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未聞花香(一)
「快!3連的!緊急集合!!!」連長的個子不高,塊頭也不大,那洪亮的嗓音都不敢讓別人相信是這個小個子從嗓子里所發出的。此起彼伏而又尖銳刺耳的哨聲讓整個連隊的人都不知所措,但憑藉著軍旅生涯的經驗,他們還是如同上了弦的弓箭一般。除了那些,新兵們。
三層高的樓上,大家狂奔向樓梯口,如同迅猛的野獸一樣大步流星跨下一層又一層的台階。有些細心的人發現,其他連隊也是如此。晚飯才過了1個小時,整個營竟然都拉了緊急集合。那肯定是有上級領導來檢查,或者說,是真的出什麼事兒了。
整個3連,在2個月前,剛補充到了三十餘名新兵。幾個落後的新兵,在幾個老兵的幫助下,總算是到達了一樓集合處。「卧槽,又要幹嘛?」「得了,指不定哪個上級領導又來搞什麼視察。奶奶個腿兒的。」「誒,你們看,山上2營的。好像也緊急集合了。燈全關了。」列完隊的隊伍里,老兵們和士官們不約而同得悄聲談論著緊急集合的目的。「八卦」,也許這詞用在這些士兵們身上不合適,但是在軍隊里,沒有了這種「八卦」,那可是萬萬不行的。
「3連,全體都有!立正!稍息!」連長的聲音立刻蓋過了他們的議論聲,頓時鴉雀無聲。
只見他手裡拿著一份文件夾,踱步走到了隊伍前面的中央位置,「我們快點說完,快點結束。大家都知道,近期這段時間,從南方國家席捲而來的疫情越來越嚴重!政府以及相關的部門單位,都在緊鑼密鼓地針對本次疫情開展行動!就在半小時前,我團受到了來自師部的直接命令。現在,由【行政指導員】,向你們宣讀,本次命令內容!」連長沒有再注重平時的隊列細節,他直接把文件夾遞給了指導員,轉而心事重重地看向的二營。
「聽好了!諸位,我們營,將配合本地防疫局的部署和工作。由於本次疫情的突發性,為了萬無一失,當地的很多群眾都受到了控制。但是他們的家屬、媒體甚至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企圖搶回被管制的人甚至聚眾鬧事!。我們的工作,就是要杜絕這些擾亂防疫局工作的人!事關重大!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指導員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們將於今天晚間9點整,出發前往桑口市!每個人,攜帶好自己的武器裝備還有你們的個人生活用品,一會兒,會給每個班配發空氣過濾式口罩。你們不用擔心,不是空氣傳播的。就是做個預防工作。諸位,有沒有什麼問題?」指導員合上了文件夾,看了看眾人,「好,解散吧。哦!對了!不要通過自己的電話、手機,說給你們的家人、朋友。有違者,即殺!」
班級宿舍里,幾個人正在迅速收拾著自己的備裝,只有班長和副班長兩個人在陽台上。「呼……還是好運牌香煙好抽,來一根?」「我都點上了,下次吧。」「雲哥,你說,這事兒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電視新聞上,都說著怎麼怎麼好,現在怎麼突然要我們上了?!我真想罵人我。」「我也不知道啊。希望沒事啊。一有事,這個休息日,就不能出去了。」「嘿嘿,你不是和副連長關係挺好么?和他說說,總有辦法的呀。」「說個屁~我還欠著他上次打牌的那六百塊呢。」「哦,這樣啊。誒,沒事兒的。肯定沒事兒的。」兩個人不僅是老鄉而且講話也特別投緣自然而然關係特別的鐵,如同兄弟一樣能和諧相處著。當然,他倆也是這是為數不多能和諧處理上下級關係的兩個人。
【10:34,P.M,桑口市下城區,距離防疫隔離中心3公里處】
「嘖,沒人啊。抽根煙。」鹿山從口袋中掏出了煙,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真無聊。搞了隔離和出行管制,叫我們來幹嘛。警察們吃什麼乾的?」他心裡總喜歡想一些負能量的事,儘管知道這樣不合適,但是他總是樂此不疲。軍隊里明令禁止在他們執行任務或站崗執勤的時候抽煙的,但是這些『老鳥』們,總喜歡按著自己的想法來。次數多了,躲領導們的經驗也多了,所以像他這樣的老兵們有時候會肆無忌憚些。
