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亡羊補牢(三)
何鹿山打開了櫃門,在最左邊,他看到了自己的配槍。這把羅科62式突擊步槍編號為-ECG-96426,它從他新兵營開始就『跟隨』著他來到了南部島。這把槍是何鹿山最好的『老夥計』了,他們曾一同出現在戰鬥演習中。3年的時間,除了陸雲生和他的關係最好,接下來就是這把羅科62步槍了。鹿山把它拿了下來,心裡邊也算是有了底氣。
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場面他還心有餘悸,雙手還是在微微發抖,反覆深呼吸幾次后,他終於下定決心準備去開門離開這個軍械管制處了。可他又馬上回過神來,「媽的,被嚇傻了我!」他把彈匣卸下來一看,「果然是沒子彈的,萬幸萬幸!」鹿山知道自己剛才被嚇得六神無主了都,連子彈都沒有注意過。而且連迷彩服外面應該穿戴的戰術背心也忘記了。他的心臟跳動頻率相比之前稍微緩和了些,但他依舊能感受到自己身上還是冒著冷汗,手腳的溫度稍稍下降了些。
他在柜子里拿出了一件戰術背心,給自己穿了上去。「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加上槍上是五個彈匣。還得把子彈壓進去。」鹿山二話不說迅速把軍械櫃里的彈藥盒拿了出來,一顆一顆地把這些7.62X39mm的華產制子彈裝進每一個彈匣中。外面的槍聲和喊叫聲他已經不關心了,他只想趕緊把子彈裝完,逃出去。
「出口就在右邊。我一定可以做到的。」他暗自想著。同時,他已經注意到這十多分鐘里之前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叫喊聲開始逐漸消停了,就連槍聲也僅僅是在西北側的地方有響過幾次。
「外面感染者數量應該有很多!怎麼辦?!等著?還是,立刻行動?」這個自己提出來的問題讓他一時間不好做出判斷。但是人們常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急躁的性格註定了他勢必要衝出重圍。這種時而急躁時而冷靜的矛盾性格讓他在一些時候會選擇率性而行。他看了看手上的手錶,手錶的玻璃已經碎裂了,這下他連時間也不知道了。「愛他媽幾點是幾點,我今天一定要出去。要麼活著!衝出去!要麼,給自己一顆子彈。」說著他把手錶摘下,扔到了一邊。
他悄悄地把門開了一條縫隙,唰唰的雨聲再次回到了他的耳中。他被之前嚇得,都忘記還在下雨。連他自己都免不了那一聲對自己的譏笑。
門縫裡暫時看不見任何感染者,也看不見任何活人。『叭!叭!』那是MP-43『渡鴉』式手槍的聲音,很明顯是還有人活著。他正為此暗自竊喜著,因為周圍有一些腳步聲,是向那方向去的。這可以幫助到他脫離困境。他此時此刻並不想管到其他人的生死與否,他只想顧著自己趕緊走人。
他悄悄把門開了,躡手躡腳地探頭張望。「沒人,趕緊走。」他立馬向右邊端槍走去,眼睛時不時看向左側。大風夾雜著滂沱的大雨敲打在他臉頰上,雨聲唰唰的落地聲也給他提供了非常好的掩護。說不定他可以順順利利地掩人耳目走出這個地方,為此,他也暗自慶幸著。雨水的浸濕讓他感受到了身體的一絲涼意。就好像背後有人的那種感覺。
「嗯?!……」他連忙轉身,什麼也沒有,虛驚一場罷了。他繼續向前走去,這個體育館的出口在一個通道里。這個足以容下一輛大貨車的通道,不知道是否有活人還存在著,因為通道內部還有許多扇門通向一些休息室和配電間或者是其他的單元間。『叭!叭!叭!』又是那把手槍的聲音,看來那個人依舊堅挺在那。那人也許在某個高處,或者是把自己反鎖在了某個棚屋或者房間里。
何鹿山靠著牆,迅速把槍轉過了牆角,一氣呵成的動作讓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熟練的地步。
百來米不到的通道,僅有著幾個照明燈的通道里讓人感到十分壓抑。本來照明燈應該全部開著的,也許因為深夜原因,多數燈被關閉了。而左右牆壁的這幾個照明燈,不足以照亮整個通道。再往通道前過去,上兩層台階,就是出口了。出口的大門就在那裡向他『敞開』著。『噠,噠,噠……』左右腳交替的聲音給寂靜的隧道重新加入了一些活動的存在。何鹿山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害怕黑暗而又壓抑的環境,還好手裡拿著槍,不然,他自己估計也不敢走這。
幸運的是,他自己一個人安然走過了這條通道。就快上台階的他不免有些激動,小跑了起來。「快了,我能或者出去了。」他加快了上樓梯的速度,步履堅定。
他終於到到達了出口處,大門還關著,似乎是沒有人從這裡出去過。他推動了這扇插銷門,鐵門緩緩打開的聲音似乎在告訴他,已經得救了。
「不許動!不許動!否則我們開槍了!」外面的喇叭聲讓他聽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我們是東華國陸軍部隊和警察,請不要擅自動作!」喇叭里的聲音非常響亮,一道燈光從那打來,手持喇叭的是名軍人。他的兩側,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們和警察們。何鹿山把步槍掛繩放在了脖子上,舉起了雙手。「我是南部島第4步兵師,4團1營3連3排4班下士,何鹿山!我沒有被傳染到疫病!」「別說話!」那人把手指了指,防疫局的兩個人便和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兵上前來了。其中一人用紅外體溫儀對準了他的額頭測量了溫度,又用小型的醫用手電筒朝著他的眼睛打過光去。隨後他便向手持喇叭的那名軍官豎了豎大拇指。「帶他過來。」那人的語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湊近一看,原來是自己的營長。
