊看的眉心一跳，下意識的就拔了回鴻劍上前擋在了袁少回身前。
洛錦看著忍不住發笑，「你們兩個感情還挺好。」
她打趣的目光讓清塵忍不住蹙了蹙眉。
「小清塵安啦，我不會傷害你家大人的。」
清塵看她確實沒殺意才不情願的退到旁邊。
洛錦捏著銀針，說：「殺害鄭安山的那枚針是左封疆刺入鄭安山後頸的，但是他沒練過飛針，以防失誤所以親手把針用內力推入了鄭安山體內。」
說著洛錦拇指指腹抵在了銀針針尾，她把針尖放在床頭木上，使用了內力大拇指指腹一推，銀針快速的進入了木頭裡面。
洛錦收回，把指腹給袁少回看，白嫩嫩的指腹上面有一個被針尾硌出來的紅點。
「人類頭部的骨頭硬度比這個木頭強硬幾十倍，所以左封疆拇指上的痕迹會比我這個更重，針尾當時刺破了他的指腹。」
「雖然現在兇手畏罪自殺了，但是，他的殺人動機，以及幫凶，還是需要搞清楚。」
洛錦說完看向袁少回，就見他視線還停留在她的手指上，片刻之後才看向清塵，「去鄭府調查一下昨晚出入鄭府的女人，穿了一身靛藍色的綢緞衣衫。」
「是。」
清塵抱劍就要離開，洛錦在身後補充了一句——
「那女人身材還很不錯。」
清塵連頭都回迅速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洛錦笑著看向袁少回，「袁總你家小清塵還挺可愛。」
袁少回擰眉，「你想幹什麼？」
「沒想什麼啊，就是覺得你挺有福氣。」
袁少回總覺得洛錦這話有其他的含義。
但是看洛錦笑的挺開心的模樣他心口跳動，移開了視線。
「走吧。」
他也不是傻子，上午在鄭府他突然明白自己最近種種不可控的行為是怎麼回事了。
——他對這個女人動心了。
但是顯然，這個朝三暮四的女人只是吊著他玩，沒跟他要認真的樣子，甚至連他的警告都裝作沒聽懂。
兩人離開了左府坐上了馬車。
洛錦靠在馬車窗前看著外面，神色慵懶，袁少回眼角的餘光注意了她片刻，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問：「等會兒去哪兒？」
洛錦打了一個哈欠，「送我到客棧，困了，我打算回去睡個午覺。」
袁少回對外面的馬夫吩咐了一聲，然後拿起了手邊的一本棋譜看著。
但是狹窄的車廂里散發著淡淡的葯香，他的注意力根本就集中不到書上。
一直等馬車停下，洛錦合上扇子，「我走了。」
說著她掀開車簾就要下車，袁少回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洛錦回頭看著他，「幹嘛？」
袁少回抿了抿唇，略微煩躁，「沒什麼，你下去吧。」
洛錦上下掃了他一眼，覺得他或許是又犯病了。
掀開帘子就要跳下去，袁少回又道「等等」。
洛錦無語回頭看他，「又——怎麼了？」
袁少回盯著她的雙眼，「本官覺得，朝三暮四這個習慣並不好。」
洛錦看他認真，想了想然後點頭，「我覺得也不好。」
袁少回眼皮一顫，眼底染上一絲亮光，「所以你打算……？」
洛錦疑惑，「我打算什麼？」
袁少回看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眉心動了動，一陣煩躁，「沒事，下去吧。」
「什麼啊？」洛錦最討厭這樣說話不清不楚讓人猜的，長嘴幹什麼用的？
「下去！」袁少回正在煩躁，說話帶了情緒。
洛錦擰了擰眉，撇了撇嘴小聲的切了一聲然後跳下了馬車。
馬車再次行動起來，袁少回靠在車廂上煩躁的閉上了眼然後睜開。
又沒控制脾氣。
明明知道她就是什麼樣的人，犯得著生氣嗎？還在她面前敗了好感。
管她朝三還是暮四，即使來個五六七八，他只有嚴防死守，誰敢動他看上的人？到時候那個女人還不是只能選擇他？
想通了這件事，眉心慢慢舒展開，心情也通暢了幾分。
只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他堂堂錦衣衛的指揮使，竟然在感情上把自己的放的這麼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