「喂,和你講了幾次了?不要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抽香煙啊。」
「哎呀,雲兄,我就抽幾口。憋不住了。不行了~~~」
「快扔了!別給警察或者那些政府單位的看到了,免得人家說閑話。你給我們領導看到了,肯定更加不好過!」
「哎呀,好好好,吾曉得了。」
「長點心吧。好歹也是個班副啊。」
「知道了。雲兄。你看,我這不扔了么?」鹿山將煙彈到了橋底下的河裡。這一流段的河水,通過防汛段,流入大江中。但是防疫局為了安全起見,封堵了這條河流段,現在的它,如同一片死水,上面開始漂浮起了一些垃圾和藻類。「誒,連長來了……」鹿山不慌不忙地向前走了幾步,直挺挺的面向著連長站住了腳。
「連長!」兩個人異口同聲得向著他問候,「嗯。沒什麼要注意的吧?雲生。」「沒有,連長。正好來看看何鹿山這的情況。」「好的,這幾條小路主要都是巷子。讓新來的幾個人,多多注意點啊。」「是,連長。」「雲生,你和我過來一下。正好找你們班長分配下任務。」「是。」連長剛準備走,回過頭,對鹿山說:「何鹿山,多注意點。新兵有什麼問題,及時反饋啊。」「是!連長。」「嗯。」看著兩個人漸行漸遠,鹿山又一次掏出了煙,熟練地給自己點上了火。隨著尼古丁入喉,他感覺自己如同進入了仙境一般舒坦。他把步槍橫在胳膊上,右手給自己的嘴遞上煙嘴,好不快活。自從入伍以來,這已經是第三個念頭了,他從來沒有回過家一次,只在新兵營給家人頻繁地寫信,只是後來分配到了步兵師后,和家人又疏遠了。
他身高有1米8,生的眉清目秀的,標準的一線城市出來的人。但他有時候,就喜歡走不一樣的路線,留著不算濃密的絡腮鬍,舉手投足又顯得比較成熟穩重,但有時候卻喜歡抨擊那些高層,粗鄙之語不堪入耳。他默默地在路燈下抽著煙,想著通訊團的女兵,想著自己未來的出路,想著曾經的點點滴滴,顯得那麼孤單而狼狽。
「班長,班長。」這個熟悉的聲音,是大飛。但是,鹿山還是小心翼翼地把還剩半截的眼折進了手心窩蜷著,他確認了是自己班裡的新兵大飛后,才放心地把眼重新放在兩指之間,還問:「沒人吧?」「沒人,班長。」「咋了?什麼事情?」「班長,我剛才看見兩個人影,在巷子里竄,一個人還捂著手臂。」「不早說?!」「沒有,我看他們急匆匆跑進了一間小屋子裡。所以才覺得放心。不然我肯定大聲喊了。」「行。確認沒什麼事情就好。」「班長,我,我……」大飛如鯁在喉,卻又不知該不該說出來。鹿山的性子是比較急躁的,他趕緊發話「說啊,怎麼了?我又不吃了你。」「我的照明手電筒沒帶。我看不清。所以,我覺得班長你過去看看的好。」鹿山呼出了一團『霧氣』,彈掉了煙蒂,大步走向了大飛,「走!看看去。」
夜裡的路燈提供了較好的照明,但是在這些曲曲折折的巷子中,還是沒有太大的效果。看到這一場景,鹿山也明白了過來,這個新兵害怕了。但他也在軍旅中經歷過自己害怕的事情,所以,他也沒有拆穿大飛。只是繼續走在前面,讓大飛在自己身後。「這兒出來的?」「是,班長。」兩個人輕聲細語得聲音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應景。第一個轉角處,便是那兩人出來的位置,鹿山靠在牆邊,慢慢地挪向了拐角,『嗒咔』隨著照明手電筒的打開,幽暗深邃的巷子里被照亮了些許。鹿山把手電筒固定在了自己迷彩服肩章的下邊,巷子里右側的一扇門被人打開過了,倆人靠近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好像也沒什麼,沒事的,大飛。」鹿山用手把門推了推,門又合上了。
肩膀上的手電筒似乎有些滑落的跡象,他把手電筒重新固定了下,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血跡???」他索性取下手電筒,照亮了腳下的地面。「大飛……去叫你班長來。不,把連長叫來……」「啊?是……是,班長。」鹿山的呼吸一下子沉重了起來,他帶著大飛迅速到了拐角口,「快!去叫連長!快!」他迅速把步槍側過,用大拇指推動了保險槍托死死的靠在右肩,他的雙眼緊盯著前方和左右兩側,生怕突然竄出來個什麼人襲擊。肩上的手電筒照著血痕,他一步步向前邁去。此時此刻,他的步伐、他沉重的喘息,如同夜色下的戰鼓,拉開了黑暗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