「還有多少人在裡面?為什麼警報拉響后現在又沒了?」他的語氣很急切。
「我逃出來的時候,還有槍聲。警報?我不清楚,營長。但是我能很負責得說,裡面至少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受到了咬傷或是體液感染。而且,我發現……」「發現了什麼?!」「本應在裡面的防疫局人員一個都沒有,只有醫生、護士和我們的人還在。」大雨之中,這些話如同是晴天霹靂一般打在了營長頭上。他的表情難以言喻,但是可以看出他應該知道些什麼隱情。「防疫局的只是正好配合工作而已。你是否知道疫病在內部爆發的第一原因?」「這個我,我不是很清楚。我今天本來是觀察期最後一天,在病房區看到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進來。然後其中一個已經受到了感染。之後,我就一路逃出來了,還在軍械管制處拿回了自己的裝備。」
「小劉!」「到!營長!」「把你的人,領回去。」「是!營長!」連長趕忙把鹿山帶到了後面,「先去找你的排長。他們在對面的運輸卡車那裡!快點去。我們半小時后就準備撤離到桑口市的隔離區……」這句話然何鹿山一下子回到了掙扎的邊緣,「連,連長。裡面,也還是有活人的。我們走了……那他們……」「行了。其他的,上級會處置妥當的!歸隊去!」「是……」
大雨依舊沒有停止的架勢,像是在告訴眾人,這些事情,不會如此簡單收場。沒有一番『破壞』,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何鹿山剛到運輸卡車那,就見排長拿著手機正看著網路新聞-『根據本台的前線記者報導,這一次本國所發生的疫情已經升級至疫病階段。據可靠消息稱,被感染者將會出現高度的攻擊慾望和癲狂行為。並且,國內的疫情控制部門於昨日聲稱現階段已研製的疫苗並沒有任何作用。這次疫病的情況,不容樂觀!根據我台海外駐地記者報導,其他各國也發現了同本次疫病情況相似的疫病侵襲。情況同樣不容樂觀!』「我靠,這是全球爆發的?」排長逐漸扭曲的臉上布滿了陰沉。直到他發現了身後站在雨中的何鹿山。
「鹿山,你,回來了?沒事吧?!」「排長,我沒事。九死一生。」「你先去找你的班長,我們正在幫忙搬運物資上運輸卡車。一會兒,就要走了。」「排長,這次,是大事情?」排長沒有說話,雨點落在雨披上的『啪嗒』聲似乎在說著他的內心獨白。「先去找陸雲生吧。休息會兒去。」「是,排長。」
何鹿山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他想趕緊把衣服換了。帶出來的備裝里,他特地給自己備了一套迷彩服和內衣。「對了。馮藝,出來了沒有?」他想起了馮藝,但是四周並沒有發現衛生營的女兵們。他的內心是矛盾的,是非對錯和所有情感在之前彷彿消失了一般,他這才回想到和他關係最好的那個女人。內心滿是不安和慚愧之情。
陸雲生對他的歸隊感到十分欣慰,讓他趕緊先去把濕透的衣服換掉。「對了,鹿山。知道受感染癥狀的人,是什麼表現么?」「我已經知道了,雲哥。我已經,知道了……」「…………先去換衣服吧。身體健康重要。」
他隨便找了一頂帳篷,用毛巾擦乾了自己的頭和身體。給自己換上了一套乾爽的衣服。先前班長給的雨披也給他穿在了身上。但是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卻是馮藝和那些尚未知曉被隱瞞的秘密。「巧合么?!不可能。」這是他給出的答案。但是在複雜的關係網下,他又自知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道理。又告訴自己不應該管這麼多事。本來發現了感染者,又以一己之力解決了隱患,應該是被褒獎的,如果不再去糾結,順著走下去。對自己來說也並非是壞事。更別說,在他現在喘息之機。隔離中心內,還存在著大批被感染的士兵和醫生們。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讓他不知所措。
二十分鐘后,全連再一次集合完畢。而這一次,人數卻少了一半。原來,在之前的部隊撤離時,憲兵隊又帶著大批人馬前往了南瓊市的隔離區。分配如此混亂無秩序,安排又這麼緊湊,前途也是未可知也。連長帶著眾人開始上了運輸卡車,班裡人和5班的人被安排在了一輛運輸卡車上,眾人又一次開始議論紛紛,但是大多都只是在好奇在興奮。知道何鹿山把隔離中心的一切告訴他們后,就再也沒人說過一句話了。大家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和后怕。而,某些人要保守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了。它已經開始成了燎原的星星之火,向四周蔓延起來…………