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兩種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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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和言瑟瑟一路馬不停蹄，快馬兼程走了三天三夜，才在第四日的早晨趕到了鄂州城。

言瑟瑟剛開始本來一個人騎一匹馬，後來實在沒有了力氣，只好和雲起共乘一騎，就這樣，言瑟瑟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

一進鄂州城，兩人就被守在城門口的雲起的隨從攔住了。

「主子！」

那隨從一身黑衣，衣襟上綉著蛟紋，這應該是那個什麼門的統一服飾。那隨從臉上還有一道疤痕，沒有表情的時候看著十分駭人，只是言瑟瑟已經見慣了屍體，看到的時候神情淡然，沒有一絲異樣。

隨從上前恭敬地對雲起行了一禮。

「怎麼樣？」

雲起率先跳下馬，將韁繩遞到那隨從的手中，順手也接下了言瑟瑟。

「有屠戶不知情，賣出了一隻，還有一個乞丐，撿到了一包殘肢，仵作正在驗。」

雲起的隨從和他一樣，話不多，言簡意賅，卻字字都能切中要點。

「先去義莊。」

言瑟瑟剛站定，就接過話，冷然道。

這裡還沒有專門的殮房，每當發生命案的時候，那些屍體都是運到當地的義莊來檢驗。

雲起見言瑟瑟這麼說，回頭瞧了言瑟瑟一樣，見她髮絲有些凌亂，白皙的小臉上也透露著疲態，畢竟是好幾日沒有好好休息了，略微有些擔憂地問道：

「你……還受得住嗎？」

言瑟瑟冷眼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抿緊了嘴唇，使勁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神清明，又聚滿了精氣神。

雲起不再說話，對身旁的隨從吩咐道：

「去義莊！」

義莊在城北，剛好他們進城就走得是北邊的飛鶴門，倒是剛剛趕巧。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義莊。

還未進門，就是一股濃濃的香火味，其中還摻雜了些腐爛惡臭味，言瑟瑟微不可見地蹙蹙眉頭，若無其事的率先走了進去。

「主子……」

隨從沒有想到自家主子不僅帶來了一位姑娘，而且這位姑娘還如此大的膽子，敢進義莊不說，還神色都未變的進義莊。

雲起未說話，只是目光閃閃，盯著言瑟瑟的背影看了幾眼，隨後也踏著步子跟著走了進去。

鄂州城的義莊是座頗大的四合院，東邊是看守義莊的人住的廂房，其他的廂房都停放著屍體，中間的天井有一口壓水井，四角還擺著幾口大缸，裡面都裝滿了水，挨著牆角的地方還長了一簇一簇的薄荷，不知道是故意種的，還是野生野長的！

只是這種清新的味道倒真的沖淡了些刺鼻濃郁的香火味，還有那些腐臭味。

「主子、姑娘，在這裡。」

隨從走到西邊的一間廂房，推開了門。

言瑟瑟黑眸定定，一言不發，毫不猶豫地就走了進去。

隨從又是一怔，有些好奇眼前的這位姑娘到底是何方人物，要知道那些殘肢就是他們這些見慣了屍體的人來說，都覺得恐怖噁心，這位姑娘可不要被嚇壞了？

廂房裡光線不太好，大白天的也點著蠟燭，可即使這樣，也是有些看不真切的。

屋裡驗屍的仵作背對著廂房門，言瑟瑟進去的時候，那仵作正彎著腰，在案上忙活著。

言瑟瑟見此，放輕了腳步，等她悄無聲息地走過去，就看到案子上擺滿了零零散散的屍塊，有大有小，雪白中帶點紅，就像豬肉攤上分割好，等著待賣的豬肉一樣。

言瑟瑟靜靜地站在一旁，見那仵作將案上的殘肢拿起來，一塊一塊反覆查看后，再重新放到另外一個位置上。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那仵作全神貫注的投入其中，一點兒也沒有發現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三人。

「終於拼好了，不過還差……」

「差頭顱、右臂，胸肩、兩隻腳，還有全副的內臟。」

言瑟瑟看著案上拼成的大致人形，在仵作開口之前率先說了出來。

「啊……」

仵作被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等他回頭的時候就看到了身後的三個人，其中有一個人還是自己很熟悉的人。

「言姑娘！」

仵作欣喜的叫了出來，語氣中滿滿的都是驚喜！

言瑟瑟神情淡淡，沒有江獨那麼興奮，只是沖他點點頭，然後看著案上的屍體，冷然地問道：

「江獨，死者是男是女？」

江獨和言瑟瑟已經打交道了好幾年，早已經習慣言瑟瑟的性子，隨即也收回了心神，指著案上的屍體，說道：

「從臀部和腹部來看，死者應該是名風塵女子，二十歲左右，沒有生育過。」

江獨雖然年紀輕，但驗屍卻很有天賦，自從和言瑟瑟結識后，又被言瑟瑟有時候奇怪的想法和做法所影響，驗起屍來更是得心應手！

「風塵女子？」

言瑟瑟眉頭一皺，如果是風塵女子的話，接觸的人太多了，要破案則更為難了！

「嗯，言姑娘，你看……」

江獨指了指那屍體的下半身，言瑟瑟走近一看，不僅聞到了一股惡臭味，更是看到了已經長滿了皰疹和不能言說的東西。

「果真是，不過這樣就棘手了！」

言瑟瑟也不忙起身，趁機在那屍體上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

「如果能找到可以證明她身份的東西就好了！」

這時候，沒有基因可查，也沒有面容重塑等先進的方法，一切都只能靠表面的特徵去證明一個人的身份，這些對於破案，則更是難上加難。

「我仔細查過了，這兒的肢體上，是沒有什麼特別的符號，如果能找到胸肩，看會不會找到什麼特別的線索，我聽說風塵中的女子大都喜歡在胸部和肩部的位置弄一些刺青。」

「這手臂的皮膚怎麼和下肢的皮膚不一樣？」

言瑟瑟伸手觸了觸，還特別在手臂上用手指摩挲了一番，好似在愛撫一般。

「咳……」

身後的雲起和隨從看得目瞪口呆，雲起那張萬年不變的冷臉更是一下變了臉色，還忍不住地咳嗽了一聲。

言瑟瑟回頭瞅了雲起一眼，以為他不舒服，隨即說道：

「你不舒服，就先出去！」

雲起臉一黑，沒有說話，只是右手握成拳，放在了嘴邊，堵住了接下來的乾咳和未出口的話。

「確實不同，手臂上的皮膚很白也很嬌嫩，像嬰兒一般，而下肢上的皮膚則很粗糙，除了屍斑，還有紅紅的疹子。」

「是嗎？我看看……」

「你看這裡……」

「還有這裡……」

「果真是！」

「這裡也有！」

「……」

言瑟瑟和江獨湊到了一起，專心致志地研究起眼前的屍體，身後的雲起二人杵在那裡除了多餘，還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